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想起來昨天下午小恬的那種精神狀態就有些擔心,想給她打個電話卻又怕給她一種藕斷絲連的感覺。掙扎到了中午,我終于還是把她的號碼撥出去,這個號碼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意外的是,接電話的是個男的:「你好,請問你找誰?」
嗯?難道我打錯了?「你好,我找許恬。」
「她病了在睡覺,我是她弟弟,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病了?怎麼回事?我是她朋友,郭新生。」
「原來是生哥啊!我姐他不知怎麼回事,今天早上突然發起高燒來。」
「去看大夫了嗎?」
「嗯!我正陪她在小區的診所里打吊瓶。」
「好了,我知道了,我等下過去。」放下電話,我讓大猛子陪我去看看小恬,大猛子想了想答應了。說句實話,大猛子一直都討厭小恬,或許我們對小恬有很大的誤會,但是大猛子的立場非常奇怪,一會兒是替我打抱不平,一會兒又毫無理由的排斥小恬,難道漂亮女人之間天生就存在敵意?
我跟大猛子去超市買了一些探病的水果和補品,逛超市的時候小仨兒可高興了,一直開心的大叫著,也難怪他這麼興奮,在酆都時的商店還是從前的供銷社模式,貨物不全不說,還不能自選。
買完東西付錢的時候,小仨兒這家伙竟然給收銀台的收銀員行了個軍禮,那小妞笑得花枝亂顫,模了模小仨兒的頭,隨手給了他一塊兒口香糖,小仨兒搖搖頭,嚴肅地說:「剛才我是向辛勤工作的同行致敬,沒想到你卻是這種用公家財產賄賂私人感情的人,我要去酆都消協揭發你。」
我一看這小仨兒的天然呆又犯了,趕緊拽起他往外走。大猛子在身後給快哭的收銀員賠著不是:「妹妹別哭,小孩子的話別往心里去,我回去就揍他,你放心好了。」
大猛子出來後,對著小仨兒的就給了一巴掌,小仨兒因為沒疼痛神經,所以跟沒事兒人似的沒有一點反應,氣的大猛子哇哇大叫,我在一旁有些幸災樂禍:「你不能怪人家小仨兒,他原來在地府就是代銷點里的收銀員,剛才說的一點也沒錯。」
「沒錯你跑什麼?」大猛子擰住我的耳朵,疼得我嗷嗷直叫。
「別鬧別鬧,時候不早了,早去早回,下午還有事呢!」
我們三人坐著公車來到了北環的翠苑小區,一路上大猛子和小仨兒都沒有消停,我那個煩啊!你說大猛子這麼大人了老跟個小孩兒鬧什麼啊!我忍不住制止了大猛子的高調:「猛啊!你能別跟個孩子似的嗎?」
「瞎說什麼呀!本姑娘哪里像個孩子?」
「連胡子都沒長出來呢!不是小孩是什麼?」
「去你大爺的!你見過女人長胡子?」
「見過。」
「滾你的!許恬在哪里?我可告訴你,把東西放下就回來,不準給我多待一會兒!」
「得令!」
診所離小區大門不遠,我們很快就走到了,這個小區建了有幾年了,有些樓房的牆上都有了大片大片的雨漬。一進診所我就看到小恬正躺在靠門的病床上,她現在已經醒了,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嘴唇都跟月兌水似的起了白皮。「怎麼回事?怎麼發個燒憔悴成這樣?」我看到小恬這情況,心里一陣焦急。
「我姐可能撞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了。」還沒等小恬回答,她床邊的一個小男孩先說話了。我打量著這個小男孩,十六七歲的樣子,頭發卷卷的,戴著一副黑框眼楮,顯得非常秀氣。這就是小恬的弟弟?這就是胡玉才口中的魯杰?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啊!唯一覺得有問題的地方就是他怎麼這麼像那天在光岳樓跟蹤我們的人?對!肯定是他!
當然,我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畢竟無憑無據,而且這魯杰應該知道我是誰,因為胡玉才曾經代替我見過他。我問小恬:「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看到過什麼東西?」
小恬憔悴地看著我,猶豫了許久還是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我:「小生,我本來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畢竟我做了那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昨天告訴我的事情已經徹底顛覆了我對世界的認識,我相信有些事告訴別人,別人也不可能信,我……我昨晚可能撞鬼了。」
听到這里我心頭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昨天從你家離開後我一直不能平靜下來,于是就去徒駭河邊散散心。」小恬說道。「你也去了河邊?我怎麼沒看到你?」我忍不住問她。「我在河西岸,你呢?」我沒有回答她,因為我昨天跟大猛子在東岸,恐怕這就是緣分已盡吧!小恬見我沒說話,繼續說道:「我從河邊逛到大概六點多,坐車回到小區時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我心里一直很亂,不知不覺就錯過家門口走到小區最里邊那排平房的胡同里。我一看沒路可走了這才發現走錯了路,于是我就調頭往回走,突然間我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胡同口。由于天色太黑,也沒有月亮,我看不清路,于是就把手機掏出來照亮,這時我才看到那人影穿著紅衣服,留著披肩發,正慢慢地向我走開。一開始距離遠我倒沒有害怕,可越走近越覺得奇怪,因為那個人的走相很奇怪,是扶著牆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我這里走的。」
「我有些害怕,于是停下了腳步,想等這個紅衣人過去之後再走,她的個子小小的,應該是個女人。我立在原處大氣都不敢出,她離我越來越近,我假裝看手機,然後偷偷的用眼楮瞄了這女人一下,她的長發底下是一張好看的臉,只是有些蒼白,她好像發覺我在看她于是沖我笑了笑。我稍稍心安了一下,可隨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低著頭看到這女人的腳尖是朝後的,可是她的臉明明是朝向前方的,正常人的脖子是不可能扭曲到這種程度的,正常人更不可能在大晚上的跑到沒人住的胡同里練倒退。想到這里我猛地一回頭,透過微弱的手機光亮,看到了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剛才那個紅衣女人正四肢著地地一下一下朝胡同深處爬,說四肢著地其實也不準確,因為她的腳根本就沒撐著地,而是跟個尾巴似的拖在身後,她的肚皮是朝天的,腦袋卻從身子底下面向我笑。」
「我心中恐懼到了極點,于是邁開大步跑了起來,可是無論我怎麼跑都離胡同口有很遠的距離,我听到有個女人趴在我耳後呼呼的地喘著氣,那種感覺有些惡心,可是我不敢回頭看,因為我只听到了我一個人的腳步聲。」說到這里小恬好像有些累,盯著床單愣了一會兒,然後接著說道,「我听老人說如果遇到不干淨的東西朝它吐唾沫就行,于是就閉著眼楮朝身後吐了幾口口水,然後卯足全勁往前跑,最後總算是跑出了胡同,可是詭異的事情還沒有停止。」
「好不容易跑到我家樓下,就看到樓道口一樓住戶養雞的雞籠邊站著一個黑影,看不清模樣,一開始我以為是因為天色暗,現在想想當時樓道口的燈涼著呢!那個黑影跟小杰高的差不多,我以為是小杰在開玩笑,就伸手摟了一下結果就這麼摟空了,黑影也消失了。」小恬伸出胳膊比劃著,「我本來剛放松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更可怕的是我听到腳下的雞籠里發出了人的呼吸聲,就跟之前在我耳邊的喘氣聲一模一樣。」
「呵呵!姑娘,你這是出現幻覺了。休息休息就好,來,再量量體溫。」診所的大夫遞給小恬一支體溫表。
「我雙腿抖的都不知道怎麼上樓的,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早上起床我下樓買早餐,剛出了樓道就看到雞籠旁立著一公一母兩只雞,編制雞籠的鐵絲明明就很密,也不知道它們怎麼出來的。本來這兩只雞還呆呆的站著,可是看到我之後立刻拍著翅膀呼啦呼啦的向我奔來。我嚇得趕緊往後退,一直退到牆根底下沒路了,然後被這兩只雞追上來狠狠地啄了兩口,就跟事先安排好似的公雞啄左邊,母雞啄右邊。你看,都啄出血了。」小恬揪著自己的耳垂給我看,我一看,果然在她左右耳洞上邊都有一個小血口,不是很深。
「那兩只雞呢?最後跑哪兒去了?」
「奇怪的就是這里,那兩只雞啄完我之後突然就停止了攻擊我的動作,在我旁邊的空地上找食吃,就好像它們是被人控制了一樣。」
被人控制嗎?我陷入了思考,昨天雄伏偏兒也說有人要控制他,難道這兩只雞的反常也跟那個橙衣小男孩有關?
我看了看旁邊的魯杰,這個從剛才開始一直安靜聆听小恬講話的小男孩怎麼看都不像身懷邪術之人,但是他的鎮定又有些出乎意料,也許是我多想了。
「我出去一下。」大猛子從包里抽出紙對我說。我很納悶為啥女人解個小手也要用紙,當然,這問題有些流氓,跟「女生穿連體褲怎麼撒尿」一樣的流氓。
「姐,我得去學校一趟,老師下午劃期末考試重點。」魯杰站起身對小恬說。
「你去吧!我沒事的。下午放學早點回來,咱媽做飯不方便。」
「嗯!知道了,那我去了。」魯杰跟著大猛子出了門,診所里只剩下了我、小恬、小仨兒還有診所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