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蝶被葬在了城郊的一處小樹林里.早在前幾夜「墨蝶」便葬身火海.鐘離沫本想將其好好安葬.卻礙于局勢.只得簡簡單單的將墨蝶葬在了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好在這里的樹還未枯死.來年也應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看著最後一捧黃土蓋在了墨蝶的墳上.鐘離沫勾起了一邊唇角.一張臉上的表情很是復雜.說不清是難過還是開心.明明臉上笑得春光燦爛.眼楮中卻漆黑的看不見底.
「回去吧.你身子不好.」軒轅徹在一旁勸道.明知無用.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去安慰眼前的女子.盡管.女子的脊背挺得筆直.臉上一點悲傷的樣子都沒有有.可軒轅徹知道.越是這樣的鐘離沫.心里裝的事情就越多.
「她說.當年是我救了她.」不知過了多久.鐘離沫終于肯開口了.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芊芊玉手攏了攏被寒風吹亂的發.目光變得迷離.似乎是在望向遠方那連綿的山脈.又像是毫無焦距的打量.
「嗯.我知道.」軒轅徹輕聲應著.左臂攬上了鐘離沫的肩頭.想讓她微微安心一點.
「所以.我親手害死了她.」鐘離沫的語氣很平穩.平穩到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會以為鐘離沫只是在評論一只螞蟻的生死一樣.那麼的冷靜.不放任何人在心上.
「嗯.不怪你.」軒轅徹垂著眼楮.鐘離沫說一句.他就回一句.寥寥幾字.只是為了告訴她.我在.
「讓乞兒和璃唐退出吧.我不想讓自己的人死在自己的手里了.」鐘離沫又說.璃唐愣了一下.沒在出聲.沒反對.但也沒支持.
呵呵.
鐘離沫笑了.轉頭將目光聚焦在軒轅徹的臉上.英眉緊皺.薄唇緊抿.一雙眸子里帶著不可置疑的否認.不必多說.鐘離沫也知道了答案.
「就當我沒說.」鐘離沫掩了掩身上的狐裘.眼睫低垂.「你走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早些回去.我和他都在擔心你.」軒轅徹想了想.還是沒有只說自己擔心鐘離沫.他害怕鐘離沫突然反問自己.若是真的擔心她.由為何讓她當做自己保全軒轅一族的籌碼.
原本.即便是鐘離府被全滅.將她接回軒轅山莊撫養.也不是不可以.可最終.自己的選擇.還是將鐘離沫親手送到了南楓逸的手上.
誠王府
南楓逸听到冷明說只有軒轅徹一個人回到王府的時候.修長有力的指節不由的輕輕敲打著新換的沉香木的桌.良久淡淡的吩咐道.「給這里添四個火盆.王妃回府以後讓她來找我.」
「屬下遵命.」冷明點點頭撤了出去.現在這個時候.別看王爺不吭不響的.不定什麼時候脾氣就上來了.這種情況還是讓王妃親自處理吧.自己實在是不敢開口.
鐘離沫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深秋的時節.夕陽下的枯樹顯得特別唯美.望了一眼遠處的夕陽.鐘離沫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決定了什麼.緩步向王府之中走去.
「王妃.王爺讓您回來之後先去房找他.」冷明在門口等候多時才看到遠處那抹白色的身影晃晃悠悠的回來.縴細的身形像是下一刻就會被風吹倒一樣.莫怪王爺這麼心疼她.這樣的女子.誰能放得下.
「知道了.」淡淡的語氣.微微擺了擺手示意冷明退下.一舉一動儀態萬千.淡漠的表情端莊而威懾人心.一直在一旁的蝙蝠立即捧了湯婆子過來想讓鐘離沫暖暖手.只是在見到鐘離沫的眼神之後.動作停了下來.
殺氣.一種擋我者死的殺氣.
「沫兒.先進屋.」不遠處的長廊盡頭.站著一身大紅色長袍的男子.面若冠玉.眼似桃花.唇比櫻瓣.一襲銀色的長發就那樣無拘無束的在風中飄動.那樣美艷卻不失英氣的人.只能是南楓逸.
將不遠處的一切都盡收眼底的南楓逸冷聲道.在鐘離沫眸底的殺意迸發出來之前便出聲制止.鐘離沫聞聲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害死墨蝶的人是自己.自己又有什麼權力資格遷怒于他人.
看著那雪白的影子朝自己走過來.南楓逸只覺得心里悶了一口氣.只是手藏在袖子里.即便是握的再緊也沒人注意到.
除了鐘離沫.
「有什麼事情.進去再說.」經過南楓逸身邊的時候.鐘離沫輕聲說了一句.南楓逸連眼皮都沒有抬.跟著鐘離沫的步子就進了房.冷明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兩個人不定又折騰出來什麼.連忙揮手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房里很暖.暖到南楓逸為了遷就鐘離沫不得不只穿了一件夏日才穿的袍子.鐘離沫默默的走到那四只火盆圍著的太師椅旁邊褪了縴塵不染的白靴.撤下束發的白玉.往椅子上一躺.整個人都蜷成了一團.臉深深的埋在彎曲的雙膝之間.悶聲道.「南楓逸.什麼都別問.我想睡一覺.」
「你覺得可能麼.」用力的拽起鐘離沫的一只手腕.強迫女子的臉露出來.惡狠狠的說.「你覺得我可能放你一個人在這里不管.」
「我累了.」鐘離沫直視著南楓逸的眼楮.毫不退讓.淡淡的語氣中透著的疏離讓南楓逸覺得很不是滋味.「我真的累了.讓我睡一覺.」
「鐘離沫.」咬牙叫出了那個名字.南楓逸大力的把縴瘦的人兒拽了起來按在自己懷里.「依靠我一次就那麼難麼.」
「好冷.」沒有回答南楓逸的問題.鐘離沫小聲說了一句.不知道是說給誰听.只是重復著.「好冷.」
「你給我記住.累了的時候.有我在.冷了的時候.也有我在.你記住.你是我南楓逸此生此世唯一的妻子.依靠我不是那麼丟人的事情.」南楓逸盡量平復著自己的情緒.緩聲道.
良久.沒見鐘離沫有反應.有些擔心的看下去.卻見女子已經在自己的懷里睡著了.秀眉緊皺.原本嬌艷的唇瓣也是一片青紫.睡得那麼不安穩.像是稍微有點動靜就會醒來一般.
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鐘離沫放在太師椅上讓她躺好.在額際印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