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金永億還在電腦上處理文件。
卓亞菲起夜時,發現了他房里的燈光,眼珠一轉,她熱了一杯牛女乃端到他的房門口。
輕輕敲了敲門,金永億頭也不抬,沉著臉說︰「進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金先生,您也知道很晚了,為什麼不能等到明天繼續呢?這杯牛女乃,喝了之後就去休息吧,天還沒有塌下來,沒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再做的。」卓亞菲推開門,走進房,柔聲說。
「我做事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出去!」金永億仍舊沒有抬頭,沉聲說。
「可是……」卓亞菲委屈地說,但是她的話被打斷了。
「出去!別再讓我說第二遍!」金永億厲聲說。
卓亞菲肩膀抽動,滿眼含淚扭頭跑出房。
跑到樓梯轉角處,猛地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她抬起頭,看到林媚媚穿著一件水紅色真絲睡裙站在面前,樣子看起來性感嫵媚至極,但表情卻冷冰冰的。
「卓小姐,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對主人用心是沒錯的,但是用心過度,就不好了。金先生的脾氣不好,如果今天換成是旁人,或許不會像你這樣安然無恙地退出來呢。」林媚媚努力讓表情溫和起來說。
「林小姐,您的意思是說,金先生他脾氣居然有這麼大?那,那,我以後還是躲著他點兒的好。或者,您可以從家政公司再找個合適的人來,我,我辭職好了。」卓亞菲半是委屈,半是驚慌說。
「這話最好你自己明天跟金先生說,至少我對你還是很滿意的。」林媚媚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卓亞菲完全不明白,林媚媚對她究竟是什麼態度,既想讓她走,又想讓她自己提出來,莫非,她是怕金永億責怪?
可是,她不過就是一個保姆而已,就算是換掉,身為男主人的金永億也不該有太多的不痛快吧?
第二天,卓亞菲上早餐的時候,頭一直低著,根本沒有抬頭看一眼男主人和女主人。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桌子的另一頭吃自己那份早餐,而是躲在廚房用餐。
等他們吃完,她來收拾桌子的時候,金永億忽然叫住了她。
「卓小姐,今天為什麼要躲在廚房吃早餐?」金永億面無表情問。
「保姆就應該在廚房用餐的,不是麼,金先生?」卓亞菲猛地抬起頭勇敢地與他對視。
「你在生我的氣?」金永億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
其實她跑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繼續工作,而是站起身,端起她留在桌上的熱牛女乃一飲而盡,然後睡了一個踏實的覺。
她就這樣不經意地闖進了他的那個對任何人都封閉的世界,然後卻又想一走了之,他忍不住有些憤怒。
「不,我只是您家里的保姆,保姆是沒有資格生主人氣的,我只是想要通知您,我打算辭職了,不知道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夠不夠你們雇到新保姆?」卓亞菲挑釁似地望著他。
「你是,嫌我們工錢開得低?」金永億故意繞開昨晚的事。
「不,我只是不想做了。」卓亞菲垂下眼簾。
「給我個理由,合理的理由。」金永億眯縫起眼楮,林媚媚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嚇得身子微微向後傾斜,生怕她成了那只被殃及的池魚。
「我是國家公民對麼?我有權利選擇在哪里工作對麼?所以,我辭職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只需要通知您這個雇主一聲就足夠了,不是麼?」卓亞菲發表演說一般激昂。
「如果……我付你雙倍工錢呢?」金永億差不多是咬牙切齒了。
「No,」卓亞菲搖搖頭。
「五倍?」金永億的臉色越來越沉。
「No,」卓亞菲繼續搖頭。
「十倍?」金永億已經差不多到了颶風的邊緣。
「真的?好!為了十倍的工錢,別說是受氣了,就是讓我去搶劫我也願意!」卓亞菲一下子蹦起來,歡快地拍著手。
她的回答令男、女主人都大跌眼鏡。
「卓小姐,你還真有令人吃驚的本事呢,原本我以為你會是那種‘威武不屈,富貴不能婬’的品格高尚的人呢。」金永億嘲諷道。
「說到品格,金先生,如果我真的品格足夠高,那麼我應該去飯店刷碗,而不是留在您家里做保姆。我其實就是一個普通女孩,一個需要錢的窮人。」卓亞菲絲毫也不羞愧。
「我不明白的是,我長到五倍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妥協?」金永億饒有興致地問。
「我是在賭,像您這樣一個富人,跟一個窮人置氣的時候,究竟能出手大方到什麼程度。」卓亞菲得意一笑。
「那為什麼我長到0倍,你不繼續搖頭了呢?」金永億越發地好奇了。
「凡事皆有度,如果超過了這個度,就像彈簧會斷掉一樣,您會失去耐心,認為我的傲氣根本不能用金錢來收買,到時候您只有兩種選擇——要麼掐斷我的脖子,要麼轟我出門。
不過,我更傾向于前者。」卓亞菲狡黠地笑。
「很聰明的選擇。雖然我可以不承認自己剛才對你的承諾,但誰讓我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呢?」金永億的臉上頓時雲開霧散,一派陽光燦爛。
「咯咯咯咯,金先生,我剛才跟您開玩笑的,其實我根本就沒打算辭職,只不過我昨天晚上真的很生氣很生氣,像您這麼不識好歹的人,真的很氣人,您知道麼?」卓亞菲卻忽然笑得花枝亂顫,半是認真半是嬌嗔道。
「你的意思說,你只是為了昨晚的事,故意將我的軍?」金永億哭笑不得。
「對呀對呀,我做一份保姆的工作,怎麼可能要求您付十倍的報酬呢?喏,您答應以後不用那種態度對待我,我也只要求我應得的那一份薪水,怎麼樣?」卓亞菲十分認真地說。
「我能說不麼?」金永億有些無奈道。
「為了您兜里的鈔票不受損失,建議您還是點頭。」卓亞菲得意地翹起唇角。
「好,我答應你,以後會注意自己的態度。不過,你這個丫頭,怎麼像是太平洋的警察,什麼都想管?」金永億說。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用了怎樣寵溺的表情和語氣,林媚媚的心越發地沉了。
「我爸爸跟我說,身體是夢想大廈的基石,如果想要夢想的大樓蓋得高入雲霄,首先就要愛惜這塊基石。等將來有一天,您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就會明白,我這個太平洋的警察,都是為了您好。」卓亞菲一副教訓人的模樣,這使得她顯得更加可愛。
「你這是在咒我早日進醫院?」金永億雖然被教訓了,卻絲毫也沒有生氣。
「不,我希望您永遠都沒有進醫院的那一天。這樣,您就能跟林小姐白頭偕老了。」卓亞菲說著,分別看了他們兩人一眼。
林媚媚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姑娘的聰明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貌似天真無邪,但一顰一笑都在勾引金永億。
更加令她無語的是,她當著女主人的面勾引了男主人,卻偏偏還她這個女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白頭偕老?呵呵!我這種人是沒有未來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上天的恩賜。」金永億苦笑道。
那天之後,只要晚上超過十二點金永億沒有睡,卓亞菲就端來熱牛女乃催促他去休息,漸漸地,他習慣了等她來催促,也習慣了他那間不允許任何人進出的房里,他的保姆隨意進出的身影。
有那麼幾次,他在房里通電話,卓亞菲老遠就故意弄出腳步聲,好讓他知道她來了,他便很快結束了談話,專心等著她進來像個絮叨老媽子一樣,溫柔地責怪他。
林媚媚十分憋屈,雖然金永億現在每天都會在十二點以前爬上她的床,甚至于他做那事的時候,也比以前更加熱情持久,但是她知道,他是听了卓亞菲的話,才會提前結束工作的。
能夠左右金永億的人應該是她林媚媚,而不是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女保姆。有時候,她甚至于會懷疑,他之所以會那麼熱情地沖進她的身體,完全是因為剛剛喝過小保姆送給他的熱牛女乃。
這個念頭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她,以至于她做夢都想要立刻趕走卓亞菲,但是她不敢。
雖然她有很多種方法讓卓亞菲主動離開,甚至于徹底從這座城市、這個世界消失,但是她更加清楚的是,一旦金永億發現了這一點,肯定會讓她死得很慘。
她之所以能夠成為他身邊的女人,並且和他耳鬢廝磨長達八年之久,正是因為她比其他女人更加聰明,更加善解人意。
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只是他的情婦而已,她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是爭風,她所能做的,只有默默等待,等待他厭棄了新人,重新回到她溫暖的懷抱里。
以往他也不是沒有過找新人的先例,但是這一次卻有所不同,他從來不曾寵一個女人到了如此地步,不但為了她破例吃甜食,還準許她擅自進出他的房。
更加令她吃驚的是,他居然有耐心等待,整整二十五天了,他居然都沒有把她拆骨吃肉,甚至于連她的手都沒有拉一下。
林媚媚的直覺告訴她,卓亞菲很有可能就是徹底取代她地位的那個女人,八年了,她擔心的事終于快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