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挺拔茂盛的高樹上,墨炫慵懶地斜靠著樹干,一條腿曲著,一條腿直直垂下,全然沒有之前的嚴肅,整個一副紈褲風流公子的模樣。
端起桌上的香茗輕啄了一口,輕雲淡淡說道︰「藍玨,通知侍衛,將外面的大樹全部砍去。」
「是,公主。」藍玨睨了墨炫一眼,埋頭著悶笑。
紫珂和沈嬤嬤搖搖頭,然後去了小廚房,已是未時三刻(下午四點半),早膳到現在公主滴米未進。
飄然躍至石桌邊,坐下,墨炫看著慢慢晃動手中茶盞的輕雲︰「最毒婦人心,果真是千古名言。」
「梁上無君子,古今精粹!」
「公主文采出眾,我自嘆不如。」趴在桌上,下頜枕于雙臂,墨炫睜大雙眸定定地凝著淡然若鴻的輕雲,意味綿長道︰「公主,不如我們賭一賭,看淳王此刻去了哪里?又會做些什麼?」
頓住晃動茶盞的手,輕雲微抬眼簾睨著一臉興味的墨炫,那澄淨平和的目光卻讓墨炫心里直發毛︰「如此平凡的一張臉配上妖魅的一雙眼,怎麼看怎麼別扭,墨公子,你說是吧?」
前世,她一心愛慕著司馬淳,除了父皇和冷叔,從未在意過任何男子,與墨炫也幾乎沒說過一句話,沒想到他竟是這般耐人尋味。
「妖魅?」墨炫一怔,轉瞬臉上泛起一絲魅惑邪笑︰「不錯,很適合我,我喜歡!」
至于喜歡什麼,天知地知,他知別人不知。
「按說墨公子應該離開皇宮雲游四方了,怎麼還在落霞宮外溜達?」
溜達?你當我是狗吶!
墨炫氣極反笑︰「公主莫不是想過河拆橋?」
挑了挑眉,輕雲無聲詢問︰怎麼說?
「公主,我已為皇上診治並答應給皇上解毒,而公主承諾我的三個條件也該履行了吧?」
「說!」
「從現在起,你叫我辰羽,我叫你夕顏。」
乍然听到那個深埋心間的名字,輕雲渾身一震,心頭漫起噬骨的悲痛和愴然。
那是父母對她的愛稱,自父母仙逝後再不曾听到,如今卻從墨炫的嘴里說出來,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第二個!」
「夕顏先叫我一聲辰羽听听。」
「第三個!」
「夕顏可真狠心!」捕捉到輕雲隱藏平靜眼底的痛和悲,墨炫深知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于是嬉笑道︰「第三個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
「紫珂,送客!」言罷,輕雲起身走向正屋。
剛走到院中的紫珂和沈嬤嬤俱是一愣,之前不是都還好好的麼,怎麼轉眼就?
當瞧見公主臉上無聲滑過的珠淚時,兩人不禁心疼莫名,將手中的食盒交給沈嬤嬤,紫珂大步來到已站起身的墨炫身側,極力克制的語氣中仍透著慍怒︰「墨公子,請吧。」
深深凝視著那決絕的倩影,墨炫緊抿著唇,眼中似有莫名的情緒在流動,許久,從懷里掏出一個雕刻精美的紅玉手鐲遞給紫珂︰「請轉交公主,若是遇到危險,可按動這里的機關,內有見血封侯的毒針,再按動這個機關,毒針便會自動回歸。」頓了頓,又言道︰「好好照顧她。我……唉!」
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而明德殿內,惠文帝靠著床欄,輕揉著些微酸痛的頸部,看著坐在一旁的冷逸狐疑道︰「逸,我怎會突然無故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