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晨帝听到赫連無殤的這番話,鷹眸忽的睜大,有些錯愕的神情從眸子中溢出,雙瞳一眨不眨的望著赫連無殤,似乎想從赫連無殤的神情中探查這番話的真實性,可是,許久,他都沒看出什麼異常來……
此時,他覺得自己似乎從未看透過赫連無殤一般,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只能在他的庇佑下才能活得好好的小男孩。愛睍蓴璩
看著赫連無殤墨眸中全是譏諷的笑意,龍晨帝忽然覺得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他看透一般,不由的心中一驚,不過,轉而龍晨帝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以那人的身份做了那麼多的事,活了那麼多年,任何人都沒有被發現,包括他的枕邊人,所以赫連無殤怎可能一下子就看出來呢?而自己絕對不能因為赫連無殤的這番話就自露馬腳呢?所以赫連無殤一定是試探他而已!
龍晨帝壓抑住心中的疑惑,故作鎮定,一臉平靜,反問道熨;
「哦?是誰要害羽丫頭,殤兒說出來,父皇抄了他九族!怎麼說羽丫頭都是我們夏國的凰公主!」
龍晨帝那厲聲,憤憤不平的話語,讓赫連無殤都禁不住的拍手叫好,真真是能裝啊,當初,他還當真是眼拙,宮中各個都是演戲高手,他怎麼就忽略了自己的好父皇才是宮中最會演戲之人!或者是說,他這個當兒子的,從來沒了解他這個高深莫測的父皇……
赫連無殤揚眉,深邃的眼眸中掠過幽光,越發寒冷起來,望著龍晨帝的臉色陰沉沉的,忽而,只見赫連無殤冷魅地一笑,沉聲開口道姐;
「抄九族?呵呵,父皇真是開了個好玩笑,難道父皇想抄了我們整個赫連皇族,還是整個夏國的江山!」
赫連無殤講到這里便停住,雙眸望向坐在上首的龍晨帝,只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雙手緊緊的抓在龍椅的椅柄上,明顯的看著像極力的想掩飾些什麼,赫連無殤冷冷一笑,又接著道;
「父皇常教育兒臣要有男子的氣概,學會擔當,敢作敢當……父皇命令淚丞相將我家丫頭推下懸崖,父皇做了,難道還想否認麼?不敢擔當麼?」
赫連無殤那譏諷的,反問的語氣,讓龍晨帝權威打掃。臉上全是尷尬之意,鷹眸中全是被說中後悲憤到極致,難以壓抑的怒意,再加上赫連無殤已經知道自己那人的身份,龍晨帝心中的火氣更是飆升到幾點,一時間詞窮,一向伶俐的嘴,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去開口反駁和表達自己的怒氣,只能大聲的嘶吼著;
「逆子,你這個逆子——」
龍晨帝話落,還將桌子上的茶盞拿起,毫無留情的朝赫連無殤扔去,哪里還有平日里的一副慈父形象。
赫連無殤快速地躲開,看著惱羞成怒的龍晨帝,突然有種一剎那的快意,這是他在淚傾羽死亡三年之後,最痛快的一刻,早在一年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都想這樣做了,只是那時的他羽翼未滿。
赫連無殤上前一步,輕聲道;
「父皇年紀大了,就好好保重身體,別大動肝火!逆子?呵呵,兒臣自認為自己還達不到那樣的修為,沒修煉到那樣的功力!」
龍晨帝被赫連無殤譏諷的一句話也說不來,只能任由赫連無殤開口,繼續說道;
「父皇,兒臣有個困擾多年的問題,就在昨晚兒臣突然想通了!此刻,兒臣只想問問你,四哥是你的兒子,太子他們是你的兒子,兒臣亦是你的兒子,只是你為什麼對兒臣那麼不公平!為什麼裝作寵愛兒臣的樣子,卻一次又一次的將兒臣推向危險中……」
赫連無殤語氣中掩蓋不住的淒涼和彷徨,墨眸中全是痛苦之意,眼眶如撕裂了一般的紅,半響,他恢復正常,語氣中全是戾氣道;
「呵呵,父皇的寵愛可真是把利劍啊,將兒臣刺得體無完膚,氣息將絕……只因為你想利用兒臣,來平衡你其他兒子間的關系,防止他們互相殘殺……想利用兒臣來為你最寵愛的兒子做嫁衣,只因為你的皇位最佳繼承人早已選定了四哥赫連易!」
以前赫連無殤不懂,為什麼龍晨帝寵愛自己跟太子赫連晉華,赫連鳳寧還有赫連凌天不同,他可以在宮中隨意騎馬,佩戴佩劍,獨乘龍晨帝的御駕……而他們卻不行,龍晨帝對他的寵愛讓人羨慕,讓人嫉妒,更讓人發指!
以前赫連無殤以為龍晨帝這樣,只因為他真心寵愛他……可是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龍晨帝的這般做,只因為他要告訴眾皇子一個假象,他赫連無殤是他內定皇位繼承人的假象,以此讓眾皇子將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讓他們紛紛聯手,集體除去他赫連無殤,而此,眾皇子仇敵只有他赫連無殤,這樣亦是可防止他這些兒子間的互相殘殺……
而龍晨帝早年就因為「造反」一名將赫連易貶到胡城,以前,赫連無殤以為赫連易真的是因為造反了,才被貶去胡城,而此刻,他赫連無殤才清楚的知道,龍晨帝是為了保護赫連易,讓他遠離奪嫡的紛爭,讓其他兒子斗得損失慘重,兩敗俱傷後,然後在召回赫連易……
而他赫連無殤不僅僅是平衡眾皇子互相殘殺的工具,更是赫連易回京最好的嫁衣!
赫連無殤苦笑,這就是龍晨帝對他的寵愛,呵呵,當真是個好父親啊,狼還知道虎毒不食子,可是這個夏國的九五之尊呢?
最疼的不是他不寵愛你,而是寵愛你了這麼多年的人,全是用他的寵愛在虛假的騙你!
想到這里,赫連無殤唇角全是血腥的冷笑,面容更是殘狠得好似魔鬼臨世,只有他赫連無殤才知道,此時,他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七竅生血……因為他敬愛了這麼多年的人,不僅僅是他的殺妻仇人,更是將他陷入痛苦的第一人,赫連無殤冷聲反問道;
「父皇,為什麼?」讓他赫連無殤不是我的兒子……
我這樣做,只因為你赫連無殤不是我的孩子,你是南宮芊芊與其他男人勾結所生的孽種,是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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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殤兒,這就是你對父皇的態度,這就是你為人子的孝道!」
龍晨帝壓抑住心中對赫連無殤的厭惡,他此時還不能說出赫連無殤不是他兒子的事實,因為他要利用自己對赫連無殤寵愛的假象,為赫連易做最後的屏障,只有這樣他的易兒才能不受到奪嫡的傷害,他其他的兒子才能給不互相殘殺,只有這樣他的易兒才能以最安全的方式,坐上那個位置!
赫連無殤冷哼一聲,道;
「兒臣的態度取決于父皇的態度,兒臣的孝道取決了父皇對兒臣的真誠!」
龍晨帝壓抑住心中那無語倫比的厭惡,思索一般,半響,只听龍晨帝,道;
「好!不過,朕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朕是殺害淚傾羽的背後之人?」
听龍晨帝不痛不癢的說著他害死淚傾羽的事實,赫連無殤就壓抑不住破膛而出的嗜血,墨眸一寒,周圍全是戾氣,冷聲道;
「父皇錯就錯在不該拿炸藥去炸毀小丫頭所站的那塊地面,讓她因此毫無準備地便墜崖而亡!炸藥,兒臣幼年時曾听父皇說過,亦是見過,所以認得!而夏國,知道炸藥做法的只有父皇一人,因為那炸藥是四哥她的母後,也就夏國前皇後的遺物……」
赫連無殤不理會龍晨帝的錯愕,繼續道;
「看在父皇這麼多年的照顧上,兒臣依舊是夏國的海陵王,只是從此我們只是表面的父子關系和君臣關系!另外,請父皇告誡四王爺,不要覬覦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兒臣拿父皇沒辦法,可是兒臣卻可以要了四王爺的命!另外,兒臣想說的是,海陵王府一輩子只會有淚傾羽一個女人!哪怕只是她的牌位……」
赫連無殤說完,不理會上首的龍晨帝,起身開口;
「父皇,兒臣累了,兒臣要回府了。」
說完,便徑直換身,走出了御書房,而身後的龍晨帝已顧不上赫連無殤的不遜,早已陷入他的那句話「請父皇告誡四王爺,不要覬覦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難道?赫連無殤知道當年那件事了,不,不會的,他不會知道!龍晨帝不斷的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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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淚傾羽與赫連不離的馬車也離海國的距離越來越近。
馬車中,傳來赫連不離陣陣的、銀鈴般的笑聲;
「親親娘,我們要回爹爹的家中,親親娘是愛我多一點,還是愛親親爹多一點?」
淚傾羽看著赫連不離,嘟嘴賣萌,而又人小鬼大的說出這番話,淚傾羽覺得她的心中全是甜意,心中每個角落都是軟著、暖的,不枉她當年拼了半條命才生下他!淚傾羽手撫模著赫連不離的小腦袋,將他抱入懷中,笑道;
「寶寶,你是娘親和爹爹的寶貝兒,我們都很愛很愛你……」
淚傾羽笑著,嗅著赫連不離身上的女乃香味兒,鳳眸中全是滿足,這時,只見淚傾羽倏地鳳眸轉冷,毫無理智的嘶吼道;
「寶寶,听娘親的話,快屏氣……」
就在淚傾羽話音剛落的那一瞬,赫連不離的小身體便直直的向淚傾羽的懷中倒去,淚傾羽手指禁不住的顫抖,把完赫連不離的脈搏,這才松了一口氣兒!
只見此時的淚傾羽臉上沒有一點點的血色,全是灰白之意,嘴唇亦是慘白,額上布滿了冷汗,整張臉上全是驚慌失措!
淚傾羽將赫連不離抱緊懷中,鳳眸中全是淚水,哽咽道;
「寶寶,娘親對不起你,娘親不該去刺激華纓的,寶寶……寶寶,你答應娘親,要好好的!」
淚傾羽慌忙將赫連不離身上的衣物月兌下,從包袱中拿出一件新衣,給赫連不離換上,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淚傾羽望著天,鳳眸中恢復到往日的清冷和嗜血之意,冷聲道;
「華纓,如若這次寶寶有什麼意外,本小姐一定手刃你,無論你是不是懿城的妹妹!」
淚傾羽竟然想不到華纓公主那個女人竟然這麼狠心,竟然會對一個孩子出手,軟骨散,對成年人來說就難以忍受,何況是一個才剛三歲的孩子!
淚傾羽知道,就算那日她不出口,華纓公主亦是在她出紅鸞之時要了她的命……只是她沒想到,竟然會來的這麼早,更想不到,她竟然會對赫連不離出手……
淚傾羽一剎那,周身泛起冰冷的殺氣,如催命奪魂的修羅一般冷薄,唇角勾出嗜血的笑,殺氣驟增……
右手凌厲而出,對著馬車四周就快速的射出八枚繡花針!
果然,剛一手,只見馬車的周圍便滑過成排的黑衣人,淚傾羽放眼望去,足足有好幾號,動作伶俐,如狸貓般的敏捷,可見都是高手,淚傾羽一動也不動不動,只是靜靜的將赫連無殤在自己的懷中抱得更精,望著他鳳眸中全是擔心,絲毫不理會外邊的那幫人……
只見淚傾羽面色清冷,冷若如冰,薄涼的聲音響在半空,道;
「繼續前進,加快車速,你家太子暗中安排的人會解決掉他們的!」
「是!」車夫的響聲劃破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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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城暗中安排的人果然各個亦是高手,這一戰,懿城公子的暗衛全勝。
而架著淚傾羽的馬車,還在通往留月江的路上狂奔著,這時,馬車明顯的一顛簸,淚傾羽抱著赫連不離亦是一抖,從車椅上跌落下來。
淚傾羽因為擔心赫連不離會撞車,愣是以身為牆,自己硬生生的磕在了車身。淚傾羽下意識性的詢問道,語氣中全是擔憂;
「發生了什麼事兒?」
半響,不見車夫開口,淚傾羽望著懷中赫連不離那越發紅漲起來的小臉,感受著赫連不離不斷升高的溫度,淚傾羽再無一絲的鎮定,腦海全被慌亂佔據,對著車外急迫道;
「怎麼回事,快,快駕車啊,寶寶越來越嚴重了!」
這時,只見車夫撩開簾子進來,只是此時的他再也不是一副恭敬的模樣,渾身被冰冷所代替,對于敏銳力超強的淚傾羽的來說,一剎那,便知道這車夫是殺手出身,而且還是一名頂級殺手,這一瞬,淚傾羽的理智也快速回轉。
只見淚傾羽面容沉浸如水,在看見車夫的那一瞬,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動,只不過抱著赫連不離的雙臂卻緊繃著,足以顯示了她的怒意,一抬首,內斂、冷聲道;
「你是華纓公主的人!」語氣是肯定而不是詢問。
半響,只見車夫一笑,看著淚傾羽的眸子全是敬佩,道;
「淚小姐真是好定力,輿情佩服佩服,小姐說的對,在下是華纓公主的人,也是懿城公子的人,但輿情更是國主的人!」
這個叫輿情的人一話落,淚傾羽便明白了今日的那般刺殺究竟是何目的,總而言之,不過是做了一場秀而已,一場讓她放松大意的秀……
她此時不得不佩服紅鸞國主的好算計,首先是利用她對懿城公子的歉疚之感出發,讓她心甘情願的離開懿城,離開紅鸞;其次利用華纓公主對懿城公子的愛意,以及對她的恨意,讓華纓故意激她,自己出言不遜,讓華纓懷恨在心對赫連不離暗中出手!
更是利用華纓公主與自己的爭執,從而讓太子府嚼舌根,傳話給懿城公子,于是暗中安排暗衛給她;最後更是利用懿城公子對他的孝道,留他在宮中……
而紅鸞國主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她這個已經毀了容的女人,因為他認為她淚傾羽羈絆了懿城公子的心,會讓紅鸞國一統天下的夢破滅!
淚傾羽鳳眸一眯,她知道她在給赫連不離換下衣服的那刻起,因為氣味傳播,亦是中了軟骨散,所以以她此時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是輿情的對手,可是為了赫連不離,她不得不堵上一把,冷聲道;
「那麼,你是想殺了本小姐麼?」
只見輿情直截了當的點頭,根本就沒有任何思考的跡象,半響,只听輿情開口,道;
「可是懿城公子救過在下的命,他囑托在下一定要將你送到海國,可是國主的命令又不得不听,所以淚小姐能不能逃得過這一劫,全都靠你自己!」
輿情話音剛落,便飛身出了馬車,只見他飛身射出一把匕首,直抵馬匹的臀部,只听馬兒嘶吼一聲,便橫沖直撞的亂奔騰起來,而目的地直抵遠處那奔流不息,波濤洶涌的江中……
馬車中身重軟骨散的淚傾羽的明知此時危險,卻怎奈完全不可為,只能看著在她懷中的赫連不離,在心中暗暗祈禱……
與此同時,夏國海陵王府,只听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聲後,赫連無殤從睡夢中驚醒,想到他剛才在夢中,看到淚傾羽被江水卷入漩渦的那一幕,赫連無殤就忍不住的渾身顫抖!
只見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兒,額上全是冷汗,一張臉在月光的照耀下如透明了一般,赫連無殤手抱緊自己的胸口,眉心擰緊,錘向床面,心痛道;
「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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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海國,攝政王府。
「她怎麼還不醒?」
一道冰冷的男聲響起,只見皇甫城一身攝政王正裝佇立在床前,而臉上的那張金色面具尤為顯眼,望著床上的女子,因面具遮臉,而只露出的一雙眸子,更是讓人看不出來情緒。
這時,只听御醫恭敬道;
「攝政王,夫人她在墜入江中時,腦袋磕在了馬車上,腦內還有淤血,所以還未醒來,不過臣有話要說,還請攝政王做好心理準備,夫人如若醒來,估計會失憶或心智後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