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蘇盈盈才緩過勁來.不敢相信地抬頭看著宋卿芸.臉上的神色要多難堪就有多難堪.
宋卿芸依舊淡淡地望著蘇盈盈.居高臨下地走了過去.然後道︰「不要以為我把宋卿荷的手扭傷就是我最大的能耐.更不要以為我還是從前的那個任意被你們欺負的宋卿芸.你們母女的所作所為早已觸犯了我的底線.可我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下來.就是看在了我們終究是一個大家的份上.倘若哪天我連宋府都可以不顧了.你才要真正拿這種眼神看我.」
蘇盈盈整顆心在听了這話後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現下已經完全沒了囂張的氣焰.而是驚慌.驚恐.驚駭.
無論她是多麼的討厭宋卿芸甚至恨不得宋卿芸馬上去死.但是現在.就眼前這一刻來說.她第一次這麼懼怕一個人.這麼怕死.
究竟是什麼時候宋卿芸變成眼前這般眸色厲駭.蘇盈盈並不清楚.或許真如宋卿芸之前說的有她一半的原因.但是宋卿芸竟然連武功都會.全然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甚至在才智上也似乎比以前更加厲害.這些變化在此刻的蘇盈盈看來.更加讓她畏縮.
這也是蘇盈盈這麼多年以來難得的打量思索著宋卿芸的一切.她是多久沒有把這個宋府三小姐放眼中了.是那個人死了之後.還是在她第一次打宋卿芸的時候宋卿芸默不作聲後的嚶嚶哭泣.
一個在自己眼中、心中、印象中一直是一個懦弱膽小的人.此刻突然被意識到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這種恐慌是尋常人難以想象的.
那種迫切的悔不當初的想法涌上蘇盈盈的腦子.讓蘇盈盈一下子沒了主見.顧不得胡同里地上的髒亂.呆呆地癱坐著.
宋卿芸嗤笑道︰「是不是後悔沒有早些斬草除根.這下子是‘春風吹又生’了.」
蘇盈盈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然後抬頭看著宋卿芸.低聲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之前或許我們之間確實有些誤會.但是就像你所說.我們終歸是一家人.互相吵鬧是很正常的.我保證、保證以後不會以大欺小了.」
「這還是二娘第一次沒有對我擺臉色嚷嚷.原來二娘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人.」宋卿芸面不改色地接著說︰「不過二娘的這番話.我能不能理解為是在向我道歉.」
蘇盈盈咬了咬唇.悶悶地坐了一會兒.然後道︰「先前……是我的不對.再怎麼樣也不能要取你的性命.是……是二娘對不起你.」
宋卿芸听著蘇盈盈這番接近擠出來的萬分不情願的話.不禁恥笑地看著蘇盈盈.「我想二娘誤會了.今日我跟來並非是要二娘‘委身’道歉.更不會因為二娘的道歉而對二娘改觀分毫.若是一不小心放松了戒備.二娘再來一出‘正常的吵鬧’.只怕我就要暴尸荒野了.」
蘇盈盈羞憤地瞪著宋卿芸.「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只想知道.那錢……二娘是打哪兒來的.」
蘇盈盈臉色驀地一變.「你、你要干什麼.」
「看二娘的反應.這錢果真不是向宋卿荷或者宋姜離借的.」宋卿芸低了低眸.沉思起整件事情來.可她越是如此.讓地上的蘇盈盈更加不安.領略到宋卿芸的智慧後.蘇盈盈非常怕宋卿芸會知道她的錢是怎麼來的.如此一來.自己在宋卿芸的面前就真的無所遁形了.
宋卿芸突然看向蘇盈盈.讓蘇盈盈又是一驚.側頭不看著宋卿芸的雙眸.
宋卿芸越發不解.凝神想著最近的宋府發生過什麼特備的事情.可是思來想去.除了今早稱為「壓驚」的宴席外.再沒什麼特別的事了.就算她去南洲城了.好歹還有一個寂桐.倘若有什麼事寂桐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她.
忽然.宋卿芸想起了寂桐說過的一句話承辦宴席的事情.是蘇盈盈主動攬下的.
宋卿芸頓時斂起了眉頭.再次看向蘇盈盈的眼中多了分不悅之色.如果她想得不錯.那麼蘇盈盈實在是可惡極了.
「今早的宴席是二娘全權包辦的.」
蘇盈盈听到這話.身子顫得更加厲害.神色面若宣紙.好半天才點了個頭.
「那麼二娘置辦宴席的經費可是阿瑪給的.」
宋卿芸越是說得仔細.蘇盈盈越是躲避著眼神.到最後索性閉口不答.
宋卿芸見蘇盈盈這般一反常態.心中更是一沉.難道她的猜想全是真的.便也索性開門見山道︰「二娘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出一大筆錢給稼軒齋.還沒有向宋卿荷和宋姜離借要.我想請問二娘這筆錢是怎麼來的.」
蘇盈盈慌了主見.聲音頓時又大了起來︰「你管我這些錢是從哪里來的.反正沒偷沒搶……」話說到一半.忽然又意識到現今情形的蘇盈盈驀地又止住了話.訕訕閉嘴.又沒了氣焰.
宋卿芸不禁冷笑.當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便毫不客氣地說︰「沒偷沒搶.那便是騙了.」
蘇盈盈頓時抿了抿唇.連反駁的話都找不出.目光一直來回閃躲著.
宋卿芸斂眉肅然道︰「我問你.這筆錢到底是哪兒來的.」
「我……」
「再讓我听到一個說謊的字.二娘接下來的日子就在床上度過吧.」說著.宋卿芸就握緊了拳頭.然後緩緩舉起.厲色地看著蘇盈盈.
「我說、我說.」蘇盈盈忙退後了幾步.她是親身領教了宋卿芸的武功.咽了咽口水.非常不情願地瞪了下宋卿芸.又畏懼在宋卿芸的武功之下.諾諾道︰「置辦宴席的錢.我還、還有剩下一些.所以就拿去、拿去給稼軒齋了……」
「胡說.」宋卿芸厲聲道︰「阿瑪做事向來算得精確.且不會事後不聞不問.多出了這麼大一筆錢.阿瑪怎麼會不知道.還由得你從中撈取這麼多的錢財.看來.二娘當真是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蘇盈盈頓時露出慌張的神色.忙解釋道︰「我真的沒有騙你.錢確實是從置辦宴席中的錢里拿的.你阿瑪也實在不知道這件事.因為、因為我和他說要多拿一些錢封住府中下人們的嘴.雖然血玉瑪瑙珠串一事平復了下來.但是總歸丟的時候咱們派了那麼多人去找.如果哪天傳了出去.被皇上抓住當作話柄就不好了.那麼之前姜離說的那番話就是欺君之罪了.」
「所以.你根本沒有把這筆錢拿去堵悠悠之口.而是扣下來給了稼軒齋的人.」
「那些錢根本還不夠.只夠付尾款.所以我才主動承辦下宴席的事情.這樣一來.從置辦宴席的銀子上頭我還能扣下……是剩下一些錢來填稼軒齋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