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畔的宿舍在二號公寓樓,以前小恬她們班男生也住在這里。我有時候跟小恬玩兒的太晚回不去的話,就會在她們班男生宿舍里借宿一夜。本來我還擔心宿管阿姨不讓大猛子進宿舍樓,可是不知道她這會兒去了哪里,門口沒人,這正好省了我們的事兒。
踩著熟悉的階梯,聞著久違的潮濕味道,我只能從心里暗暗感嘆著物是人非。當初小恬在一中可是有名的大美女,我每次來找她都會被一幫子小青年兒所仇視,有好幾次都差點跟小恬的追求者們干起來,幸虧他們班男生都對我挺好,每次我來都護著我。為了表示謝意,我每次來他們宿舍時都偷偷地拎著幾包花生米,揣著兩瓶兒牛二。
不知為什麼,自打進入樓梯開始,我就又感覺到了那種刺骨的寒意。糟了!這宿舍樓里也被煞氣侵襲了!
「小畔,你之前說這棟公寓里也死過人?」我問姜畔。
「是的,生哥,五樓一個高二的學生,在宿舍里吊死的,听說死時可慘了,身上又有針眼又有秤砣的。」
果然!這種讓人窒息的氣氛跟死亡的學生有關,我開始意識到在一中的校園里,已經沒有了一分一寸的安全空間。
越往上走,寒意越盛,待到我們走到四樓樓梯口的時候,我身上已經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大猛子,你感覺到冷沒有?」我抖了抖肩打了個冷顫。
「沒有啊!我感覺挺暖和的,特別是胸口這邊。」大猛子用手模了模自己的胸口,「哦!
可能是阿成給我的這塊暖玉發揮的作用吧!」
剪斷了自己的長發以後,大猛子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了,她以前的強勢,是因為不容置疑的強硬語氣,而現在的強勢,則是因為她由內而外的理智。看著她不經意把頭發抿到耳後的小動作,我對這個短發的女孩感情不禁又加深了一分。
大猛子說起暖玉,我這才想到了里面還住著伏偏兒夫婦,也不知道這兩口子現在在里邊干干什麼,按理說他們應該也感覺到了周遭的煞氣才對,可是為啥沒反應呢?
「生哥,我寢室到了。」姜畔在前面的四零三宿舍停住了腳步,然後從背包里掏出鑰匙開宿舍門。
「奇怪,怎麼門開不開?是不是里邊有人啊?」姜畔嘟囔著敲了敲宿舍門,「有人嗎?誰在里面?我是姜畔,快開下門。」
「吱嘎」,門開了,一個**著身,只穿條藍色四角小褲衩的瘦小男孩打開了門。看他頭發蓬亂,面相憔悴的模樣,我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一個大學同學,那丫的叫楊廣習,江西人,整天窩在宿舍里打魔獸世界,三月不洗頭,半年不洗澡,每次從他身邊經過都會聞到一股思念的味道,哦不!是濕粘的味道。
「姜畔?你昨天去哪里了啊?老牛找你好幾次,要扣你班級考核分數呢!」開門的小男孩說道。
「我……我有事回家了一趟!那你呢?程諾,你咋也沒去上課啊?」姜畔問小男孩道。
「別提了,我他媽拉肚子拉一天了,昨天肖偉那兩包過期方便面可把我害苦了。」小男孩哭喪著臉說道。
「誰叫你讓肖偉捎東西,你不知道他喜歡買處理的便宜貨麼?」姜畔埋怨著走進宿舍里,把外套月兌下來隨手丟到了左邊靠門的床鋪上,「那現在好些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去買藥。」
「不用,不用,拉干淨就好了。」這個叫程諾的小男孩精神一直萎靡不振,連我跟大猛子,還有小仨兒走進屋里都沒發現。
「你包里有啥吃的沒?拉得我一天沒吃東西,餓了。」程諾迷迷糊糊地走到姜畔身邊翹起腳尖想翻姜畔放在上鋪的包,可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一下子驚叫了起來,「娘啊!怎麼有女的!」
大猛子冷哼了一聲︰「小子,姐姐我的存在感就這麼低嗎?」
程諾先是沒有任何的反應,隨後「呀」地一聲開始跟神經病似的在房間里翻來翻去,先是翻到件體恤套上,然後找到條褲子提上,還從床底找到一黑一紅兩只襪子穿上,穿戴完畢後,就西里呼嚕地跑到宿舍門口的洗漱台前洗了洗臉,刷了刷牙,照了照鏡子,梳了梳頭。
「這位姐姐,小弟剛才失禮了,不知姐姐大駕寒舍,有何貴干呢?」我的親娘來!怎麼程諾這小子說變就變得這麼……這麼……唉!我說不上來,要是非一個詞兒來形容程諾的話就是「賤得離譜」,這丫的比阿遠要賤上七十個百分點,褲頭兒都被大猛子看到了,竟然還可以泰然自若地跟大猛子臭拽。
「吭吭……程諾,你這褲子怎麼露著啊?」姜畔小聲提醒著他這位室友。
「唉!我那身服髒了,只好先穿這套開線的。髒還是開線,這是個問題。」程諾苦笑道。我開始覺得這兄弟很有趣,褲子開線都能扯到哈姆雷特。
「兄弟,听姜畔說你們公寓死人了?」我向程諾問道。之所以問他,是因為這種橡皮學生一般消息都比較靈通。
「姐,那個學生是高二的,住在五零四,死了還不到一個月。」
「听姜畔說這個學生是上吊死的?」我又問程諾。
「姐,你不知道,那個學生死得可慘了,听說身上插滿了針,腳下還掛著秤砣,也不知道他怎麼能對自己下得去手。」程諾這家伙興奮地連說帶比劃的,可你大爺的為啥要無視我的存在?是大猛子問你還是我問你?你丫能不張口閉口地喊姐麼?
「魯杰住在哪間宿舍?」我不想搭理這個見了美女拔不動腿兒的小男孩,于是就問姜畔道。
「生哥,我連這個學生的名字听都沒听過。」姜畔搖了搖頭。沒辦法,還真得繼續問問程諾。
「那你知道魯杰這個人嗎?程諾。」我喊了喊他的名字,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問他話的人是誰。
「姐,我知道魯杰,高一的一個轉校生。」程諾還是目不轉楮地盯著大猛子回答道。他好像一枚鐵片,一下子就被大猛子這塊兒強磁鐵給吸住了,我算是服他了,丫不去當兵做個狙擊手算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