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陽城的‘萬堂院’,出過不少探花狀元郎,如今朝廷中也不乏出身萬堂院的官員,其院長曾是先帝的伴讀,後來先帝過世,他便回到了故鄉臨陽城,辦起了院。
‘萬堂院’廣納賢士,師資力量極為雄厚,旨為朝廷送去博古通今的學子,因而臨陽城的權貴富商,卯足了勁將子女往院里送,說起來也幸好翎國民風開放,允許男女一同上課,只是不少世家名門在意女子的清譽,待她們及笄之後便不再去院,請了先生到家里來授課。
每年五月,院都會舉行品詩會,每次舉辦的地點各不相同,不少世家和富商都希望院的品詩會能在自己的宅子或是山莊開辦,‘萬堂院’是個極為受人尊崇的存在,許多富商想要提高商賈的地位,都會想方設法邀請院開辦品詩會,算得上是臨陽城的一大盛事。
這一年的品詩會,和往年大不相同,並未在商賈高官的宅子里舉辦,反而應下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慕容山莊莊主的邀請,將品詩會移到了慕容山莊,大大跌破了眾人的眼鏡。
近幾年,慕容山莊從原本隱世淡然的武學世家,搖身一變成了江湖中三大世家之一。慕容山莊本就涉足不少產業,因其江湖背景而讓其產業發展甚好,如今慕容山莊莊主又成了人人皆知的大善人,救濟了不少災民,連皇帝都親自接見了慕容莊主,贊其年輕有為有大將之風,甚至要他在朝為官,誰料慕容山莊卻婉拒了皇帝的好意,皇帝並未動氣進而贊揚其高雅風骨,堪為表率。自此以後,慕容山莊聲勢更為浩大,但其低調的作風倒是並未改變,讓其他江湖中對其眼紅妒忌的幫派找不到半分破綻,人們也漸漸承認了慕容山莊的地位。
相較于慕容山莊的勢力,人們對慕容莊主的神秘更為好奇,他從未出現在眾人面前,听聞只有慕容山莊的幾位副莊主才有幸見過他,他們的一致評價都是驚為天人,讓人更是蠢蠢欲動。傳言慕容莊主未到而立之年,身邊紅顏知己無數,卻始終未遇到心動之人,此等傳言傳入江湖,引起了不少江湖女子的追捧,誓要拿下這位神秘的莊主。
此次慕容山莊邀請‘萬堂院’舉辦品詩會,雖說參加的多是院學子,然而他們的身後大多是商賈或是高官,眾人紛紛猜測此舉不知是不是慕容莊主有意結交臨陽城權貴。
就在眾人揣揣猜測中,五月品詩會終于到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參與品詩會的不止院學子,還來了不少世家子弟,場面頗為盛大,連院院長都十分震驚,暗嘆慕容山莊的號召力。
慕容山莊依山而建,峰巒起伏的群山環抱著半個山莊,湖泉碧波蕩漾,林中古樹參天,風景清幽。山莊內的建築倒是同尋常山莊沒有兩樣,只是仔細觀察才會發現那些個柱子都是青白玉砌成的,處處透著貴氣,要說是皇家的別院行宮也不為過。
山莊開了兩處大門,一處門外停靠著不少奢華的馬車,侍從們恭敬地帶著客人們入莊;另一處馬車倒是少了些,多是千金小姐們坐著馬車,不少年少氣盛的少爺們騎馬而來,門外的侍從也早就候在那里,帶著學子們往莊子里走去。
這些個學子們也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然而看到莊內的物什時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沐家二位小姐到,請入席。」偌大的花園入口處,小廝核對著邀請函,勾下沐府兩位小姐的名字。
這一聲高呼,引來不少注目,當然大家的焦點自然是被稱為臨陽城第一才女的沐蘭惜,她今日似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鬢珠作襯,手腕處帶著一個ru白色的玉鐲子,溫潤的羊脂白玉散發出一種不言的光輝,略施薄妝,膚如凝脂,處處透著大家閨秀的優雅。
「這就是沐家的二小姐沐蘭惜麼?果然是絕妙的美人。」
「听說沐家二小姐才情過人,琴棋畫樣樣精通,之前的院試可是拔得頭籌了的。」
「是啊,雖說是庶女,可是沐老爺相當寵愛這個女兒,听說吃穿用度甚至越了其他人呢。」
院上課本就分為不同的科目班級,一個班也不過十幾個人,見過蘭惜的人也不在多數,然而今日的品詩會來了不少其他班的人,見到蘭惜自然對她進行了一番評頭論足,神色羨慕妒忌的比比皆是。
蘭惜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成了大家矚目的焦點,朝著眾人投來的目光柔柔一笑,微微頷首間透著十足的儀態。
「這是沐家的嫡女流雲小姐吧?我們莊主對沐老爺十分推崇,特意吩咐了奴才在此等候,帶流雲小姐去上席。」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走上前來,微微躬身朝著流雲行了禮。
流雲不自覺地蹙眉,視線落在眼前的小廝身上,看他不卑不亢的模樣,似乎並不只是單純的小廝。
就在她眸光流轉間,眾人皆是微微一驚,說不出心里的震撼,只覺得眼前的這位沐家大小姐判若兩人。
一身彩虹般七彩刻絲煙霞凌羅衣裙,色彩絢麗,輕薄柔軟,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依然是從前那般高調示人的模樣,但是偏偏讓人覺得明艷高雅,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舉手投足間的尊貴大氣竟是席間誰人都無法比擬的。
「慕容莊主讓你來的?」她並不認識什麼慕容莊主,不過沐府乃是臨陽城第一大商賈,他有意結交沐老爺倒也是可能的事。
「是,請大小姐移步。」身子依然半弓著,擺出手勢。
流雲也不推辭,偏頭對蘭惜說道,「妹妹隨意吧,我先過去了。」
蘭惜的笑容凝在嘴角,尚未來得及說什麼,她的長姐便只留下了一個背影,她握緊袖中的拳頭,暗暗舒了一口氣,再抬眼時依然是剛才那副儀態萬千的模樣,緩步走到了她熟識的人那邊坐下,朝著四面八方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眼神,淡然一笑。
「嫡女和庶女果然還是有差別的,慕容莊主只請了嫡女過去,卻沒請庶女過去。」
「哎,嫡庶有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讓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坐到主桌上去吧?」
「可是,那個庶女還真是可憐呢,一個人孤零零地被拋下了。」
「庶女就該人情本分,這種場合哪有庶女會來。」
一句句嘲諷,如潮水般撲向蘭惜,她只是坐直了身體,看向流雲的眼神里,充滿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