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女乃女乃的臥房,安瀾發現凌微也坐在床沿,正拉著女乃女乃的手在說悄悄話。見安瀾進去,凌微站了起來,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便出去了。
「來,小瀾,坐在女乃女乃的身邊來。」
上官金珠擁被半倚在床上,也許是頭痛的緣故,臉色有些發青發白,神情有些倦怠。
「女乃女乃,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惹您生氣了。」安瀾順從地坐在凌微坐過的位置上,將女乃女乃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掌心上,撫模著。雙眼不敢直視,因為眼里已是淚水充盈。「女乃女乃,頭疼好點了嗎?」
「好多了,」上官金珠望著俊秀清雅的安瀾,唯一的孫子,心情莫名的好,「別擔心,這都是老毛病了,吃點藥休息休息就好了。」
安瀾的心,在一陣陣的抽搐。假如,女乃女乃真能吃點藥休息休息就沒事,那該多好?
「女乃女乃,您很多年沒休假了吧?」勸女乃女乃去住院治療,這樣的話,安瀾實在說不出口。
「女乃女乃也想啊,可是,你看,公司天天都有那麼多的事情,女乃女乃哪能離得開?」上官金珠用眼神指了指被子上的手機,苦笑道︰「就早上這麼一會兒工夫,公司就打來了四五通電話。」
「女乃女乃,要不把公司交給王董和林總他們吧?我請公休假,陪女乃女乃到國外去玩一趟?讀大學的時候,我還偶爾跟女乃女乃去歐洲玩過幾次,自從畢業後,我都沒邁出過國門。」
「嘿嘿,這是女乃女乃不好,把我的寶貝孫子拘在身邊不放,讓你沒了自由了。」
「所以啊,女乃女乃知錯就改,算是補償,陪我去國外玩玩?」
「傻孩子,跟女乃女乃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喜好與樂趣,陪老太婆出行有什麼意思?你呀,趕緊找個女朋友,讓女朋友陪你一塊周游列國去,一切開支,包在女乃女乃身上。」
「我就想跟女乃女乃在一起。」
「真是越大越傻了,女乃女乃老了,不能陪你一輩子。陪你一輩子的,是你將來的妻子。」
「不,我要女乃女乃健健康康地活著,永遠活著。」安瀾的聲音哽咽了。
「小瀾,你這是怎麼啦?」
安瀾將女乃女乃瘦弱的身子摟進了懷里,輕輕的,在女乃女乃的背上拍著,就好象,小時候女乃女乃拍自己一樣。一下,二下,三下。
「沒怎麼,女乃女乃。」安瀾極力穩住情緒,笑著說︰「就這樣說定了,把公司交給王付董他們,王付董和林總是女乃女乃的心月復,更是公司的元老,公司交給他們,女乃女乃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他倆,女乃女乃自然是放心的。可是,上個月剛與悉尼的一家公司在談合作的項目,目前剛有點眉目。這個項目一直是我在恰談的,王付董和林總都沒有插手,所以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抽身?」
「女乃女乃,生意是永遠也做不完的;錢,也是永遠也賺不完的。」安瀾失聲喊著。還有一句話,被他強行地咽了下去。那就是︰女乃女乃,卻只有一個!
「剛才小凌也這麼跟我說。」
凌微?她好端端地提起這個干什麼?難道,她也知道了女乃女乃的病?
「小凌這孩子啊,很細心,也很有情意,看到我頭痛病發作,便來到房里勸我好好休息,還說,在悉尼她認識很多名醫,她可以安排就醫。還說到時候就住到她家去,她會陪我一塊去。」上官金珠看著安瀾笑道︰「你呀,和她一比較,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人家小凌盛情地邀請我去悉尼,你卻要趕她走。」
安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來,凌微跟女乃女乃是在說這件事情。
心里,對凌微略有了一絲好感。
「那女乃女乃就听她勸唄,悉尼是個好地方,女乃女乃沒到過吧?」安瀾的眼里流過一片柔光,「悉尼我還有一位好朋友呢。」
「我知道,就是那位叫楚楚的姑娘吧?听小凌說,小凌就是楚楚介紹給你認識的。」
嗯。
安瀾點了點頭。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既然把楚楚視為好朋友,對好朋友介紹來的朋友,自然也要當成好朋友,可你竟然那麼不喜歡小凌,這又是為什麼呀?」
上官金珠明知故問。
她哪能不知道,孫子變成這成油鹽不進,不和一切的異性來往,還不是由為那個葉小倩而起?
「嘿嘿,凌微她……。她跟楚楚不一樣……。」
「我沒見過那個楚楚,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女乃女乃還是要跟你說,這個小凌不錯,尤其是,小凌的心地不錯。」
「她的心,女乃女乃又看不見。」
「女乃女乃活了七十多歲,看人的眼楮已經很毒了。女乃女乃什麼時候在背後亂說一個人的好話了?沒有吧?」
女乃女乃是個喜怒不形色,性情淡泊之人,很難得听女乃女乃說某人好或某人不好,她老人家輕易不下結論。
就算是對戴玉,盡管女乃女乃不太喜歡她,可女乃女乃在表面上對戴玉還是很客氣,給戴玉的媽媽買了房,給戴玉買了車子,還送了價值不菲的首飾。
從未听女乃女乃說戴玉一個不字。
「既然女乃女乃這麼喜歡凌微,那就听她的,咱們一塊去悉尼?」只要能動員女乃女乃離開公司,離開她老人家放不下的工作,其他的,就好辦了。
「這個主意好,女乃女乃喜歡跟你倆在一起,」上官金珠開心地笑道,又唉了口氣,說︰「我真想跟你們出去玩玩啊。」
「女乃女乃,您剛才不是說我的這個主意好嗎?怎麼轉眼就又變卦了?」安瀾急的,一下子站立了起來。
「坐下,給我坐下,」上官金珠溺愛地看了安瀾一眼,拍著床沿,說︰「女乃女乃也沒辦法啊,公司哪能說放下就放下?安氏集團是女乃女乃這一輩子的心血,交到別人的手里,女乃女乃哪能放心?王付董和林總又不是我們安家人,雖然都是公司的老人,可人心隔肚皮,兄弟父子之間還有算計呢,何況別人?」
安瀾一咬牙,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心!女乃女乃的生命與健康,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