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人回了一個抱歉,說她在外面恐怕沒有空回去了,有什麼事兒等回去再說。
沒想到卞子夜的電話又追了過來,姜清人無奈地接起來卻只听見電話那頭卞子夜咄咄bi人道︰「是你叫霍仲亨跟我離婚的,對嗎?你這個小、sao狐狸、臭biao子!」
姜清人沒想到女神卞子夜罵起人來居然也那樣的粗俗,可是她更沒想到的是霍仲亨居然真的跟卞子夜提離婚了。
她一直以為這不過就是他哄她的一種手段,他向來都是這個樣子,她早已見怪不怪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呵呵,你他媽的說這話誰他媽的信啊?你知不知道霍仲亨已經叫律師將離婚協議發給我了?你這個小!你還我的老公來!你別忘了你還是他的繼母!你是他名義上的媽!你們之間的事兒要是被捅出來你們倆誰都別想有什麼好果子吃——」
姜清人听得十分頭疼,伸手將手機掛斷了。
她捏了捏緊皺的眉心,對女佣道︰「去將霍先生請過來。」
霍仲亨一會兒果然上來了,不過酒氣燻天,臭不可聞。
姜清人皺了皺眉︰「先坐吧。」
「什麼事。」
經過了剛才的那一場鬧騰,他們的神色都不大好。他亦然,胡子拉碴的,雙眼都是紅血絲。
「剛才卞子夜給我打電話,說你已經將離婚協議給她了。」說到這里姜清人頓了頓,抬頭看向他,「這是真的嗎?」
霍仲亨冷笑一聲︰「真不真的,我說什麼你還會相信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他說著便真的起身朝門口走去,腳步眼看著到了門口了卻听見身後傳來一聲壓抑的啜泣聲。
他回身,果然看見她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姜清人!你想要叫我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看看嗎?是要我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你才相信嗎?」霍仲亨把手按在左心房的位置上,咆哮著!
姜清人緊緊皺起了眉頭,她縮在那里,從嗓子眼里發出一聲一聲極低極低的哽咽聲。好半天她才費勁的吐出一句話來︰「沒用了,都沒用了,已經太遲了……孩子,孩子……」
「孩子怎麼了?」霍仲亨快步走到床邊,盯著她。
「醫生說,孩子生下來不是聾子就是啞巴……是我,是我害了我們的孩子,是我啊——」姜清人將積壓在心里多時的痛楚一下子宣泄了出來,嚎啕大哭起來。
「誰,誰說的。誰說的!」霍仲亨懵了一樣的看著她,像是木頭一樣的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可是姜清人卻只是哭,只是哭,她伏在床邊,瘦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起,哭的把手背上的吊針也拔了出來,鮮血順著她的手背淌了開來,暈染了雪白的床單!
「清人!清人你听我說,你看著我!」霍仲亨大慟,他搶上前去將姜清人緊緊摟在自己的懷里,將她抱得那樣的緊,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體內一樣,「孩子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任何事的!我不會允許你們母子有任何的事!你相信我,絕對要相信我!我帶你們去美國,去美國!美國那里的醫術高明,你要相信我,你們絕對不會有任何事的!清人,你還有我——」
他最後的話消失在了落下的吻中,在熱淚中,這一對俗世中的男女緊緊抱住了對方,用吻跟眼淚安慰著彼此孤獨無依的靈魂,直到世界都毀滅。
姜清人這一次哭出來之後,反倒漸漸好了起來。大概也只是因為她之前對霍仲亨有過多的疑惑,所以就算他跟她說自己要跟卞子夜離婚,她也只是不信。
沒想到卞子夜居然親自打了電話過來質問,卻因此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反而成全了他們兩個。
她沒想到霍仲亨這一次竟然來真的。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霍仲亨居然肯在這個時候跟卞子夜離婚。他定然也是知道卞子夜肯定會威脅他,要把他們的事情宣揚出去。可是他竟然也不怕了——難道在他的心中,對她姜清人的情意竟然也有那麼幾分的真切?
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只會更加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幸而她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霍仲亨也稍微放心了一些。他咨詢了很多高明的醫生,醫生們都建議姜清人等孩子出生之後再做手術——據說成功的幾率會更高一些。
他看得出她的憂慮跟緊張,所以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時時地給她最真切的安慰。
這一天她睡了整整一天,晚上醒來的時候,卻只瞧見深葡萄紫色的天空上布滿繁星,仿佛果凍上撒下銀色的砂糖,低得粒粒觸手可及,她覺得這里的一切都像是不真實的,因為太美好太虛幻。露台上有華麗的躺椅與圓幾,霍仲亨正親自打開香檳。
「呀,燭光晚餐!」姜清人有些小小的吃驚,抱著肚子蹣跚地走到露台上,微笑著說。
「還行嗎?」霍仲亨瞧向她,滿眼俱是溫柔的笑意。
「真是童話一般。」姜清人望著夜色下靜謐如藍寶石般的大海,眼中似乎也倒映了海光星波,流轉生輝,「真是美,真是美。」
他低頭點亮燭光,燭台的火光被海風吹得搖曳,映得他的眼楮曖昧不明︰「不及某人。」
她听了,早已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不由得微微笑笑,仰起臉來,正巧有一顆流星劃過天際,金色的尾巴仿佛一道光,猝然間已經消失,她不由得「啊」了一聲︰「流星!」
他也仰起臉來。她將披肩上的流蘇打了一個結,喃喃說了句話。
他問她︰「你說什麼?」
她微笑︰「許願。」
這樣孩子氣,令他不由得也笑了︰「那你許了什麼願?」
她想了一想︰「不能告訴你。」
他笑著問︰「為什麼?」
「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仿佛是漫不經心︰「是跟我有關系的嗎?」
她怔了一下,並沒有回答。他似乎有點意外,轉過臉去呷了一口香檳,露台外是無窮無盡的海,波瀾壯闊,而滿天碎星燦麗,如同一切電影里最美麗的布景。他終于傾過身子,深深吻她,他的唇間有香檳甘甜的氣息,如能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