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在六界曾是最卑賤的。他們卑微的活著,他們活在別人的腳下,他們仰頭看著那些所謂仙人、眾神的風華身姿,他們羨慕著卻也妒忌著。千萬年來如此強烈執著的感情終于像是找到了爆發口,妖界不再是一盤散沙,百年一次的強王相較,在鮮血和骨骸中能站到最後的那個人才有資格一統妖界。
他們相信著他們的王——那個站在殺戮頂端的人終會帶領他們立于六界之首。
百妍花開、流風回旋、溪水澗泉。涼亭內坐著一個白衣素袍的男子,手撫鈿琴,清靈悅耳的琴聲從他手指間緩緩流出,令聞者之人莫名的舒暢。
突然琴聲止,像是被人用一把鋒利無比的劍斬斷了琴弦,嘶啞而難听。余音繚繞,羽織莫名的一寒,雙膝一軟,跪在了涼亭外。
「可有消息傳出來?」那人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如鵝毛拂過你的心間,卻是讓人從內心產生一種無形的恐懼來。
羽織老老實實答道︰「那人的計劃完美無缺,東海太子也在前兩日到了魔界,若是兩位殿下成功相助,這次成功的機會很大。」
「是嗎?」臉上的梨渦一現,圓圓的大眼楮中盈滿了笑意,卻是如此的冷,冷到讓人發顫︰「我從不相信有完美的計劃,即便是那個人也一樣。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會知道結果。羽織,你怎麼到今日還學不會這個道理呢?」
羽織頷首︰「屬下知錯。」
西華粲然一笑,轉眸,問道︰「胡姬大人那邊可有問什麼?」
「沒有。听說西華大人受傷回來,一直在絮叨著狐王的不是呢。」羽織一念起那日西華大人的殘忍,心下更是對此人既敬又怕。
低頭,素白潔淨的手撫模上上等玉質的古琴,嘴角的笑越來越明艷,梨渦深深,若不是眼中那刻骨的寒意,恐怕誰都不會知道這麼一個人會殘忍到什麼地步。
「胡姬大人,也該去蒼海山會會那個金旭老頭了,囚了她兒子百年也該算算總賬了。」西華語氣溫柔,仿似說著一件事不關已的事情。
羽織不明︰「西華大人,難不成真希望狐王回來?」
「狐王?」秀美一挑,他笑的彎了腰,涂著鮮紅豆蔻的手指捂上嘴唇,有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嫵媚︰「一統妖界,坐上那位置的人還輪不到這麼一個廢物。念著他現在還有點用處,稱他一聲狐王也是便宜他了。」
跪在地上的羽織匍匐在地上,恭敬恭候一聲。西華斜睥了他一眼,「下去吧,魔界那邊盯著點,那人如果傳了信號你遲個幾日過去。」
羽織自是不會過問他的心思,領了命令身子一展化作一只翅膨大鳥飛離出去了。
十里涼亭,細雨霏霏。西華端坐在石椅上,手一挑,一絲琴音流出,卻是無限的迷茫而彷徨。頗為無奈的笑,自己居然也會迷茫?忍受了千年的寂寞與不甘,已經離自己的目標如此之近了,怎麼可以出現迷茫呢?難道自己不是為了踩在所有人頭上才走到今天的嗎?他要那些笑他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他要讓那些虛偽的仙、低賤的凡人都承認妖才是萬物之主,他要讓妖界所有的妖都奉承他。
那些不堪的記憶伴隨他成長的歲月越來越清晰,那些猥瑣的話語至今都縈繞在耳邊,他恨!他真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