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宋卿揚的身子一下子怔了怔.宋卿芸的臉色也淡然了下來.
夏辰賀雖然是用極度平常的語氣說出的這話.可是偏偏讓陳寶怡生病的原因正是宋卿揚的所舉.而宋卿芸亦逃月兌不了干系.因此這話被宋卿揚听了.心里非常不舒服.
于是宋卿揚緩緩起身.然後朝夏辰賀跪了下去.低眉道︰「臣妾有罪.」
夏辰賀忙扶起宋卿揚.「愛妃這是怎麼了.」
「皇上有所不知.那桃林是臣妾命人砍去的.」
「哦.」夏辰賀似乎確實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疑惑地看著宋卿揚.等著她的回答.
宋卿芸見宋卿揚一副知錯的樣子.心里不禁輕笑.然後就為自己想著說辭.因為她深信.宋卿揚不會不月兌自己下水.
果然.宋卿芸還沒安穩落座半刻.宋卿揚就道︰「臣妾並不知道桃林是妹妹與皇上的定情之所.只道當時听聞芸兒說桃花新鮮摘下可做桃花汁和熬桃花粥.對身體虛弱的人來說是極補的膳食.這才命人砍了桃林.臣妾也是事後才得知桃林的始末的.本想找妹妹謝罪.可是听聞妹妹抱恙.不敢去打擾.只好請皇上為妹妹作主.也給臣妾和芸兒一個改過的機會.」
夏辰賀默了默.然後抬眼看向宋卿芸.
宋卿芸只得按著此番套路起身一同下跪.態度實誠地道︰「臣女並不知道桃林是皇上和修儀娘娘的定情之地.否則斷不會說出這話來.其實以桃花定情.更欲情之深、愛之濃.修儀娘娘也是十分鐘愛皇上.這才在听聞桃林被砍之後病了身子.若皇上日後加倍疼愛呵護修儀娘娘.臣女想修儀娘娘的病一定很快就好了.」
說到這里.宋卿芸意想之中的看到了宋卿揚黑沉的臉色.她仍不急不緩地道︰「臣女之所以說出桃花治病的說法.也是為著太妃娘娘的病.臣女也曾有幸照顧幾日太妃娘娘.看得出娘娘的身子還未痊愈.若是桃花膳食能使太妃娘娘的身子大好.臣女想修儀娘娘也不會再介懷了.畢竟後宮妃嬪都是願為皇上分憂的.也都是極孝順的.淑妃娘娘亦是想用此法讓太妃娘娘康復得更快一些.而臣女也願意在太妃娘娘還沒好全之時.全心全意幫太醫院照顧太妃娘娘.盡些綿薄之力.算是將功補過吧.」
宋卿芸的一番話讓夏辰賀滿意的點點頭.夏辰賀起身把宋卿揚扶了起來.然後又走到宋卿芸的面前.伸手就要扶起宋卿芸.宋卿芸便低著頭道了聲「謝皇上」自行起身了.
夏辰賀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哂笑道︰「既然如此.朕就允許你與太醫院一同照看太妃娘娘.至于桃花林一事.朕會好好與怡兒說的.揚兒也不要過于自責了.」
「臣妾多謝皇上.」
「臣女多謝皇上.」
之後又待了好一會兒.眾人才散去.宋卿芸怕夏辰賀又喚人叫住自己.趁著宋卿揚和夏辰賀談話的空隙.匆匆跪了安便離去了.
趁著天色還早.宋卿芸如今又可以名正言順的去福康宮.便想著踱步前往去看看太妃娘娘.
還未走到福康宮的大殿門前.宋卿芸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個華麗的身影.腳下的步子緩緩停了下來.
夏逸寒一出福康宮.就看見宋卿芸.面色怔了怔.然後露出一抹笑容.朝她走去.
「王爺.」宋卿芸微微頷首.于他做了個禮.
「听額娘說.你時常去看她.」
「太妃娘娘的身子還不穩定.毒素也未褪全.所以我才想著陪太妃娘娘.以防出了什麼意外.也好有懂得醫理的人照顧.」
說到太妃娘娘的病.宋卿芸頓了頓.看向夏逸寒時.有些嚴肅地道︰「恕我多嘴.不知王爺是否知道.太醫院開給太妃娘娘的藥……並非是治療疾病的對癥之藥.」
夏逸寒听到了這話.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波瀾.只是眼眸變得有些犀利起來.盯著宋卿芸.嘴角微微笑著道︰「你怎麼知道.」
宋卿芸見夏逸寒不答反問.便繼續道︰「我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不過听王爺的口吻.似乎早已知道了.」
夏逸寒淡笑著道︰「有些事情在這宮中.光是猜到幾分便足矣喪命.而若是‘知道’了.那可就死無全尸了.」
宋卿芸回以一笑︰「可王爺是個例外.不是嗎.」
夏逸寒盯著宋卿芸.然後撇開視線.笑容漸淡道︰「我確實是個例外.是她手中的例外.也是這宮中的例外.」
宋卿芸看著夏逸寒有些低迷的情緒.忘記了要繼續說下去.不自覺地開口道︰「每個人都是例外.甚至可以成為別人的例外.王爺不必如此傷懷.」
夏逸寒又看向宋卿芸.這次他的眼眸不是犀利.而是探索.其實夏逸寒永遠不明白宋卿芸到底在想些什麼.因為她總能語出驚人.甚至是做事駭人.完全沒有女子該有的柔弱和嬌氣.這反而讓夏逸寒從心底有些疼惜.到底是怎樣才會讓一個女子這般年紀便老成如此.
迎著宋卿芸明亮的眼眸.夏逸寒緩聲開口道︰「我知道太醫院的人都早已被她收買了.」
宋卿芸試探性地低聲道︰「王爺是指……太後.」
夏逸寒凝視著宋卿芸.良久才道︰「你可知明白了這些.以後的日子終究不會太平了.」
宋卿芸淡然置之.「就算不明白.日子又幾時太平過.不如活得自在.活得明白.」
「好個‘活得自在.活得明白’.」夏逸寒又露出笑容.然後低沉著嗓子道︰「她把負責額娘的太醫全數收買.把湯藥全部換成了普通的補藥.我無計可施.只能去民間尋找神醫來救治額娘的病.」
宋卿芸頓時領悟了.原來夏逸寒早就知道這些.也清楚太醫院的那些手段.這才在民間尋找神醫.還要她幫忙讓絕塵答應救治太妃娘娘.
「不過我要你把今日之事連同那日在慈蔭樓前所看到的事.都決口不向別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