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吧?我幫你包扎一下?」喬淡淡關切地問。
雖然他只是一個陌生人,但此刻,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他們只有彼此。
「不用,我自己能行。」男人說著,用力坐起來,伸手扯開一截褲腿利落地撕成長條,將它裹在腿上。
「你的手法這麼利落,難道你是個醫生?」喬淡淡的眼楮已經適應了黑暗,借著不知從哪里射進來的微弱的光線,可以看得到他的動作。
「對,我是兒科主治醫師。」男人說。
「這麼年輕就主治醫師了?佩服佩服!」喬淡淡由衷贊嘆。
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沒有吭聲。
「我們,會獲救麼?」她遲疑了一下問。
「不確定,但我們現在只能等待了,整幢大樓都塌了,我們被埋在底層,上面是廢墟,究竟埋得有多深,只有天知道。」男人很平淡地說。
喬淡淡不再吱聲,陷入了沉默之中。
早知道會這樣子等死,還不如當時勇敢一跳。
喬淡淡這麼想著,不禁有些懊惱。
不過,在死前有個人陪著,感覺好像比自己一個人想要跳樓時要安心許多。
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喬淡淡的肚子忽然傳出一聲「咕嚕」,她先是有些臉紅,但接著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兒。
「都這樣了,你還能笑得出,心里素質不錯嘛。」男人一副興趣十足的樣子。
「要是我跟你說,我今天在樓頂本來是打算跳樓的,你還會這麼說麼?」喬淡淡說完,就大笑起來。
「跳樓?為什麼?你還很年輕啊。」男人有些吃驚。
「現在想來,確實也不值得跳了,不過當時就是忍不住唄。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我男朋友騙了我二十萬,然後帶著他的情人跑了。那些錢是我們公司的公款,而我是公司出納,所有的積蓄不到一萬塊。」喬淡淡一口氣說出來,只覺得橫亙在心里的大石頭一下子被搬走了,心里倒是說不出的輕松。
「二十萬換一條命也太廉價了,一個腎都能賣這個價呢,更別說你有兩個腎,還有眼角膜之類的無數鮮活的器官。」男人不以為然道。
「喂,你這麼說也太不厚道了吧?要不是你剛才救我,我都要懷疑你是販賣器官的黑團伙成員了。」喬淡淡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她的眸子在昏暗中顯得亮晶晶的。
「哈哈!你想象力夠豐富的,看起來腦子也不算笨,居然會為了二十萬去跳樓,我猜你當時肯定是搭錯了弦兒。」男人被她逗得笑起來。
他的笑聲爽朗而明快,讓喬淡淡想起某年冬天鞋子里灌了雪,回到家中一腳踏進那雙干燥而溫暖的拖鞋里面的感覺。
「你才搭錯弦兒呢。」喬淡淡隨口反駁了一句。
「唉!現在想來,我還真是搭錯了弦兒,不然怎麼會看上那樣一個拆白黨?弄得自己人財兩空。算了,好在這些都過去了,要是有機會重活一遍,肯定不會再去跳樓了。」喬淡淡嘆息道。
「我們會得救的,就算,真的……萬一……起碼你死的時候也是個明白鬼了。」男人很直率地說。
「嗯,做個明白鬼也算是一大收獲。」喬淡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