方純目露驚奇地看著宋針,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的笑容沒有堅持多久,一道劍光從他的右側破空而來,那飄在空中的雨滴被它切成了兩半,下一半照舊落下,上一半如生根的野草似的定在那柄飛刺過來的劍上。
方純沒有了之前的從容,他花了較多時間在留意宋針的變化了。
匆匆提劍去擋,雙腳也沒閑著,向後縱躍。
馮一劍見機不可失,立刻加快了兩分速度,長劍在方純的劍上輕輕一點,旋即在空中劃過一道簡單的圓弧,呲啦一聲,長劍毫不客氣的割開了方純的袖子。
只可惜,方純已經向後騰空而起,馮一劍的劍未能重創方純的右上臂,饒是如此,一滴又一滴的殷紅鮮血染紅了方純浸透的袖子,在雨水的沖洗下,逐漸的化作了淡紅。
正是方純惱羞成怒的頃刻間,三枚行跡飄忽的飛針劃過虛空,穿梭在密麻的雨滴中,射向怒視馮一劍的方純!
「方純,看刀!」薛通山狂奔而來,大吼出聲,將飛針破空的微弱聲音掩蓋了下去。即使薛通山不喊,飛針的聲音在漫天雨水當中也是很弱很弱的。
方純瞪圓眼楮,用盡力氣緊握長劍,扭腰打向薛通山。
飛針快無影,方純被馮一劍激了一下,又受薛通山的挑撥,根本沒有注意到飛針的近身。
噗!噗!
可惜暴雨太大,一枚飛針連續遭受四點雨滴的打擊,無力的垂下了高昂的針尖。另兩枚也是有所影響,歪歪斜斜地釘在方純的脖子上,卻不是什麼穴位。
不過,這已足夠。
方純的右手本來負傷少了近兩成力氣,此刻脖子吃痛,右手的力量再驟減一成有余,就連原先流暢的內力也停滯了那麼一剎那。
薛通山的刀勢卻絲毫不減,如狂奔的獵豹一樣咬向他的獵物。
鐺!
方純猛覺得右手不是他的了。
蓬!
黑乎乎的鞋底逐漸在眼前放大,最後終于印在了方純的小月復之上!
「打他的左肩!」走廊下的凌杰想起數天前方純的重傷,立刻大叫道。
宋針緊隨薛通山跟了過來,听了凌杰的提醒,舉起刀就向方純的左肩劈去。馮一劍劃傷方純的手臂,身形一頓,同樣欺身而上。
面對後繼的一刀一劍的夾攻,方純已然回過了神。
但——薛通山練就了一身巨力,剛才的那一道腳踢豈是好受的?這會兒的方純身在空中,小月復疼痛難忍,要躲要閃那是極難做到的,更別說出招傷敵了。
有言道︰狗急了跳牆!
在千鈞一發之際,方純爆發出了他的一些潛力,九笑煉陰訣八層的磅礡內力雖耗去了三成余成,但剩下的六成多卻如決堤的大壩一樣傾泄而出。
他揮劍格擋開了宋針的鋼刀,又巧妙地仰脖收月復,盡管拼了點小傷,卻是性命無礙。方純砸到了地上,激起一大片水花,順勢一滾他重新站了起來,只是臉色不大好了,左肩的舊傷又開始隱隱發作了。
「哼,再會!」方純倒也是直接,見今天無法劫走那個女孩,很光棍的躍上小院的牆頭,留下三個字,飄然離去。
「薛兄弟,我們追!」馮一劍的水藍色勁衣破了幾道口子,割開的地方勁衣留著淡淡的紅色印記。薛通山比他稍微慘些,足有五六道劍傷,嘴角有些血跡殘留,幸好都沒什麼大礙,听馮一劍的決然之意,他用力點頭嘴角揚起了瘋狂。
不一會兒,一藍一白兩道人影亦是消失在了牆頭。
凌杰箭步沖出,把左肩流血不止的宋針扶到走廊下。宋針卻面色凝重的說︰「你去看好趙姑娘,我這點傷,自己處理即可。」
「宋哥哥,我,我這里有白布。」趙兮夢听著外面沒了打斗聲,在門後猶豫了很長時間,小心肝怦怦大跳不停地走了出來,見到宋針半身都是血的模樣,她差點軟倒在地,卻還是堅強的說道,「江湖人好像都喜歡用白布包扎。」
「呵呵,趙姑娘,他不會再來了。」宋針臉色微白,卻難得地笑了。
——
一個渾身遮掩在簑衣之下頭戴斗笠的高人身影涉水而走,步履沉穩,若是有人去丈量一下他每一步子的大小,會驚駭的發現,每一步都是一樣的距離。
說是涉水而走,也不是非常合適。暴雨傾盆已有一個多時辰,寬闊大街的地上布滿了一條條涓流,好似蜘蛛,還有不少水窪之地,仿佛又是停在蛛上的碩大蜘蛛。
他終于停下了腳步,抬起頭顱,看了看這處大宅子的匾額。
赫然是南龍鏢局四個燙金大字!
他走上台階,用力敲響了大門上的銅環。
砰砰砰——稀里嘩啦地雨聲中,這個敲擊聲依然清晰。
「誰啊?」守門的人是鏢局的一位三等鏢師,剛進來不到兩個月,這天氣本就叫人心生不爽,偏偏的,這樣的鬼天氣下還有人來托鏢,真是見鬼了。
「請問你有什麼事?」這位鏢師心中有氣自然是不敢表露出來的,萬一對方有個大來頭,好不容易得到的鏢師工作又要丟了,得不償失嘛!
他面對著簑衣斗笠人格外的客氣,不但用上了請字,還堆起了一臉和煦如春的笑容。
誰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十分的惡寒,靠,老子對自己老爹也沒有這麼好。
「請問,這里住著一個叫陳新的人麼?」簑衣人的口氣同樣客氣無比,唯一令鏢師不滿的是,你丫的說話為什麼把斗笠壓得這麼低?難道是不敢見人??
「有,他在。」心里怎麼想,鏢師是不會說出來的。
「可否帶我去見他?」簑衣人繼續問道。
「好吧——」想了好一陣子,這位鏢師答應了,既然知道他是來找誰的,那一旦出事,承擔責任的不止他一個了,有個墊背的,他就放寬了心。
陳傳九在干什麼?他可愜意著呢!
幾個箱子壘成了一場躺椅,墊上他的床墊子,陳傳九無比舒服的躺在上面,外面雨聲嘩嘩,倉庫里他這兒幾乎鼾聲轟轟了。
「陳新,有人找你?」
這不,有人打攪了他的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