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外面的天突然暗了下來,壓得人透不過氣。
沈依諾跟唐默要了根煙,特意繞到走廊深處的拐角,卻怎麼都點不著火,她正想試最後一遍,手里的煙突然被人抽走。
樓厲凡陰沉著臉,眼中閃過驚訝和震怒的情緒,最後變成心疼,煙絲順著他的指縫落進一旁垃圾桶里。
「你怎麼來了?」捋了捋劉海,沈依諾有氣無力。
他們是高中同學,她母親過世的消息,他昨天才知道,一想到她傷心的樣子,他顧不得疲憊,連夜從鄰省趕回來。
「辦點事。」樓厲凡一身黑西裝顯得有些莊重,眼底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通宵沒睡,現在見到她,果然如他所想,那麼令人放不下心。
「哦。」沈依諾淡淡應了一聲,胡亂找個借口,搖搖晃晃地往靈堂走。
「哭吧!我借你肩膀。」就在她轉身離開的瞬間,樓厲凡猛然地將她拉進懷里,大手按在她腦後,一下一下溫柔輕撫,像是在安慰不知所措的孩子。
沈依諾深吸一口氣,他身上有淡淡的冷香味,聞了莫名地讓人想哭。
掙扎了幾下,她從他懷里倉皇落逃。
哭?她有什麼資格哭!
明知道母親的心髒一直不好,她卻只顧工作,就連母親過世的消息,還是丈夫佟志宇打電.話到她入住酒店委托前台轉告,因為她有工作時關機的習慣。
背貼冷硬的牆壁,沈依諾雙手抱肩,眼眶干的發疼,呼吸困難,渾身像散了架一樣疼。
樓厲凡站在走廊盡頭的拐角,看著眼前這一幕,眸色漸漸收緊。
沈依諾還記得,剛上高三沒多久,父親外面的女人找上.門,母親只是說了一句話,第二天就和父親辦好了離婚手續。
她說︰「沈易偉,下一次偷吃,你能走遠點嗎?」
沈易偉外面的女人,是母親林霞多年的好友,和她們同住一個小區,兩家相隔不到一百米。
從那天開始,沈依諾丟了爸爸,卻多了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沈嘉心。
「對不起啊諾諾,以後你只能和媽過了。」沈易偉再婚,林霞模著沈依諾的腦袋,一臉歉意。
該死的,她明明早就知道,母親只剩下她了,她為什麼還要讓事情變得無法彌補?
空曠的走廊,沈依諾蹲在牆邊,了無生氣。
樓厲凡知道她壓抑得太多,心里一定絞痛難當,心疼之余他轉身去找唐默,這個時候,唐默的安慰比他更有效,只要她開心,他什麼都可以為她做。
「呵呵呵……不要嘛!」空曠的走廊里,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調笑聲,似是女人在嬌羞推諉。
沈依諾的眸子里蕩起漣漪,殯儀館內,是誰在輕聲啼笑?為什麼她覺得那女人的聲音如此熟悉?
正當沈依諾四下張望時,她最為熟悉的男聲響起︰「就讓我親一口,這又沒人,你怕什麼?」
腦內驚雷滾滾,沈依諾睫毛顫動,她支撐著牆壁吃力站起,一步一步循聲而去,最後停在一間房外。
房內,女子的嗓音再次響起︰「不要啦,萬一被姐姐發現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