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機?」霍仲亨的臉色猛然變得冷凝起來,想起最近私家偵探跟他報告說她又開始跟霍長廷頻繁的約會了,就不由得一陣心煩。
最近一段時間他太忙了,忙著要為下一期省長競選做準備,老爺子如果還健康的話,那麼沒有二話,他一定會為自己的兩個兒子鋪好所有的路。可惜老爺子已經跟植物人差不多了,整整昏迷了五年,在官場里自然就不會再有人買他們的賬。
這五年來他在市長的這個位置上苦苦支撐著,所受的苦跟白眼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偏偏外面的人卻都已經是他竊取了原本屬于霍長廷的東西,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老爺子在的話,那麼說他竊取他還心甘情願。可是老爺子死了,留下的不過就是一個爛攤子,他這個市長當的其實並不如表面上的那麼風光。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這麼些年的苦都熬過來了,說起來好笑,支撐他的居然只有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理由——墜崖之後一直沒有找到過她的尸首,盡管警方已經確認她必死無疑,可是霍仲亨卻還固執的相信,她姜清人一定還好好地活在這個地球上的某個角落里,安安靜靜的活著,等待著他的救贖。
所以他必須,也一定要支撐下去,他說過,要把這無限美好的江山拱手讓到她的眼前,討她的歡喜。他說到就一定會做的到!
所以這五年,他起早貪黑,他殫精竭慮,他嘔心瀝血,終于頂住了各方面的壓力,度過了風雨飄雨的晚秋,力挽狂瀾,穩定住了局勢,慢慢坐穩了市長的這個位置。
第66章力挽狂瀾
三年前,卞子夜跪在他的面前三天三夜,求他跟她結婚。
那是個冬夜,她就穿著單薄的睡衣跪在冷冷的地板上,直到高燒昏迷過去,結果引發了肺炎。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王香芹跟他撒潑打滾地鬧,說要他一命抵一命。
卞子夜危在旦夕,醫生說她肺部積水,送來的太晚,很可能就挺不過去了。
在病床邊,只剩下一口氣的卞子夜緊緊握住他的手,懇求他允許她成為他的妻子。
霍仲亨的心也不是鐵打的,他終于還是被打動了,盡管他有一個前提條件,他隨時可以跟卞子夜離婚。
卞子夜連這樣苛刻的條件都答應了,並沒有一絲的猶豫。這兩年以來,她一直都十分盡責,用盡全力做好一個妻子的職責。
可是無論她怎麼做,刻在霍仲亨心上的,卻永遠也只能是那個單純、氣死人的姜清人。
說來也奇怪,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好的,脾氣更算不得溫柔,要才藝沒才藝,要家世沒家世,要溫柔沒溫柔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霍仲亨卻偏偏為她著了魔。
一年前市郊山區發生了泥石流,山坡塌方導致了道路堵塞,並且淹沒了好幾個村子。
他不顧危險,冒著暴風雨趕到了最前線。結果他去探望幾個村子的時候,那個道路一下子坍塌了,他乘坐的車子一下子翻了下去。
當時的情形極其危險,因為那個道路是泥沙的,所以暴雨一澆下來就很軟,挖土機根本無法下去,也不能下去太多的人,否則就會把那個道路再次踩踏。
當時霍仲亨就被埋在冰冷的泥沙里,看著車窗外的泥沙一波一波的往里涌進。
他的肺葉被擠壓的簡直要干癟了,生命跡象也慢慢從他的身上流逝了。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微弱起來,什麼事情也看不到,什麼聲音也听不見。可是那時候他卻看到了她的影像。
她就那樣甜甜的笑著,明澈的杏仁眼里全是一片溫柔的眼波。
她看著他,就好像是那次他把結婚證拿給她的時候那樣歡喜若狂的樣子。
惟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他還記得她當時窩在他胸口上的樣子,她的發綿軟一如瀑布,一絲一縷地披散在他的胸膛上,不但佔據了他的胸膛,也佔據了他的心。
她小小的手一如小蔥,輕輕握住了那兩本鮮紅的結婚證,有幸福的淚水從她的臉頰滑過。
她小小的下巴輕輕枕在他的胸脯上,她看著他,輕啟朱唇,甜甜笑著說道︰「惟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她那樣的傻,那樣的單純,也許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在騙她,又也許她知道了也只裝作不知道。就那麼樣的喜氣洋洋的,將那兩本結婚證珍而重之地藏了起來。
「我等著你回來,你快些回家。我做了好菜等著你吃。」
他騙了她,出門去的時候,她寧靜地倚在門上,瞧著他如是說,眼中滿是波光瀲灩的光彩。
他根本不敢回頭看她,生怕一回頭,他所有的自持全都要瓦解。
他明明是來騙她的,只有騙了她跟她上了床,她的肚子里才會有他的孩子,才能順利的繼承父親的遺囑,他辛辛苦苦籌謀了這麼多年的計劃才會終于得以實現。
可是她卻用那樣單純跟欣喜的目光看著他,看著他,一直目送他離開。
他是極端狼狽的逃到車子上去,當時看了他的臉色,一直等候著他的施斌嘆口氣,只說了一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霍先生,如果您覺得十分為難,難以割舍,還是重新再考慮考慮吧。依我看,您對姜小姐也並非十分無情。您可要想好了,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不會有什麼回頭路了。一邊是江山,一邊是美人兒,霍先生,您到底想好了沒。」
他當時極端的狼狽,只覺得惱火。如果連施斌都能輕易瞧出他對她的情意,那麼他成了什麼了!
一個只知道風花雪月而沒有雄心壯志的廢物麼!
那一刻,過往的那些仇恨跟屈辱一起涌上了他的心頭,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再也不願意給真愛留一份位置。于是那一刻,他做了一個當時看起來英明無比其實現在看起來愚蠢透頂的決定。
「大丈夫何患無妻。」他笑的淡然,「何況她姜清人還不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