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這老牛鼻子這麼大方,林塵當然樂得答應,只是他實在不知道等皇甫灕月醒來後,自己該如何向她解釋,一時間,又是一片愁雲籠上了心頭。皇甫釋自作孽,不可活,死有余辜,但這幫人出手也太過很辣,竟然將皇甫家一家老小,幾乎統統滅門,林塵沒有辦法去想象,皇甫灕月醒來後將要怎麼面對這樣的現實。
看著皇甫灕月躺在天心池里,一道道裊裊的水汽包攏住了她的身體,托著她懸浮在水面上方,那些以水蒸汽形態漂浮上來的靈氣潤物無聲地滋養著她的身軀,皇甫灕月眉頭微皺,似乎那可怕的場景一直延續到了她的夢里,林塵蹲在池邊,看著女孩那絕美而又的臉龐,心里一陣陣的心疼。
直到天乙子傳音喚他,林塵方才回過神來,跟著天乙子到了一間古樸淡雅的禪房內,童子奉上了兩碗清茶,天乙子細細觀望著林塵道,「一星道兄,貧道也就直話直說了,四百年前,你觸犯戒律,被貴門施與刑罰,有傳言道,那乃是貴門家法中最重的五雷轟頂之罰,我當年雖沒有在場,可是听師父言道,一星道兄中了五道天雷,已然肉身化滅,今日得見道兄,實在令貧道詫異,莫非是令師當年手下留情,設法饒過了道兄這一次。」
林塵看著一絲不苟的天乙子,不禁想笑,但鼻子里呼出來的,卻是兩道冷笑,「哼,天不亡我,別人又能如何?」
天乙子就算再能參透天機,也參不透四百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听到這話一怔,隨即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正是,正是,天命如此,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我等凡人又何必求得一個理由呢。一星道兄,你能活著實在是一大幸事,知此一點便足矣,這四百年,道兄想必也是閉門苦心修煉,悟道也已是大有所成了。」
林塵暗笑,要是我告訴你我修煉了才不過一年時間,而且是功力盡廢,從最低層修煉到現在,你個老頭是不是要被嚇死呢。臉上卻是一副十分郁悶的神情,「哼,比起你,我可差遠了,你現在……唉,怕是你我能見面的日子也不多了,仙界一路走好,剩下的那些家伙,還沒有飛升的,修為也都比我高吧,媽的,老子現在要被你們這幫老骨頭欺負了。」
天乙子微微一笑,古井般的心中,難得也翻出一點小心思,沒辦法,以前都是你欺負咱們,現在也該風水輪流轉了。
不過看著他這樣下去也不行啊,天乙子自認為找到了林塵的癥結所在,終究還是不能不提醒他一下,至于他听不听,那就另當別論了。
于是天乙子親自給林塵斟滿茶,語重心長地說,「道兄啊,我知道你乃是性情中人,但過于拘泥凡世,被世間七情六欲牽絆,乃是我修道人士的大忌,道兄若能摒除雜念,一心向道,飛升也就是百年間的事,若一味沉淪紅塵,道兄,就算我等修道之人,壽命也不過寥寥數百年,若是無法飛升,便要重入輪回,還望道兄慎重多想想貧道所言,以道兄的資質,升如仙界是不成問題的,但若是為外物所困,曲折了通天大道,那就太不值得了。再恕貧道直言一句。」
天乙子定楮望著林塵,「四百年前,道兄承受五雷轟頂之罰,所為何故,道兄不會忘了吧?」
林塵本來听得漫不經心、昏昏欲睡,如果他告訴天乙子自己這一聲修為全是在凡間模爬滾打得來,不知對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而七情六欲中的**二字,更是大大的好東西,可惜這些人再往後一萬年都參不破了,心中無愛之人,有怎能知曉雙修之妙呢?
這些人的思想已經被千百年的教條禁錮住了,林塵也沒那閑心去招惹他們的不痛快,現在他甚至感到幸運,當年師門劈死了自己,讓自己靈魂轉世,否則只怕他也會跟這些老古板一樣,又怎能體會到世間陰陽的真理。
但一听到天乙子最後一句話,林塵的身軀猛然就微微顫抖了一下。
天乙子說這句話的目的就是要點醒他,此刻看到林塵的反應,不由微微一笑。
林塵忽然起身,一把抓住天乙子的袖子,緊緊盯著對方,「天乙,你告訴我,修真界的傳言可是真的,都說天星宗一夜之間全部飛升了,哪有這樣狗屁不通的事情,別人的話我不信,天乙,你一定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告訴我,我的師父、師弟……還有師妹,他們都到哪里去了。」
別人也許是以訛傳訛,林塵不信,但是天乙子是絕對不會說假話的,他的境界,已經能夠參透天機,應該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真相了。
想不到天乙子沉默了幾秒後,卻緩緩說了句,「不錯,四百年前,貴門派的人的確是全體飛升到了仙界,至于是什麼原因,通過何種方法,就無人知道了。」
林塵心髒頓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一臉驚愕,按說這樣的結果,他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由于這個過程實在太過詭異和不可思議了,也許是太過震驚,林塵的表情看上去甚至透出了一絲驚恐的味道。
「他們是不是飛升到了仙界,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一群人在原地消失,你就能確定他們去仙界了嗎?」林塵之前自認為會絕對相信天乙子,此刻還是不禁詰問起對方來。
天乙子道,「這是當年幾位修為最高的前輩,共同分析出的結果,這幾位前輩中,有蒼真教的元一子前輩,烈陽宗的陽炎真人,還有貧道的師父,那一夜,一道巨大的光柱從天而降,籠罩住了天星宗,這道光柱中散發出的能量非仙非佛,非魔非妖,除了飛升往仙界的通道,再無其他的可能,當年一眾前輩趕過去時,天星宗原先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塊土地,連一條木頭,一塊石屑也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