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難道你還認識其他姓霍的人?」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姓霍,在S市里,只有他們霍家人才配姓霍的。
「哦,我一個朋友。對了,就是他叫我來給您送雞湯的。您應該跟他認識吧。」姜清人又笑笑,頰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可惜,剛才那碗湯撒了,我再去給您盛一碗吧。」
「嗯。」霍鎮南點點頭,看著姜清人起身離開去盛湯。
她剛走到外面,忽然門從外面被打開了,霍仲亨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跟前。
「你,你怎麼來了?」姜清人正要打開瓦罐,看到霍仲亨,手上的動作便是一停滯。
霍仲亨挑挑眉,似笑非笑道︰「我來看望我自己的爸爸,也得得到你的批準不成?」
「你,你爸爸?」姜清人再次愣住,她蹙緊了罥煙眉,像是根本無法消化這個消息一般,「你說你爸爸?你說的是?」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里面的那間屋子,臉色越來越差勁,越來越差勁。
「沒錯,那里面的那個人就是我爸爸——霍鎮南。」霍仲亨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蒼白如雪的容顏,殘忍卻又略帶一絲快意道,「瞧你這樣子,想必是跟我爸爸已經說過話了吧。怎麼樣,他對你還滿意吧。」
姜清人陡然抬起頭來,眼楮幾乎要噴出火來。她的身體在輕輕發抖,連帶著她的聲音也在漸漸發抖,牙齒咬得咯咯響,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就好像打擺子一樣的難受︰「你,你,你,你算計我——」
怪不得他叫她送雞湯來,怪不得他叫她去騎馬,怪不得他做了那樣多的小動作!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她呢!
「算計?」霍仲亨笑的溫煦,他輕輕撥開了姜清人指著他的手指頭,淡淡道,「這不是算計,這是謀略。我既買了你,自然要讓貨物發揮最大的價值。你還太女敕,我若是早告訴了你要把你獻給我爸爸,你肯定裝不出來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有什麼都不告訴你,只叫你自己‘偶然’邂逅,這戲,才叫真呢。戲假情真這四個字,你不會不懂吧。」
「你,你太可怕了。」姜清人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內心中滔天的怒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你連你自己的爸爸都算計,你簡直太可怕了。我真替你爸爸不值。」
「喲,這麼快就維護上了。很好很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個聖母的勁兒。把你的這一套善良跟天真好好珍藏起來,全都用在我爸爸的跟前。沒準我爸爸喜歡了,還能封你當個姨太太。」霍仲亨微微一笑,走到姜清人的身前,將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語意沉沉︰「你給我記住了,我霍仲亨是一個大孝子。你的任務就是要給我哄好老爺子。我不管你是月兌衣服也好,張開腿也好。總之,只要你能把老爺子哄開心了,一切好說。如果哄不好,我想你該知道我折磨人的手段有多少吧。如果您想叫你爸爸橫死在醫院里,如果你想看著你哥哥失去海關公務員的金飯碗,變得一敗涂地,如果你想自己那麼精彩的照片被全天下所有男人都看遍了。你大可以不听我的,我行我素。」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鋼針,極深卻又極其快速地扎進了姜清人的心髒上,很快就把柔軟的心髒戳成了一個篩子。
她只覺得極難受,連呼吸間似乎都帶了幾絲血腥氣息,從喉嚨里呼出來,甜甜的,叫她忍不住一陣腿軟。
「你想叫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姜清人終于還是認命了,她看向霍仲亨,卻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霍仲亨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你繼續進去哄老爺子開心,繼續跟我把這出戲演完。記住,你我素不相識,懂了嗎?」
「我懂。」姜清人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了一下呼吸,重新打開瓦罐,用白瓷的勺子撈出了兩勺子雞湯來,然後綻出一個笑容來,看向霍仲亨,「霍先生,這個笑容還可以嗎?」
「我就說,你總是能叫我感到驚喜。」霍仲亨笑著點點頭,長指在她的粉頰上輕浮的略過,終于轉身進了病房。
接下來的事情其實就很順利了。
霍鎮南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姜清人的身上,霍仲亨不過問候了一兩句,說了一會子的話,便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他來到樓下,彌夜正開著車等著他。瞧見他下來,面色不豫的樣子。彌夜沒敢說什麼,倒是霍仲亨悶聲道︰「好久沒大院了,載我回去吧。」
彌夜沒說什麼,只是調轉了車頭,朝著大院駛去。只是偶爾從後視鏡中看去,只瞧見霍仲亨依靠在小牛皮的座椅上,閉目養神,不發一言。
他今日回來的有些早,佣人們瞧見他都有些詫異,但是仍然上來問幾聲,都被霍仲亨打發走了。
先去自己的房間里換了衣服跟拖鞋,再去廚房找了半碗湯泡飯,吃得倒是香甜。
佣人阿姐照樣是以老爺子的口味為尊,口味重的可以。這麼多年了,就算章華清抗議過多少次口味太重,老爺子還是我行我素,阿姐被賦予無限大的權力,誰的話也不听。所以這碗湯泡飯,還是濃油赤醬,咸的可以。
所以在這個家里,其實她章華清跟他霍仲亨沒什麼兩樣,他倆都是外人。無論他們再怎麼樣的努力還是一樣,都是外人。就連吃飯的口味,他們也做不了半分的主。
不同的是,他比章華清更早一步認清了這個現實。所以他醒的更早。他這一輩子注定都要背負著「私生子」的罵名,永生永世無法名正言順。那麼他不強求,他退而求其次,他控制不了老爺子,他就去找一個可以控制老爺子的人。
飯里一顆辣椒籽忽然嗆進了他的喉嚨里,倒是把他嗆得滿眼都是淚花。可是霍仲亨卻笑了,他笑的很開心,淚水都流出來了。
同一時間,在陳家的章華清,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