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武城。
「王爺,我們到了。」策馬走到了馬車旁,慕容毓沉聲開口,望了一眼四周,隨後翻身下了馬,等待著一旁的龍千越。
「薔兒,到了。」看著又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著的葉薔,龍千越輕柔的開口,凝望著她轉醒時的慵懶模樣,嘴角笑容愈加的粲然。
「這麼快?」含混不清的嘀咕一聲,葉薔挑開簾子,卻見城樓上燈火明亮,士兵手執著的火把,另一手執著隨身的武器,正在等待龍千越的到來。
「下車了。」
「等一下王爺。」回過身子,看著龍千越身上被自己睡的褶皺的長袍,葉薔快速的伸過手,仔細的將他的衣服拉直平順,連同的將他微微凌亂的發絲也理順了,這才抿唇一笑,「好了。」
「傻丫頭。」心中動容,有著溫情暖暖的熱流,龍千越看著乖巧的葉薔,微微一笑,隨即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打開城門!」雷奔率先走到了前方,沉聲喊著,手中的火光照在身後龍千越的面容上,瞬間,城門大開,士兵們魚貫而出,整齊的站在兩旁,朗聲高喊著,「王爺!」
整齊的聲音響徹雲霄,葉薔微微的一怔,剛要下馬車,卻忽然被一雙手臂抱了下來,「將軍大人。」
「腿傷還不能走路。」依舊是一貫低沉暗啞的聲音,慕容毓橫抱起葉薔隨著龍千越的步子向前走了去。
「將軍大人,你放我下來。」感覺到了怪異,葉薔低聲的開口,這麼多人,她這樣被抱進城里,實在是太詭異了。
察覺到葉薔的窘迫和那縮進了他懷抱里的臉龐,慕容毓冷硬的嘴角勾勒起一絲淺笑,「沒人在看。」
听到慕容毓的話,葉薔隨即探出頭來,卻見四周的士兵不知何時已經單膝跪在地上,身影挺立的筆直,低垂著頭無比的恭敬和肅穆。
「將軍大人,你不早說。」害的她窘迫的要死,葉薔抱怨的瞅著慕容毓,卻見他冰冷的嘴角微微的揚去,似乎含著一股子的笑意,讓冷漠的面容瞬間柔和下來,如果不是嘲笑她的話,她會很樂意欣賞到他的笑。
進了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住進了城門口不遠處的大宅,屋子里燈火明亮,楚軒早已經打理好一切,只等著龍千越的安全歸來。
「主子。」看著來人,楚軒溫和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夫人。」一聲冷漠的嗓音,讓葉薔身子猛的一怔,幸好慕容毓抱的緊,才讓她躲開跌在地上的狼狽。
「你怎麼在這里?」葉薔收斂下震驚的臉色,看向站在一旁的鐵盈盈,她不應該在青衣樓嗎?怎麼會來到了鳳武城?
「啊?」鐵盈盈疑惑的一愣,不解的目光帶著無辜看向葉薔,隨後幽幽的垂下目光,沉聲開口︰「夫人在哪,盈盈就在哪。」
葉薔一陣糾結,很想說我墜崖的時候,你怎麼不跟著一起跳下來,「將軍大人,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的。」瞄了一眼慕容毓探詢的目光,葉薔猛的掙開他的懷抱,落地的瞬間,腿上一陣吃痛,身子忍不住的一個踉蹌,幸好慕容毓眼明手快及時的扶住。
「將軍大人,我自己可以走的。」不理會所有人疑惑的目光,葉薔踉蹌著步子,徑自的向著不遠處的屋子走了去。
如果在以前,她絕對不會放過一而再要殺她的鐵盈盈,可如今,她是大哥唯一的親人,她什麼都不能做,卻要看著她在自己背後囂張,甚至隔三岔五的給她來個暗殺下毒。
氣惱的坐在床上,月兌下鞋子,看著腿上疼痛的傷口,葉薔無奈的嘆息著,大哥用黃字樓的人來暗殺王爺,說明了他不會改變決定的,如今,鐵盈盈在這里,她就更不能不防了。
「你剛剛負氣而走的樣子,會讓人感覺你在吃醋。」優雅的調笑聲響起,看著縮在床上臉色不善的葉薔,龍千越朗聲笑著。
「吃醋?」眉頭一揚,葉薔一臉見鬼般的瞪著笑的礙眼的龍千越,他居然還能嘲笑她,也不想想她可是在為他的小命擔心,「王爺,你不知道夜深了,不能隨便闖進姑娘家的閨房嗎?」
低聲笑著,看著氣的鼓起臉頰的葉薔,龍千越挨著床邊坐了下來,目光悠然的掃了一眼四周,最後落到葉薔的臉上,朗聲笑著開口,「我怎麼記得這是我的屋子,而你正縮在我床上,薔兒,你難道要色you本王嗎?」
「色you?」蹭蹭怒火染上了精致的面容,葉薔挫敗的一瞪眼,拳頭毫不客氣的招呼上龍千越的胸口,「王爺,誰要色you你啊,我就是色you那也是去誘huo我二哥。」
「薔兒,你謀殺啊。」被錘上了胸口上的傷口,龍千越痛的哀號起來,心頭有著苦澀蔓延,縱然他再好,在她心里,住下的依舊是葉君寒的身影。
打到他傷口了?後知後覺,葉薔神色愧疚的看向臉色蒼白的龍千越,「王爺,你沒事吧,你別動,讓我看看傷口。」
「我……」剛要開口,卻見葉薔已然跪坐下來,小手快速的解開他的衣裳,動作輕柔而專注的落在他染著血的傷口上。
「又裂開了。」懊惱的錘著自己的頭,葉薔已然收斂了剛剛的頑劣,小心翼翼的解開被血染紅的紗布,卻見傷口處滲著殷紅的血液,心頭愧疚更深,抬眸看了一眼臉上掛著笑的龍千越,尷尬的開口︰「王爺,有藥嗎,我幫你重新包扎一下。」
「別皺眉了,一點小傷,死不了人的。」嘆息著,看著她此刻那專注的神色,龍千越抬手輕輕的抹平她皺起的眉頭,放手,真的很難。
「王爺,熱水。」門口傳來丫鬟的聲音,看著床上的一幕,錯愕的一怔,白皙的臉上露出一抹潮紅,隨即快速的將熱水和藥放在一旁,慌亂的開口,「王爺,奴婢退下了。」
「她臉紅成那樣?」葉薔錯愕的看著神色尷尬的退走的丫鬟,隨後一臉不解的看向龍千越,卻見他笑的曖mei,才忽然明白他們這副樣子在床上讓人不想歪都很難,尤其是她還雙手月兌下了龍千越的衣裳,半跪在他身前正好擋住了他胸口處的傷口,讓人浮想聯翩的以為他們正在床上親熱。
「有什麼好笑的。」懊惱的嘀咕一聲,葉薔對上龍千越笑的曖mei的臉龐,毫不客氣的將他推倒在床上,惡狠狠的開口,「躺好了。」
小巧的身子隨即滑下了床,將一旁的毛巾在熱水里浸濕,這才小心翼翼的清理著他胸膛上的傷口,隨後動作嫻熟的上了金瘡藥,重新包扎好,這才露出一絲輕松的表情,「這兩天小心一點,不要把傷口再裂開了。」
「某人手下留情,估計傷口應該不會再裂開了。」低低的笑著,龍千越調侃的看向葉薔再次氣的鼓鼓的臉頰和那又揚起的小拳頭。
「我……」察覺到自己的動作,葉薔一怔猛的收回手,揚起的拳頭放了下來,忽然詭秘一笑,小手毫不客氣的掐在龍千越的胳膊上,脆聲笑了起來,「王爺,這樣傷口就不會裂開了。」
「薔兒,你還真野蠻。」寵溺的開口,似乎並不在乎她掐人的動作,龍千越坐起身來,將衣服穿好,這才正色的開口,「別動了,你腿上的傷口也要上藥。」
「我自己來就行了。」攔下龍千越的手,葉薔微微一笑,抓起一旁的藥瓶,「王爺,我住哪里?」
「你要住這里,本王是不會在意的。」看著她下床的動作,龍千越輕聲的開口,神色里滑過一絲惆悵。
「少陷害我,日後你後宮三千,那些女人個個都是厲害的角色,我可不想到時候這陳年的舊帳被她們翻出來,滿天下的追殺我。」葉薔故意的忽略他眼中的深情,脆聲笑著打趣,後宮三千,不管是他愛的,或者不愛的,終究都是為了龍騰王朝要娶進宮的女人,這或許就是帝王的悲哀,高處不勝寒!
「我送你過去。」清晰的感覺到了葉薔的拒絕,龍千越苦澀一笑,隨即下了床,一手攬過她的腰,「走慢點,別牽動了腿上的傷口。」
「王爺,你怎麼不抱我?」雖然知道不該問的,可還是忍不住好奇,畢竟一路上,他都是吩咐將軍大人抱著她,就是怕她扯破了腿上的傷口。
斜睨過目光,龍千越神色莫測的看向葉薔,恍然大悟的開口,「原來薔兒想要本王抱你,何不早說呢,現在都已經到了,想抱也來不及了。」
「我住這里?」三步後,真的只有三步,葉薔錯愕的看著拉開門的龍千越,竟然是一間同他的屋子相連的臥房,很小巧,精致的布局,珠簾後便是供她休息的床鋪,像極了現在的二室一廳的布局。
「府里沒女眷,你一個丫頭,和那些將士住在一起終究不合適。」輕笑的開口,龍千越將葉薔扶上了床,指著另一扇門,「外人可以從那里進出,剛剛這道是暗門,有事你敲一下門,我就知道了。」
「王爺,你沒感覺這樣住有點的曖mei?」坐在床上,葉薔一邊上藥,一邊開口,這樣的布局當初應該是留給他王妃住的屋子。
「你還怕曖mei麼。」朗聲一笑,龍千越凝望著葉薔,撫摩著她的頭,「好了,累一天了,你自己先休息吧。」
片刻後,上好了藥,讓屋子外的丫鬟伺候著梳洗好,葉薔一頭倒在了床上,思念開始蔓延上心頭,她不該丟下二哥一個人在雀穰城的,如今那里危機重重,他又要出兵打戰,怕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可她的腿,至少要十天的時間,才能恢復正常。
思慮著,可惜卻怎麼也睡不著,或許是在馬車是睡的太久,或者是鐵盈盈的突然出現,讓她放松的心緒再一次的緊繃而起,懊惱的撫著額頭,葉薔滑下床,打開門,向著院子里走去。
數九寒冬的天氣,院子里種了幾株桃花,枯黃的枝頭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存活的氣息,可待到兩個月後,一夜春風,這枝頭便是一片綠色盎然,而那時,她就會和二哥一起離開這里,在他們事先購置好的宅子里,種上幾株桃花,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遐想著,忽然感覺到身後的氣息,葉薔收斂下思緒,側目冷然的開口,「大哥讓你來的?」
「是,哥說了,三王爺必死無疑,所以我先來打點一切,畢竟你現在背叛了青衣樓,哥不會再相信你了。」
鐵盈盈冷冷的開口,嫉恨的目光盯住坐在回廊里的葉薔,她不會忘記,當哥知道她同三王爺一同墜崖時的絕望面容,不會忘記,哥終年不變的臉上出現了恨意,那一巴掌,讓她知道,葉薔非死不可。
可惜高興的日子太短暫了,第三天,就收到了她依舊生還的消息,可惜哥沒有三王爺未死的愁慮,有的只是激動,那喜悅讓哥的臉上展露出最俊美的笑容,可惜不是對她,而是眼前這個恨之入骨的女人。
「有我在,你不必妄想可以成功。」冷然的開口,葉薔眼中迸發出一絲陰冷,手腕一動,瞬間銀劍對準了鐵盈盈的咽喉,「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今日我必讓你血濺三尺。」
「夫人,你做什麼?」忽然猙獰的面容化為柔軟,鐵盈盈雙手快速的抓住劍尖,瞬間手上鮮血滴落下來。
「盈盈?」慕容毓一驚,身影快速的一個閃動,撥開葉薔手中的銀劍,目光錯愕的轉向葉薔,「薔兒,你在做什麼?」
「殺她!」恨聲開口,銀劍收回了鐲子里,葉薔冷睨著鐵盈盈那垂下目光里的得意,除了,大哥,她還需要估計慕容毓,他視她重過他自己的性命。該死的,這估計就叫禍害一千年!
「將軍,你放手,是盈盈不好,不該住在你屋子旁,忘記了自己卑賤的身份,那本該是夫人住的屋子。」鐵盈盈低聲的開口,垂下頭,暗中催動真氣,掌心的傷口上,鮮血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帶來淡淡的血腥味。
葉薔第一次挫敗的想咬人,平復著呼吸,咬牙切齒的冷笑道︰「既然知道是我的奴婢,就該有奴婢的樣子,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下一次,這一劍我不會留情的。」
里啪啦一段話,在慕容毓震驚的視線里,葉薔高傲的挺著腰身向自己的屋子走了去,反正還有龍千越做靠山,她就不相信慕容毓還能把她給吃了!
「盈盈,我帶你包扎手。」悠遠的目光看著一瘸一拐離開的葉薔,慕容毓猛的收回思緒,扶著鐵盈盈縴瘦的身子,薔兒到底怎麼了?
「你和鐵盈盈到底怎麼了?」龍千越看著走過來的葉薔,不解的開口,他是同慕容一起過來的,卻不曾想看到葉薔倏的拔劍刺上了鐵盈盈的咽喉,難道她真的在為鐵盈盈和慕容的關系嫉妒?
「不要和我提那個女人!」氣惱的瞪著眼,葉薔低咒一聲,忽然拉起龍千越的手腕,一不做、二不休,重重的咬了下去,將心頭那股子郁悶給咬了出來。
該死的女人讓她憋屈死了,既然她一心裝可憐,做她的奴婢,她就好好的操勞她,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奴婢丫頭!
「薔兒你沒事吧。」手腕上一陣痛楚,龍千越愣愣的看著低頭咬在他腕上的葉薔,第一次,他看到她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咬人?從小到大,他還沒有被人給咬過。
「破皮了。」直到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葉薔猛的抬起口,愧疚的看著龍千越,抬起衣袖快速的擦著他的手腕,如果二哥在這里,她一定會咬二哥的,所以他就很可憐的當成了替身。
「到底怎麼了?」不在乎手腕上的咬痕,龍千越雙手固定住葉薔的肩膀,怔怔的看著她,「薔兒,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說她吃醋,他絕對不相信,她的心里裝的全是葉君寒的身影,和自己和慕容即使很親近,可龍千越清晰的感覺出,那只是朋友、知己般的感情。
「哪有什麼事。」躲避開他犀利的視線,葉薔嘀咕的開口,「王爺,你也有過女人,女人天生的愛無理取鬧,所以你就當我發了一次瘋。」
估計以後她發瘋的機會會更多,所以讓他早些的習慣也好,省的他還真以為她為了慕容毓嫉妒吃醋。
低聲笑了起來,看著氣的臉色發青的葉薔,龍千越無奈的搖著頭,發瘋,她這副樣子還真的點像。「薔兒,你知道慕容和鐵盈盈的關系,所以即使你真的看她不順眼,顧及到慕容,你就收斂一下,不要鬧僵了。」
「不要,我偏和鐵盈盈杠上了,看不慣,你讓慕容毓把我給拖上法場給砍了。」葉薔氣乎乎的開口,之前是因為不知道鐵盈盈的意圖,所以她護著她,即使有些傷害,依舊維護著她,心疼她的過往和遭遇。
可她不是善男信女,成為殺手之後,她的心更是冷漠,只是對于她關心的人,她才會顧及著他們的生命和安全。
至于鐵盈盈,既然她敢挑釁,她葉薔就不會退縮,不能殺她,是因為她是大哥唯一的親人,可這並不說明,她會伸直了腦袋,讓她為所欲為,殺不了她,她還整不死她!
這一次輪到龍千越呆滯,怎麼也不會想到葉薔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忽然可以想象的出,日後這里將會雞飛狗跳,而他和慕容毓將會是最受苦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