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正襟危坐,小臉繃得緊緊的,不帶一絲笑容,正色地說︰「安女乃女乃,我真的沒拿這件事情開玩笑。」
「我相信,」上官金珠將捏皺的紙條攤開,搓平,攤在茶幾上,指著說︰「你在上面說,你能治好小瀾的婚戀恐懼癥。凌小姐,我姑且認同你這個說法。現在,我想听听,你準備如何治療?」
凌微看了一眼字條上的那幾個字,心里既緊張又有些忐忑。
字條上,凌微只簡短地寫了兩行字︰安女乃女乃,我叫凌微,從澳洲剛回國。我向您毛遂自薦,我能治好安瀾先生的婚戀恐懼癥。
凌微敢這樣寫,敢拿這個去敲開安府的大門,雖然是靈光閃現,但她是有一定的思想準備的。
從安瀾對自己冷漠的態度里,從戴玉的介紹中,凌微發現,安瀾似乎真的不喜歡跟異性來往。而且,安瀾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以他的人品相貌與家境,要找什麼樣的女孩找不到啊?可他偏偏就是孤身一人。
戴玉懷疑安瀾的生理有問題,這點,凌微不相信。她相信,那是戴玉的詆毀之詞。生理沒問題,那麼,問題一定出在心理上。安瀾在六年前不是被一位愛的死去活來的女孩給甩了嗎?很可能,那件事情給安瀾的打擊太大了,由此郁積成心結,心結不開,成了一塊心病。
安瀾不談戀愛不結婚,他自己無所謂,但一定會急壞家中的長輩,尤其是,安瀾是安家唯一的孫子,安家龐大財產的繼承人。有錢的人家,更重視後代。所以,凌微斷定,安老太太一定比誰都著急,比誰都希望安瀾能快點結婚,快點生兒育女!
就憑這個,凌微孤注一擲,將寶押在了這上面。
欣幸的是,凌微的這一注押對了,她很輕易地進入了安府的大門。
只是,凌微還別太高興,真正的難題在後面等著她呢。
對呀,用什麼辦法治好安瀾的婚戀恐懼癥?
凌微不是學醫出身,更沒有學過心理學。婚戀恐懼癥,她只听說過這個詞,卻不知道如何醫治。
見安女乃女乃雙目炯炯地望著自己,凌微極力抑制住內心的慌亂,心生一計,抿著嘴笑,說︰「安女乃女乃,我想把自己當成一味藥,您覺得合適嗎?」
上官金珠在商場上闖蕩了幾十年,什麼事沒見識過?什麼話沒听過?自然,老人家一听就明白了凌微的意思。
從看到凌微的第一眼起,上官金珠便喜愛上這個容貌俏麗嬌妍,性格活潑嬌憨的女孩。在得知凌微的身份和學歷後,在心里不自覺地拿她和安瀾去比較。
假如眼前的這個女孩真能成為自己的孫媳婦,也算不辱沒安家的門楣。
只是,上官金珠心里有個疑慮,這個女孩,如此出色,為什麼甘當這味藥呢?她這樣做,有什麼目的?
「凌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想听真話。」
「我喜歡安!安女乃女乃,這能成為理由嗎?」凌微紅了臉,卻很認真地抬起頭,嬌羞地看著上官金珠。
上官金珠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敢說敢做,成天把愛呀情的掛在嘴邊。當凌微這樣直白地說出她喜歡安瀾的話時,上官金珠還是不太能接受。
老人在情感上,還是屬于傳統古板的人。
上官金珠斂起臉上的笑,神情有些嚴肅地說︰「你和小瀾認識才一二天,說喜歡兩字,是不是太輕率了?」
「安女乃女乃,盡管我和安才認識一二天,但是,他早就在我的心里了。」說著,凌微將安瀾與楚楚之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然後說︰「我和楚楚是好朋友,天天形影不離,楚楚在我面前提得最多的就是,安。」
沒想到,孫子還有這等助人的義舉,這讓上官金珠既自豪又有些驚訝。「是這樣啊,小瀾從來沒在我面前提起過。」
「這更說明安的人品好,做了好事不張揚。」
上官金珠畢竟是上官金珠,她在最短的時間里又發現了問題︰「凌小姐,就因為小瀾救了你的朋友,所以,你就這麼輕易地喜歡上他了?這,我覺得理由不夠充分。」
好個精明的老太太!
凌微感到,自己被老人盯視得,後脊梁上冒出了冷汗。
「安女乃女乃,我理解您的心情,換上我,我也會這麼想的,」凌微極力讓自己平靜,雙手捧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小口,說︰「我也許還會猜測,這個女孩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是不是覬覦、算計安家的財產啊?」
上官金珠被凌微說中,有些窘迫,她遮掩似地端起茶碗,優雅地揭開茶蓋,望著碗中碧綠的茶水,話中有話地說︰「假如人心如茶水一般清澈就好了。」
「安女乃女乃,我的心比茶水還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嘻嘻,這是我媽咪說的,」凌微放下咖啡杯,站起來走到老人的身後,很自然地替上官金珠按摩起雙肩來,「我給安女乃女乃交個底,這次回國,是受爹地、媽咪的派遣,回國來投資的。我家在悉尼,雖然不算是首富,卻也有多家公司和廠礦,規模都不小。當然,不能跟安氏集團比。」
上官金珠仰起頭,扭向身後,有些吃驚地問︰「你是回國來投資的?」
「是的,我爹地常說,我們雖然早就加入了澳籍,但人還是中國人,發了財不能忘了祖國。」
「唔唔唔,你爸說得沒錯。」上官金珠將凌微拉至身邊坐下,態度緩和多了,問︰「我們安氏集團跟悉尼的幾家公司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凌小姐,你家公司的名諱是?」
「唐人股份有限公司。」
「哎喲,這麼說,我們兩家還是生意伙伴呢。」上官金珠微微地驚呼了一聲,隨即又冷淡了下來,問︰「你家父是?」
「我爹地叫凌志,凌雲的凌,壯志的志。」凌微從手機里調出一張全家照,指著一位穿著大紅唐裝的中年男人說︰「這是我爹地。」
上官金珠一邊看一邊點著頭︰「我見過凌董,沒錯,就是他。」又指著照片里那個依偎在凌志身邊的女孩,笑著說︰「你留著長發也好看。」
凌微模了一把短發,笑道︰「這還是回國前剪的呢。在家里,我爹地媽咪就喜歡我和妹妹留長發,說長發飄飄才像個女孩子。」
「你爸媽還是正統的思想,」上官金珠松開了臉上所有的皺褶,舒心地笑了,「這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安氏跟唐人公司的合作,已經有兩年多了。」
「這是真的呀?安女乃女乃,我們還真有緣啊。」凌微也開心地笑了。
其實,兩家公司的合作,起緣于凌微的搭橋。只是,安家這邊沒人知道而已。
原打算將這個秘密留到關鍵的時候再使上,可面對上官金珠精明的步步緊逼,凌微不得不提前將這個包裹給甩了出來。
經過這麼一出,上官金珠徹底放下心來,很開心地說︰「孩子,你現在住酒店?」
「是,在沒找到合適的住處前,我只能住在酒店里。」
「傻孩子,回國了,怎麼還能住酒店呢?」上官金珠不容分說下了命令︰「馬上搬過來,住家里來。酒店再好,哪有家好?」
凌微喜出望外︰「這……這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上官金珠笑道︰「病人和醫生相距這麼遠,醫生如何看病啊?」
凌微羞窘地笑了。
「女乃女乃這就給小瀾打電話,讓他把你的行李去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