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吃點東西好好休息。」墨炫將一只親手烤的野兔肥腿遞到輕雲手中,然後挨著她坐在鋪了他外套的地上。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一行人不但易容成投親靠友的落難人,連稱呼都改了,都尊稱輕雲為小姐,逐月和舞影是丫鬟,司徒璟昱和輔國公的嫡次子樓海陽是家丁。
而墨炫堅持當輕雲的表哥,並稱呼輕雲為清兒,清同輕,同時輕雲的母親名諱中也包含有清字,輕雲也就沒有反對,再說以墨炫的秉性反對也沒用。
「謝謝!」輕雲接過兔腿細嚼慢咽,墨炫不時遞上水,一雙飽含縷縷柔情的黑眸在夜色中格外璀璨。
司徒璟昱和樓海陽值守上半夜,看了一眼對面獻殷勤的墨炫,司徒璟昱面無表情,背靠樹干閉目休憩,樓海陽卻眸光深邃,閃爍著意欲不明的暗芒。
元宵節後不久,順郡王嫡次孫身患不能傳宗接代隱疾的事突然被人爆了出來,接著宣威侯嫡次子背著家人在外養的外室大著肚子上門吵鬧,要求侯府給其名分,而內閣梁大人嫡次子荒誕奢靡無度的秘密也讓人抖了出來,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三人至今都還不敢出門。
眼見著平時頗為交好的狐朋狗友接連出事,剛開始他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察覺有人在密查他時,才警覺那幾個人出事絕非偶然,幾經追查,原來全是墨炫在暗地里搞鬼。
一番思索,再加上那段時間賢王時不時地找他過府一敘,他幡然醒悟一切都因九公主而起。
原本他對九公主並無好感,認為她不過是溫室里的一朵嬌弱小花,即便之前絕塵宮受到的重創和紫衣衛一事,他也認為是皇上在幕後策劃,目的自然是為維護九公主的威儀,所以在他心里,九公主不適合做他妻。
如今,看鼎鼎大名的神醫墨炫對九公主如此殷勤,甚至做出那樣不為人齒的事,他反倒有興趣摻上一腳,不為九公主,只為男人的顏面與墨炫一爭高下。
溫柔照顧著輕雲的墨炫當然不知樓海陽的詭異心思,更不知自己一時的沖動居然引來了一頭狼,以致後來懊悔不已,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而負責值守上半夜的逐月和舞影圍坐在輕雲左右的不遠處,神經高度戒備。
夜漸漸深沉,滿天星斗在漆黑夜空中閃爍,清冷月光透過枝椏斑駁地照在眾人身上,輕灑上一圈銀色的朦朧光暈,四周靜謐如水,偶爾傳來馬兒的噴鼻聲。
「睡吧,有我在了。」
墨炫本意想擁她入懷好睡得舒服些,可輕雲婉轉拒絕,也只好作罷,卻體貼的在她背靠著的樹干上墊了個軟枕,然後為她蓋了一床薄毯,雖說現在是春天,但叢林的夜晚氣溫仍然很低,她體質陰寒,受不得涼意。
仰望著夜空中的殘月和繁星,輕雲眉宇間隱隱透著一絲擔憂。
看著面色淡然平靜,然雙眉微蹙的輕雲,皚皚月光在她臉上投下一片清輝,顯得格外淡雅媚人,猜透她心思的墨炫壓低聲音寬慰道︰「放心吧,你已作了周密的安排,他們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放心不下。」輕雲收回目光清言道︰「畢竟敵人太過狡猾奸詐,若我思慮稍有差池,就會危及到父皇他們的安危,尤其三哥五哥帶著那麼多銀錢,有人難免生出覬覦之心,這一路定是極為凶險。」
緊緊握著她微涼的手,墨炫瞥了一眼休憩的司徒璟昱和樓海陽,微微側身附在輕雲耳畔低語了幾句。
輕雲听罷隨即轉眼看著他,見他眨了眨眼楮,瞳眸中霎時布滿了驚異和欣喜︰「原來你竟然……謝謝!」
「現在你可以放心休息了吧?」墨炫唇角漾起一抹魅惑如斯的笑意。
溫潤呼吸直面而來,輕雲這才發現兩人靠得如此近,近得幾乎鼻尖相觸,再見墨炫眼神溫柔醉人,笑容比紅蓮還絕美,不由得心跳陡然加速,微微向後退了退避開那炙熱的源頭,低垂下頭,俏臉泛起一絲紅霞,所幸此時夜深,無人得見她的異樣。
別人看不到輕雲的嬌羞,墨炫卻瞧得分明,頓時心神蕩漾,越發傾身靠近她,低沉聲音透著無限魅惑︰「夕顏,別想逃!」因為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慵懶撩人的聲音一遍遍在耳畔回響,溫潤炙熱的呼吸在脖頸處流連,輕雲只覺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將要噴薄而出般洶涌澎湃,攏了攏身上的薄毯側身而眠,借此掩飾去渾身的不自在。
深凝著再次逃避的她,墨炫唇邊劃過一絲苦澀,耳听得她均勻的呼吸,這才坐正身子看著燃燒的火堆,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什麼。
晨曦微露的天邊,春陽還沒升起,濃密的叢林里縈繞著薄薄霧氣。
幾人用過干糧繼續馭馬疾行,沿路也未在城鎮投宿,幾天後來到了一個叫陰山的峽谷。
但見之前還暖陽高照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是烏雲密布,從山谷里傳來的陣陣陰風讓人只覺毛骨悚然,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小姐,是否要改道?」司徒璟昱低聲詢問著馬車里的輕雲。
雖說這是必經之路,而繞過陰山前行要多花好幾天的時間,不過傳言都說這山谷太過邪門,但凡途經這里的人都莫名其妙失蹤了,官府幾經追查均無所獲,最後不了了之,所以還是謹慎些好,畢竟九公主的安危最重要。
掀開車簾看了看山谷兩旁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還有僅容四五人並行通過,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山谷,敏銳嗅到清風拂面中隱隱夾雜著絲絲血腥之氣,輕雲微微蹙了蹙眉︰「走吧。」
逐月隨即駕馭馬車往山谷深處駛去。
墨炫等人寸步不離護在馬車四周。
越往山谷深處走,眾人就越覺得寒意沁骨,個個神經高度緊繃。
「救命,救命啊……」突然,前方傳來一道淒厲的呼救聲,劃破了沉謐詭異的氣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