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和東方曄是單獨離開的,沒有多管漣姬的事,雖然流雲對于菱婉為她贖身並且將她帶去侯府的事並不贊同,但是她還是沒有多作評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她相信菱婉是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
「要不要吃點什麼再回去?」兩人坐在馬車上,流雲並沒有如往常那樣坐在他的身側,反而和他相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東方曄立刻知道這丫頭是在鬧便扭了。
「不用了。」流雲側過身子,望著簾子外,耳邊響起的卻是剛才阿依瑪那句糾纏東方曄的郡主。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意,沒什麼好在意的,可是偏偏她就是在意得要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緊,她努力地平復心底的煩躁,她並不想遷怒于他,她知道東方曄是什麼樣的人,他一再地對她承諾只她一人,她該相信的,實際上她也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堅信著的。
可是直到剛才,她像是忽然看到了那個深藏在心底自卑的自己,是了,她始終不曾自信,因為在她心里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配不上東方曄的,自始至終都是如此。
「你在不高興。」東方曄對著她的時候,從沒有大聲過,向來都是這樣輕柔的。
「我沒有。」回答得太快,反而像是掩飾什麼。
「為什麼不高興?」東方曄將人拉過來,她便扭地掙扎,他無奈地嘆息一聲,「是不是阿依瑪說的郡主讓你不高興了?」
「不是。」依然是斬釘截鐵的回答,氣勢卻弱了不少。
東方曄微微嘆息,從前覺得流雲吃醋是一件很讓他高興的事,因為這代表她心里有他,可是這會兒卻又心疼起她來了,這丫頭太倔強,常常把事情藏在心里,這一次他在場,若是下次一次她再听到這樣的話,而他不在場不知情的話,她是不是就會把自己憋死?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對我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東方曄的語氣里多了一分無力,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把她捧在手心里寵著,可是卻始終填不滿她心底的黑洞。
「我沒有不信你。」流雲嘆了口氣,就是因為太信任他了,知道他不會背叛自己的諾言,知道他不會再有別的女人,可是他越是這樣好,她越是覺得這樣的她,要怎麼配得起那麼好的他。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東方曄一直都以為自己很了解流雲,但是這個時候他卻忽然覺得也許他所認識的流雲只是人前的她,而那個被她藏起來的真實的沐流雲,他只見到了一小部分。
不知道該怎麼訴說她心底的煩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最近的情緒總是由不得自己控制,沒來由地便煩亂了起來,又愛胡思亂想,本以為出來走走會好一些,沒想到這會兒要回府了,便又開始煩躁了。
「曄,我是不是很煩?」流雲猶豫了半天才開口。
「沒有。」東方曄的回答很堅決,這會兒他是看出了些倪端了。
上說,孕婦有時候會有一些情緒上的波動,沒來由地對自己失去信心,或是對身邊的人失去信心,心里煩亂不堪。
這個時候只要有人陪在身邊,積極地引導,舒緩孕婦的煩亂的情緒,就能讓她重新恢復平靜。
「我們下去走走吧?」東方曄讓車夫停下了馬車,夜晚的湖邊沒什麼人,所以即使流雲著了男裝也不會有什麼人看到。
東方曄給流雲套了厚厚的披風,攬著她的腰,兩人相攜著走在湖邊。
「看到了什麼?」東方曄低聲問道。
「晚風徐徐,波光粼粼,沒想到夜晚的玄武湖這麼美。」流雲呢喃地說道。
有時候,一些美景是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就如這條玄武湖,除了特定的節日在玄武湖上有表演,或是像荷誕那樣的日子,其他時候幾乎沒什麼人會想到來玄武湖邊上散步。
難得的平靜,在兩人心底蔓延開來,不知是不是晚風吹散了流雲心底的陰霾,還是身旁那人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心底的煩躁被甜蜜替代,她微微閉上眼,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但是通常,這種時候都會有人打擾。
「小侯爺?」男子低沉的聲音里夾帶著一分不可置信,視線流連在被東方曄摟在懷里的流雲身上,面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忽明忽暗。
「有事麼?」東方曄依然是風輕雲淡的表情,落在那人身上的目光里卻閃過不悅。
「沒……沒事……末將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原來那人是封寒天,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被東方曄一個目光,嚇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軍營里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抱在一起的事看在封天寒眼里並不會特別意外,但是問題是眼前這個人可是小侯爺,是那個天神般完美的小侯爺,他居然摟著一個男人,封寒天只覺得自己都要呼吸困難了。
察覺到東方曄瞥過來的冷光,封寒天倏地收回落在流雲身上的目光,跌跌撞撞地對東方曄再次保證,「末將真的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
待封寒天走遠,流雲才反應過來這位封統領為什麼會這麼驚慌失措地落荒而逃,然後便是一串銀鈴似的笑聲,笑得她趴倒在東方曄的懷里,都直不起腰了。
「有這麼好笑麼?」東方曄的表情很糾結,他實在不懂流雲的笑點在哪里,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不過,只要她高興就好,看在封寒天的舉動逗笑了流雲的份上,他也就不打算和計較封天寒打擾他們這件事了。
「封統領一定以為,堂堂小侯爺在外豢養男寵。」流雲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你看到他剛才的表情沒,一臉發現了秘密怕被滅口的樣子。」
好吧,他承認,流雲的笑點異于常人,他完全沒有考慮過是他自己的笑點太高。
「曄,你說會不會明天就有傳言說你有斷袖之癖?」流雲不怕死地在太歲頭上動土。
「那你就是斷袖的女人,你有什麼好高興的?」東方曄淡淡地掃她一眼。
「……」斷袖的女人?怎麼听著這麼便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