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神來,不顧一切拉開被子就往外沖去,連鞋都顧不上穿。
她一路狂奔到電梯前,誰知道那電梯卻好像壞掉了一樣,遲遲不肯上來。她只覺得自己一口氣憋在胸口那里,怎麼也下不來。
眼前一陣模糊,她使勁抓住牆壁,這才沒倒下去。
爸爸,爸爸,爸爸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求你了!
她在心中無聲的吶喊,搭乘著電梯瘋了一樣的沖到了樓下,就那樣沖到了馬路上,朝著馬路上的車子瘋了一樣的揮手。
「求求你載我去仁愛醫院,求求你!」
過往的每一輛車子她都趴上去苦苦哀求,也不管自己跣足散發的樣子會不會嚇壞了路人。
大多數的人扔給她一句「神經病」便惡狠狠地關上了窗子,就連一些出租車司機也生怕她是剛從醫院里跑出來的神經病,趕緊變換了車道,唯恐被她纏上。
她**的腳因為踩上了碎玻璃渣子而滿是鮮血,襯著她蒼白如雪的臉色還有更加蒼白的病號服,越發的像是一只剛剛從蘭若寺鑽出來的艷鬼。
或者晚上的話還會有那色yu燻心的司機拉她一程,可是大白天的,誰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滴滴滴——」無情的汽笛聲尖銳地響起,人們憤怒的聲音此起彼伏︰「喂,你堵著路干嘛?趕緊滾!還讓不讓人走路了!」
在這些聲音跟滿是厭惡的眼神中,姜清人就像是一個受刺激過度的孩子,茫然地在擁堵的車群中穿梭著,不住地喃喃︰「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要去找我爸爸,帶我去找我爸爸!」
眼看著穿藍色制服的交警揮舞著警棍走上前來,強硬地拉住她的胳膊︰「小姐,請跟我出來一趟,不要阻礙了交通——」
「我要找我爸爸,我要找我爸爸——」
「小姐,我帶你去找你爸爸,請先跟我出來。」交警看她那麼漂亮的份上,口氣也不由得多了幾分忍耐。
可是姜清人還像是完全模不到半點線索一樣,仍然還只是木木呆呆道︰「我要找我爸爸,我要找我爸爸——」
「小姐——」交警脾氣再好,此刻也忍不住要發火了,只是後面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她是我的朋友,給您添麻煩了。」
霍仲亨一向都是享受主義者,就算他現在位居高位,時時刻刻都活在人民的眼皮子底下,他仍然不喜歡過分的苛待自己。
比如他的車子,一定要是頂級好車。並不一定要豪華,可是一定要舒適。
比如眼前的這輛加長版的凱迪拉克,就配備著舒適的小牛皮椅套,散發著真皮特有的麝香的味道。以透明玻璃分隔開的駕駛艙跟乘坐艙,燙過的《華爾街日報》,單一麥芽的蘇格蘭威士忌,傳真機,甚至還有cha在銀瓶里的小菖蘭。
仿真CD機里還傳來了小野麗莎慵懶優雅的歌聲,跟冷氣機里冒出來的「嘶嘶」的聲音倒是相得益彰,簡直是一曲再完美和諧不過的樂曲了。
任何一個女人坐進這樣的好車里恐怕都要倍感嬌寵,可惜姜清人顯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自從她坐進這輛車子開始,她的神智便奇跡般的鎮定了下來。腳上的劇痛不能叫她鎮定,可是霍仲亨那張臉可以。
她坐在他的身邊,鮮血淋灕的赤腳就那樣踏在足下那張雪白的耀眼的克什米爾純羊毛地毯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你把我爸爸怎麼樣了?你對他做了什麼?」她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他。
霍仲亨慵懶一笑,舒展開了四肢,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清人,閑閑一笑︰「喲,我還以為你現在還是起不來床呢?看起來你恢復得差不多了,中氣十足嘛。」
「你把我爸爸怎麼樣了你這個惡魔!」姜清人再也忍不住飛撲上前,兩只手狠狠地掐住了霍仲亨的脖子,指甲深深地
陷進了他的肉里。
奇怪的是,霍仲亨這一次卻連掙扎也沒掙扎,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平靜,似乎不帶一絲感情。
姜清人掐住他脖子的手卻漸漸松了下來,一點一點的松開,最終無力地垂在了她身體的兩側。
她低著頭,豆大的淚水無聲地跌落在深褐色的小牛皮椅套上,聲音哽咽而卑微︰「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我爸爸,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霍仲亨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薄唇里卻吐出來這樣一句冷冰冰的話。
姜清人豁然抬起頭來,盯著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霍仲亨閑閑一笑,隨手倒了一杯麥芽威士忌在郁金香杯里,「你應該最清楚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吧。你明知道我看中的就是你這個人,你卻居然還夠膽壞了我的大計。忘記你當初簽的合同是怎麼寫的了麼?我霍仲亨買斷了姜清人這個人所有的人身權利跟自由,從簽訂合約那一刻起,你就算掉一根頭發絲都要跟我提前打報告!你卻居然給我去混酒吧,居然跟那些流氓在一起!你死不足惜,可是你的那層膜得給我好好留著,傷了一丁點,就不單單是你爸爸跳樓這麼簡單了。你該知道我的手段,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絕對活不過下一秒。我勸你還是少看些沒有用的言情小說,以為會有什麼白馬王子從天而降來救你。你真的以為自己是灰姑娘啊,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渾身上下長沒長灰姑娘的命!別總以為自己長得美就是公主了,事實上,長得美的不單單只有公主,也一樣很美,這樣才能勾起男人的**,懂了麼?」
自從他們認識以來,霍仲亨很少這樣多話。可是今天,他就在她的面前,輕松地將這一番話,一字一句的,無比清晰地送進了她的耳中,並且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確保她將這番話完完全全地听進了耳朵里,而且臉色變得透明如雪,他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下來,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香醇濃郁的麥芽威士忌,而後伸手取了一個冰好的郁金香酒杯,倒了一點點淺黃色的酒,遞到她不停哆嗦的手邊,溫聲道,「喝點酒壓壓驚吧,瞧你這張小臉,都蒼白了。待會見到你爸爸,他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會著急的。說不定本來他還沒打算跳,瞧見你這樣子,一慌張,腳下一滑摔下去也未可知呢。」
作者題外話︰嗚嗚,橙子感冒了,連夜碼字感冒了,打滾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