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心里大罵一聲奸詐小人.但嘴里還是清脆的叫了聲︰「姐夫.」于是從此知道這個稱呼可以換來很多很多的好處.便習慣了這樣叫他.
那孩子開始離不開他.一聲聲姐夫.不是為了討得更多玩具和吃的.而是希望得到更多屬于他的寵愛.甚至在他當了父親後.易凱會吃那個搖籃中的小嬰兒的醋.沒人的時候把她弄哭.以此作為報復.
杜晨宇對此哭笑不得.只能給予更多的關愛.就像兄長愛弟弟.像父親疼兒子.總之那是用心血澆灌出來的心頭肉.
現在說什麼也不能失去他了.年邁的岳父岳母也不能再次承受痛失愛子的打擊.
「姐夫……」易凱呼喊著杜晨宇.
而他卻丟開了易凱的手.去拿過了那瓶紅色毒藥.捧在手里細細端詳.仿佛要把它牢牢的從眼楮印透在心底.好像那就是方輕唯漸漸流逝的生命.
天枰偏離到了易凱這邊.放棄方輕唯吧……
即使他的時日不多.但有自己陪著他.欠他的.就當這輩子都欠他的.自己已經陪他走過了一年半的時間.喜怒哀樂都是伴隨在一起的.即便將來會遇到什麼災難也下定決心陪他.他們的生命是連在一起的了.五年……你的五年結束了.會有我的許多年來替你延長.
方輕唯.請勿怪我.親手絕了你的生路……我愛你……但是對不起.
杜晨宇深呼吸一口氣.他松開雙手.那瓶鮮紅的火魔從他手中墜落.玻璃碎裂時發出微微的脆響.紅色的液體染指了腳下的大理石地面.就像一個凶殺現場一樣觸目驚心.
「姐夫.你干什麼……」易凱大呼一聲.從杜晨宇的表現他就可以看出.那瓶液體似乎對于他有特殊的意義.可他卻親手摔碎了它……為什麼.易凱不解.
辛雪沒想到杜晨宇會這樣做.她有些錯愕的看著地上那灘紅色液體.
「辛小姐.你的選擇題我做好了.現在.我可以帶易凱走了吧.」杜晨宇的聲音有些微顫抖.而完整的說完這段話.更透出他的堅定.
良久.辛雪才回過味來.她伸出縴縴玉手.用力的開始鼓掌.拍了整整有一分鐘才停下來.「好.杜先生夠狠.我辛雪從不食言.說到做到.易凱交還給你.你可以帶走他了.」
「多謝.」杜晨宇仍然面不改色.牽起易凱的手就走.
開門時.一眾牛郎圍了上來.像是要截住去路.
「讓他們走.」辛雪厲聲喝道.
一听到命令.所有人都分開站在兩邊.為杜晨宇和易凱讓出一條道.終于走出這里了.光明正大的.不受任何阻礙的離開這個瓖嵌著寶石的牢籠.易凱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已經再熟悉不過的人和場景.恍然若夢……而夢與現實相連的地方.是姐夫牽著他的手.
走出Hdaosi後.杜晨宇站在車來車往的街邊.易凱小心翼翼的縮在他身後.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忽然.杜晨宇回身.看著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的易凱.問道.「冷嗎.」還沒得到回答.他月兌上的風衣.裹在了易凱身上.
那一瞬.易凱覺得姐夫失去了什麼.仿佛被抽去了靈魂.只剩一個軀殼來對自己好.因為姐夫始終把對自己好當成是他的使命和職責.
……
一個脆生生的巴掌聲響徹了偌大的包廂.是沈饒挨打了.
「操.你不是說那姓杜的和姓方的愛的死去活來的嗎.愛個屁啊.人家眼楮都沒眨一下就把那瓶火魔給摔了.你叫老娘的臉往哪里放啊.」
沈饒也覺得窩火.他明明看見那兩個男人愛的跟什麼似地.怎麼這方輕唯的命杜晨宇說不要就不要了……唯一的結論就是感情是善變的.
回家的路上.杜晨宇一直牽著易凱的手.他要用手心每分每秒的去感受自己放棄了什麼.又換來了什麼.這樣才不會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姐夫……」易凱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別說話.回去洗澡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杜晨宇截住了易凱的話頭.
他們是坐計程車回家的.在車里時.氣氛顯得尤為壓抑.易凱只敢偶爾去看一眼杜晨宇臉上的表情.可他的情緒永遠埋的那麼深.清澈的眸中沒有印出任何感情的顏色.好像一切都只是過眼雲煙.易凱不禁看的痴了.一年的瘋狂想念被小心抑制著.只能一絲絲從眼神里流露出來.
「我的臉上畫了王八嗎.值得你這麼看.」杜晨宇回頭就逮住了那抹偷看的目光.
「沒……我……」曾經的小惡棍居然知道了害羞為何物.漲紅了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杜晨宇跟對待小汀一樣.揉了揉易凱的頭.「困了嗎.」他拍拍自己的大~腿.「要不要先睡會兒.」
這個邀請讓易凱受寵若驚.他再三確定杜晨宇的意思.知道不是在開玩笑後.有些緊張的靠過去.把頭輕輕枕在了杜晨宇的腿上.然後慢慢的放松了緊繃的身體.閉著眼楮銘記這幸福的一刻.
剛才易凱心內是惶恐的.他生怕姐夫為了那瓶紅藥水就不要他了.他知道那東西對姐夫來說意味著什麼……選了他.並不代表他在姐夫心中更重要.他不能跟那個人比.那是截然不同的.沒有可比性的.
而姐夫竟自己做了這麼大的犧牲.他心里有自己的存在.那還奢求什麼呢.只要只要.易凱就甘心了.經過生與死的歷練.他不再是那個一心只妄想著佔有姐夫身心的暴躁少年了.他可以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了.至少.為姐夫做點什麼.
到了公寓後.杜晨宇打開家門.易凱看著闊別已久的地方.有點觸景生情.還記得上次因為8歲的生日向姐夫強行索吻被踢倒樓梯口睡了一整夜.那時候可真是傻透了.
「屋里有鬼嗎.別傻站在外面了.快進來.」
「哦.」
在玄關換完鞋.易凱剛剛直起腰就看見客廳里小汀的杰作.四面牆上幾乎都是他們一家三口合影的大頭貼.易凱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眼神還是黯淡了.連帶著心里也有些許落寞.
「小汀.怎麼還在玩兒電腦.都已經十點鐘了.」
「明天星期啦.就一小會兒.不信你問女乃女乃.」
杜晨宇對待女兒一向都不算嚴厲.也沒多說什麼.踱步到里屋去了.「媽.你出來看看這是誰.」
林施芸放下手里織了一半的毛衣.被兒子拉出了客廳.
「這麼晚了.誰呀……是輕唯出院了嗎.咦.這……」林施芸看見易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天吶.小易凱.都長這麼大啦……個子這麼高.」
「伯母好.」
「好好好.哎呀.我那天還說呢.回來這麼久都沒看見你.」林施芸走過去用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著這個帥氣的年輕人.這個當初愛往姐姐和姐夫被窩里鑽的小家伙竟然已經這麼大了.
易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杜晨宇把剛才給他買的換洗衣服放在了沙發上.「媽.易凱要住下來.」
「哦.好啊.那我去收拾一下房間.」林施芸溫柔的笑臉讓易凱恍惚以為回到了兒時.
客廳里安靜下來後.易凱才想起小汀的存在.玩性大起.結果小汀玩電腦入了迷.鳥都不鳥他一眼.她一向對這個惡魔舅舅的智商懷有深深的鄙視心理.不然上次也不會弄的自己被綁架.
易凱遭受了白眼.他惡意的掐掉了線.小汀奮起反擊.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就在客廳里開始了一場大戰.
杜晨宇無奈的搖了搖頭.進了自己房間里.也許是剛才把衣服月兌給易凱著了涼.他打了兩個噴嚏.隨即看了電話一眼.沒準是有人正在掛念自己也說不定.
方輕唯去美國也快一個星期了.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不知道他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大概是所有的隔膜和矜持都隨著那瓶火魔被摔碎了.杜晨宇特別的想告訴方輕唯自己現在的心情……想他.愛他.
杜晨宇坐在床邊.熄滅了手中的香煙.撥通了打往美國的長途.
易凱和小汀在客廳打鬧的滿頭大汗.林施芸早為他放好了洗澡水.然後把小汀哄去睡覺了.易凱鬧的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拿起衣服去浴室.卻在經過姐夫的臥室門前.听到里面若有似無的說話聲.
易凱的腳下仿佛生了根.他停了下來.伏在門上.悄無聲息的當起了旁听者.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杜晨宇看了一眼手表.計算著美國的時差.
「在床上.暗示自己.」說完.方輕唯微微嘆了一聲.
杜晨宇沒听懂他說的什麼意思.「暗示什麼啊.」
「把自己的右手暗示成你溫暖的身體.」方輕唯用揶揄的口氣恬不知恥的說著下流話.
「流氓.」杜晨宇的怒罵不如往日那般口氣強硬.他覺得身上有些冷.于是蓋上了被子.身體蜷縮在里面.耳邊是方輕唯磁性的聲音.
遠隔千里傳過來的聲音.匯聚在手中的電話里.如同捧著無盡的思念一般.
「方輕唯.你快回來吧.我想你……」
「想我什麼.」方輕唯仍然在調笑.但他听得出杜晨宇今天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