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經脈已經都被你割斷,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廢人,好吧,在我臨死前,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幽鬼喘了口氣,吐出幾縷鮮血,聲音卻有些落寞,似乎接下來的話,是他並不願意說出和去回想的。
「你既然知道木派系的四個家族,那一定也知道十殺眾了?」
林塵搖了搖頭,十殺眾?這個名字自己倒是從沒有听過。
「你不知道十殺眾?」幽鬼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表情,旋即又搖頭一笑,「算了,十殺眾是柳家最精銳的一支殺手小組,我曾經的身份,便是這個小組的首領。」
林塵笑道,「看來我沒有猜錯,只有首領級別的人,才配得上讓我出手。」
幽鬼緩慢地看了他一眼,「三年前,我離開了柳家,也拋棄了十殺眾,現在我在柳家人眼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叛徒,只要是柳家的人,無不想殺了我而後快,在他們眼里,我學會了柳家的兩大暗殺秘術後,從此就背叛了家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不錯,我也承認,我的確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呵呵呵,如果有一天被柳家的人殺了,我也絲毫不會覺得怨恨。」
林塵問道,「這麼說,你離開柳家,一定是有什麼苦衷了?」
幽鬼搖頭,「不,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沒有任何的借口,也和別人沒有關系。我只是……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了!一輩子都要藏身在黑暗中,就像鬼魂一樣不能見光,一輩子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殺人,除了殺人,還是殺人,我厭煩了,我受夠了,所以我離開了柳家,背叛了柳家,我想得到金錢,得到地位,得到我真心愛的女人,不是在那個陰暗的夾縫里,而是在這個光明燦爛,真實的世界里,我只想真正的活一次!」
幽鬼一口氣說完這些,氣息有些急促,觸動傷處之下,一口鮮血又是噴了出來,滿嘴鮮紅地笑道,「你一定也覺得我很下賤吧,我的願望、渴求听上去都是那麼的愚蠢,是不是?」
「不,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林塵慢慢走到了一具尸體旁,彎腰撿起了什麼,「一個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喜歡的,那便是最大的,別人誰也沒有資格否定,人就是這樣活著,才有意思,因為……」
林塵一抬手,將一個東西拋了過去,臉上同時露出笑容,「在你的世界里,你才是神,如果有誰敢阻攔神,那就將他們全部打倒好了。」
幽鬼愣了一下,丟在他眼前的,是一只手機,不由地驚訝道,「你……不殺我嗎?」
「你已經敗了,如果想殺你,我隨時都可以取走你這條命。」林塵已是雙手插袋,轉身離開了,「不過很幸運,我今晚殺了很多人,已經殺夠了,就姑且放過一個吧。」
幽鬼怔怔地望著林塵的背影,嘴角慢慢地浮起一絲笑容。是因為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打動了對方嗎?自己一輩子都習慣冷漠,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那樣傾訴過心聲,剛才在死前一刻,忽然想將這輩子想說的話在最後一刻全都說出來,可是,那個男人卻放過了自己……
「對了,你全身的經脈盡毀,已經不再是一名殺手,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就不用謝我了。」林塵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聲音傳來,「不過,如果你覺得普通人的生活過膩了,就來找我吧。」
幽鬼伸開四肢,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心里回蕩著林塵剛才的話,難道他有辦法恢復自己受損的經脈嗎?算了,他現在不想再去想這些,只感覺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輕松過,只想好好的、美美的睡上一覺……
凌晨兩點三十分,距離雷家發動總攻,已經過去了兩個半小時。
雷家的宅邸內,一條牆壁上濺滿鮮血的走廊上,一只腳邁過地上的尸體,步履沉穩地朝著走廊的深處走去,這只腳的主人穿著一身華麗的銀色西裝,一只戴滿戒指的手上,拄著一根手杖,男人約有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圈絡腮胡須和那雙鷹一般的眼楮,給那張原本英俊的臉上平添了幾分蕭殺之氣。
男人身後除了十余名手持重型軍火的大漢,還跟著一個身軀瘦弱的少年,少年的兩只手臂乃至雙手都纏繞在繃帶里,臉上也有半邊臉被繃帶纏繞著,露出的那只眼楮里蘊含著猶如毒蛇一般的光芒。
「二爺,宅邸四處都找過了,沒有發現目標的蹤影。」
「庭院四周也都確認過了,肯定那些倒下的人里面,沒有雷家的家主。」
西門褚二微微點頭,嘴角慢慢揚起一絲笑容,「哪里都不在,那就一定是在這里了,都不要動了,我要親自把他找出來。」
「是!」
那個全身包裹著繃帶的少年忽然狠狠道,「父親,你為什麼不要讓我留在大本營里,我一定要親手殺了林塵,那個混蛋,我一定要親手把他碎尸萬段!」
西門褚二淡淡道,「邪兒,稍安勿躁,今晚是一個很重要的時刻,作為西門家未來的家主,你一定要親眼見證這一刻,雷家家主死在我西門家手上的這一刻,至于那個林塵,幽鬼會把他制服,然後一根頭發都不少地送到你面前的。」
西門邪面部抽搐著,似乎笑了一下,眼神中釋放出無比濃郁的怨氣,「今晚,我要用這雙沒有指頭的手,一點一點把他的肉扣下來,林塵,不要心急,我很快就會回去了,在這之前,你就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後一段時光吧。」
西門褚二忽然停下腳步,從手杖里抽出一根細細的劍刃,轉身一刀劃過,身旁的木質拉門頓時被斬落了半邊,屋子里,兩排擺滿的架中間,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正坐在桌子前。
西門褚二微微一笑,跨過斷裂的門走了進去,男人像是根本沒察覺到有人到來一般,看著桌上一本攤開的,直到十幾個人全都涌入房間,卻連頭也沒有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