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叔從櫃子里取出一個棕紅色的扁木盒,打開里面是不同長短的銀針,然後在桌上放了塊兒布墊,讓小恬坐下把右手臂放在上面,他伸出右手搭在小恬的手腕上,對我們說道:「附體有三種情況,一種是妖邪附體,我們稱之為撞客;一種是請堂口,也就是走出馬;還有一種是搬幫兵,就是我們說的跳大神,這三種情況都屬于陰靈入體,只不過第一種屬于陰中陰,後兩種屬于陰中陽。撞客之後會出現胡言亂語,發高燒,吐白沫等現象,要想確認是何種陰性物質附體,可以通過切脈來診斷。切脈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切天地人,也就是寸關尺,一種是切神仙鬼,也就是玉柱指,你看我現在就是切的寸口三部。每個人的寸關尺部位不盡相同,一般來講就是用中指模到橈骨睫突,然後向前半寸左右感覺到脈跳的部位即為關,再搭下食指和無名指,食指為寸,無名指為尺。不同的脈跳,可以得出不同的陰性信息。」
「寸口脈相雖然虛弱無力,但是律動基本穩定,不像是有邪氣纏身啊!」嚴叔皺著眉頭。
「可是嚴叔,小恬她昨天確實遇到鬼了。」于是我把小恬講的見鬼的事情又給嚴叔重復了一遍。
「照你這麼說,這姑娘確實是中邪了,寸關尺有時會出現假象,那就讓我再號一下玉柱指看看。」說著嚴叔就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小恬的中指,然後從根部向指尖模起。「中指有三節,根部為神,中節為仙,末節指為鬼。中指一般感覺不到脈動,但是如果脈動明顯,便可以根據部位來判斷是被哪種陰性物質附體,一旦確定,用這銀針刺破相對關節的中指即可。」嚴叔叔把治撞客的方法講得很清楚,就好像在教我一般,「但是刺破中指對靈體是有很大傷害的,為了不與靈體結怨,我們可以先用筷子夾中指,以示警告。」
雖然嚴叔叔把方法解釋得明明白白,但是結果卻仍然沒有結果。嚴叔搖著頭對我說:「應該不是撞客,不然不可能一點脈相信息都沒有的。」
「可是為什麼我老覺得小恬身上有種異常的感覺。」
「這種感覺我也有,但她確實不是撞客,咦?這是怎麼回事?」嚴叔指著小恬耳垂上的小血口問。
「這就是早上被那兩只雞啄的。」
「早上啄的怎麼現在還沒結疤?疼不疼?」嚴叔叔問小恬。
「不疼,沒什麼感覺。」經過剛才一番寸口切脈,小恬的臉色居然好看多了。
「嚴叔,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能夠確認是否撞客?」
「有,這種法子可能你也听過。」
「什麼法子?」
「猜撞客。」嚴叔叔口中說的猜撞客,就是指立筷子、立雞蛋、立銅錢等等,猜的時候給附體靈出若干個試探身份的選擇題,是就立,不是就倒。
嚴叔讓敏姨找來一碗清水和一根尖頭筷子,把筷子尖兒朝下立入水中。嚴叔告訴我們說,凡是用三根等細的筷子猜撞客的人,十有**是神棍,因為他很可能是把三根筷子聚攏利用水的吸附力使筷子立住。
「是許恬往生的家人來看她了嗎?」嚴叔叔對著空氣問著,筷子沒有立住。「是許恬小區的哪個鄰居有事找她嗎?」嚴叔叔繼續問,筷子依然沒有立起來。「是哪路仙家在跟小輩開玩笑嗎?」筷子倒在碗里不動。就這樣嚴叔叔把有可能附身的家仙野仙,內鬼外鬼都問了個遍,筷子就是毫無反應。按理說不是撞客我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我們現在竟然有些希望筷子立起來,畢竟確診才好對癥下藥,現在這種有撞客的癥狀,但是沒法查出撞客來源的情況只能用「郁悶」這兩個字來形容。
「或許是我們多想了吧?不然怎麼會驗不出結果呢!你跟苗前輩聯系沒?他怎麼說的?」嚴叔無奈地對我說。我更無奈地笑了笑:「嚴叔,苗……我師父他可能在忙,沒接電話。」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我心里想的是,誰知道這狗日的老苗在搗鼓啥?
「我感覺比剛才好點了。」小恬說道。
「是嗎?那你量一溫。」嚴叔拿出一支體溫計給小恬。
「叔,我爸的三七快到了,到時候還得麻煩您去一趟。」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時間了。」嚴叔指了指小仨兒,「你剛才說這小女圭女圭是從哪里帶來的?」
「從酆都。」我走到嚴叔身邊壓低聲音對他說道。
「什麼?」嚴叔叔大吃一驚,「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同常人的經歷?」
「算是吧!嚴叔,我……我是連命孤。」對于嚴叔,我還是不想隱瞞什麼,畢竟他是我親近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算是我的同道前輩,我說點什麼事情他信。
「連命孤?是指命格?」嚴叔好像沒听過連命孤。
「對,是一種十分不好的命格,所以……唉!叔,有些時候真的感覺身不由己。」
嚴叔看著我嘆氣,疼愛地拍了拍我的肩:「小生,叔是從小看你長大的,知道你什麼性格,什麼脾氣……」說到這里,他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好小子!現在應該不怕一個人睡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叔,酆都城我都遛過了,哪兒還怕自己睡呀!」
「呵呵!小生呀!你記住,沒有破不掉的煞,也沒有改不了的命,我們之所以遇到困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方法。苗前輩可是我們白派中人的翹楚,我相信他一定能幫助你度過難關。」
嚴叔的一番鼓勵讓我心中倍感溫暖:「叔,謝謝你,我不會放棄任何希望的。」
「38度,降下來了。」小恬讀著體溫計顯示的度數。
「原來是多少?」
「39度2。」
「可能退燒藥開始發揮作用了,看來情況沒我們想的這麼復雜。不過你到底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還得再觀察觀察,我這里有硨磲佩珠一串,你且戴于手腕,可作闢邪之用。」
「謝謝叔叔,這個要多……」小恬剛想問嚴叔念珠要多少錢,可立刻感覺不妥,不再說話。
「拿去吧!姑娘,叔也沒幫你多大忙,我這里雖然也是診所,可是只有一些治療筋骨的偏方藥品,你回去後到晚上再輸一小瓶消炎藥看看。」
辭別嚴叔的時候我對他說:「叔,關于我的事你跟敏姨別告訴我媽,我不想讓她擔心。」
嚴叔听了之後對我說:「放心吧!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後要是有什麼困難不好對別人說,告訴叔,叔會盡力幫你。」我透過嚴叔厚厚的鏡片看著他的雙眼,雖然我已經二十多歲,但是在他慈愛的注視下,瞬間獲得了一個「孩子」的身份,鼻子一酸,差點哭出聲來。我趕緊吸了吸鼻子,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後跟大猛子她們一起離開了嚴叔的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