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葉薔親自熬著藥,唯一擔心的就是怕中途藥被鐵盈盈動了手腳,所以從買到煎都是她一手包辦的。
「青衣樓下必殺令的人惟獨你敢救,你可知道出了這大宅子,青衣樓的殺手可不會放過你,縱然你曾經在青衣樓多麼得寵。」站在門口,鐵盈盈冷聲笑著,猙獰的目光在陰暗的光線下顯得愈加的冷酷肅殺。
「昨日收到情報,漠北正式開戰了,血染疆場,馬革裹尸,盈盈,每一個身穿鎧甲的人都有可能回不來,一生就埋葬在那片疆土上,連個墓碑都沒有。」小心的看著火,葉薔抬眸看了一眼鐵盈盈,隨後繼續專注的煎的藥。
一路狂奔,只因為的擔心龍千越的病情,所以才會停止了思考,昨夜一覺睡醒了後,她立刻就猜出了大哥的意思,血染疆場,大哥怕的就是意外,所以用這樣的辦法將她召了回來。
而三王爺,那個躺在病床上還同慕容毓研究軍情的男人,估計同大哥是一樣的想法,所以她不得不從漠北趕回來,饒是她多精明,還是同樣上了當。
估計二哥也猜到了其中的原由,所以送她時,那麼的舍不得,而不是擔心三王爺的毒,關心則亂,看來只有她最笨了。
「你什麼意思?」鐵盈盈眉頭皺起,不解的看向葉薔,她到底要說什麼。
「大哥的心思你猜不到,難怪,連我都上當了,你如何能猜到。」雲淡風輕的一笑,葉薔將煎好的藥倒在了碗里,可惜擦肩而過的瞬間,胳膊卻被鐵盈盈緊緊的拽住。
拉住葉薔,鐵盈盈寒聲的開口,語氣里多了份煩躁,「說,你到底什麼意思?」
「大哥若真的要殺我,你以為我還可以快馬加鞭的趕到鳳武城嗎?」撥開胳膊上的手,葉薔繼續向前走著,「大哥無非是編了個幌子,將我騙回鳳武城,遠離漠北戰場罷了。」
僵直在半空的手慢慢的收緊,攥成拳頭,鐵盈盈喘息著,陰郁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遠離的背影,原來這就是哥的用意,到頭來,無非是為了將她拉到安全的地方,甚至不惜暴露她的身份,都是為了這個女人!
一時間,嫉妒憤恨五味雜陳的交織在一起,讓一張猙獰的面容此刻愈加的詭異,那眼中的恨意灼熱的讓人心駭。
「王爺,譚唯同已經在備戰,離鳳武城最近的幾個城池已經布滿了譚唯同的軍隊,看來準備長時間的圍攻鳳武,和我們周邊幾個投靠我們的城池。」慕容毓沉聲說著,手指指向地圖上的幾座城,和各個城的兵力部署。
「宮里情況如何?」依舊有些的虛弱,龍千越站起身來,一手扶著桌沿,隨著慕容毓的訴說,而專注的看向地圖上的位置和戰略意義。
「宮中最近罷黜了一批官員,朝中余下的人都是譚唯同的羽翼,葉邵海也在同一時間囤積大量的糧草和武器,看來譚唯同在等待時間謀反。」
楚軒溫和的開口,將一旁的公文展開,「這是罷黜官員的名單,這是留下的人員,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乃是王爺當初培養的官員,有些的消息就是他們送回來的。」
「王爺,該吃藥了。「輕敲了木門,葉薔端著藥走了進來,看著桌上堆積的文書,和牆上一張又一張的地形圖,無奈的搖著頭,瞪著笑的心虛的龍千越。
「王爺,我們退下了。」慕容毓和楚軒對望一眼,在葉薔要吼人之前快速的退了出去,否則以王爺的為人,勢必將他們兩拉下水挨罵,而且他是王爺,讓他們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我怎麼說的,你這樣風一吹就倒了,居然還在忙。」重重的放下藥碗,將桌上堆積的公文悉數的垛了起來,葉薔這才拉過龍千越的手腕探查著脈息,惡狠狠的開口︰「把藥喝了。」
「薔兒,生氣了?」微笑著,龍千越端過桌上的藥碗,順從的將藥喝下,目光流連的看向身側的葉薔,晃了晃她的胳膊。
「別動,你動我怎麼把脈。」看都不看惹她生氣的人一樣,葉薔垂眸警告著,語氣不善,「還好,毒素已經清理了大部分,再調養幾日,應該就沒問題了,我也可以安心的回漠北了。」
「薔兒?」她要走,龍千越一怔,被她把脈的手腕一個翻轉握住葉薔的手,神色復雜的盯著她淡笑的面容,沉聲道︰「不行,我不準你回漠北去。」
「我也不準你下床,可王爺你听了麼?」終于抬起頭,葉薔惡狠狠的瞪著慌亂的龍千越,「最多三天,我就回去了。」
終究不放心二哥一個人在漠北,心懸著,除了第一夜,因為趕路太勞累睡下外,這幾日夜夜不能安眠,總在做夢,好的,不好的,夜夜夢境纏身,睡不到一個時辰就驚醒了。
「薔兒,我現在就回床上休息,不要走。」失去了王者的風範和鎮靜,龍千越快步的向內室走去,低聲的開口,眼中痛苦聚集,「薔兒,我不求你留下,可現在不關是漠北,到處都不安全,你就留在這里,等君寒凱旋而歸,我親自為你們餞行。」
「你乖乖的休息,我就考慮多留些日子。」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龍千越,葉薔終于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看來她也挺有演戲天分的嘛。
听見她格格的笑聲,龍千越一怔,對上葉薔眼中的淘氣,瞬間明白自己被她給騙了,俊臉微紅,染上無奈的神色,「薔兒,你越來越不乖了。」
「我不乖?我去買藥的時候對你說什麼來著,躺在床上休息,可我前腳離開,你後腳就和將軍大人忙碌起來,早知道就讓我街上被殺手給殺了,眼不見心不煩。」葉薔微微的側過頭,一臉的不悅,心頭卻笑了起來,每次都是為他們擔心,也該換回來讓他們擔心擔心自己,要不是二哥在戰場上不能分心,她早依舊一封信箋送去了邊關,讓他也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你被殺手追殺!」躺在床上的身子倏的坐了起來,龍千越陰寒的臉,目光復雜的流轉著,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原由,是他大意了,既然對方要殺自己,而薔兒來救他,勢必會引起追殺。
「反正我死了,王爺你還不是照樣在忙碌著公務,我死了,還是活著,與王爺無關。」一個個的都讓人放不下心,王爺如此,大哥也是如此,葉薔忽然感覺她穿越而來,估計就是化解這幾個人之間的仇恨的。
「薔兒,不許胡說。」忽然拉過葉薔的手,將她按坐在床邊,龍千越抬手扳過葉薔的肩膀,正色的開口,「這些天,你不要出去,有什麼事,讓軒替你去做。」
「不要,每次都是我替你們擔心,這一次,換過來,風水輪流轉。」葉薔固執的開口,不以為然的對上龍千越擔憂的目光,笑的頑劣而輕松。
龍千越忽然有種深深的挫敗感,看著葉薔笑的璀璨的面容,無力的開口,「薔兒,這個時候不要和我鬧,小命丟了就沒有了,你忍心留下君寒一個人嗎?」
「那王爺你就乖乖的閉上眼休息,等晚飯的時候我再叫你起來。」不由分說的將龍千越按倒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葉薔這才舒了一口氣。
沿途來的時候就知道有軍隊在往鳳武城的方向行來,看來譚唯同要圍困這里了,幸好主要的兵力都在二哥的手上,否則譚唯同估計就會圍剿三王爺,然後再稱帝。
思慮著,接連幾日的失眠讓葉薔的身子漸漸的支持不住,片刻後,眼楮慢慢的閉上,趴在床邊睡下了。
忽然听到耳邊平穩而輕微的呼吸聲,龍千越快速的睜開眼,卻見葉薔已然趴在床邊睡下了,眼簾垂下的肌膚上是一圈淡淡的灰色,看來這幾天她都沒有好好的睡。
嘆息一聲,修長的手指眷戀的摩擦過她白皙的臉龐,細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勾勒起嘴角,隨即坐起身來橫抱起睡下的人放進了床的連面,替她蓋好被子,這才拿一一旁閑置的兵書,再次的研讀起來,一手卻滑進了被子緊緊的握住那躺在身邊人的小手,他終究還是貪心了,希望她可以日日夜夜的陪伴著他。
華燈初上,睡夢里,又是噩夢纏身,葉薔緊閉著雙目,不安的扭動著身子,那巨大的黑暗,那漫天的血色似乎要將她吞噬一般。
「薔兒?」快速的放下手中的兵書,龍千越躺子輕拍著睡夢里不安的人兒,剛剛才睡下,卻不時的翻著身,難怪看她的面容有些的憔悴。
似乎找尋到了溫暖和安定,葉薔轉過身忽然撲進了龍千越的懷抱里,緊緊的抱著他的身子,含混不清的低喃著︰「二哥,不要走,不要走。」
「傻丫頭。」連夢里都是君寒的影子,苦澀的笑著,雙臂卻緊即的擁抱住蜷縮在他懷里的縴瘦身軀,他想不認輸都不行,君寒早已經刻進了她的心中,似乎沒有人可以替代。
「二哥。」很溫暖,是二哥的懷抱,掙扎的身子終于慢慢的安靜下來,一雙手卻依舊緊緊的摟住他的身子,臉頰深深的埋進溫暖的懷抱里,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
軟軟的身子貼和在身上,龍千越無力的苦笑著,她是太信任他了嗎?才會毫無防備的趴睡在他的床邊。
而如今,軟玉溫香,懷抱里是他愛的深沉而壓抑的女人,那淡淡的馨香,摟著他身子的縴瘦手臂,無一不是煎熬。
「薔兒,你這個磨人的丫頭。」嘆息一聲,低頭看著睡的安穩的人,龍千越無奈的嘆息著,輕柔的在她發上落下一吻,擁著她克制著自己的欲wang。
再醒來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不曾睡著這樣的安心,葉薔迷糊的睜開眼,一片黑暗下,含混不清的輕喊著,「二哥,什麼時候了?」
忽然聲音一頓,想起了自己身在何處,「天那!」驚覺的要爬起身子,卻不想重重的撞上龍千越的下巴。
「薔兒?」下頜一痛,龍千越也在瞬間驚醒。
「王爺,你沒事吧?」頭頂很痛,估計他的下巴會更痛,葉薔愧疚的開口,撐起身子看向身側的龍千越,她怎麼爬上他的床了?
青絲凌亂的垂下,落在臉上,帶來絲絲滑癢的感覺,心神蕩漾,帶來初醒時的欲wang,龍千越輕咳一聲,「薔兒,醒了就起來,別這樣看著我。」
「好。」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曖mei姿勢,葉薔手忙腳亂的坐起身子,卻不曾想睡姿不好,剛剛睡下時,小腿不安分的架在了龍千越的身上,隨著突然爬起的動作,腿下一滑,重心不穩,整個人再次的跌倒在身下的人身上。
唇上是溫柔的觸感,眼對眼,鼻對鼻,「天那!」哀號一聲,葉薔觸電般的移過唇,可惜腰上忽然力量一緊,一只手在瞬間按住了她的後腦,帶著灼熱的唇狂野的壓了過來,親吻著她的柔軟,吮*吸著她口中的甘甜和馨香。
氣息有些的紊亂,葉薔拍打著身下的人,一個用力,快速的掙月兌出龍千越的擁抱,喘息著,抹去嘴角上的痕跡。
看著葉薔抹唇的動作,神色一黯,龍千越愧疚的避開目光,「薔兒,抱歉。」
「沒事,我回房了。」搖了搖頭,葉薔慌亂的起身下床,打開暗門,向著自己的屋子跑了去。
看著逃離的身影,龍千越懊惱的閉上眼,他該克制的,可最終卻還是侵犯了她,那雙眼不再有往日的純淨,對他,而是多了份防備。
愈想愈加的懊惱,龍千越抬手撫著腫痛的太陽穴,他不該一時情不自禁的強吻了她,這樣一來,怕是連她心里最後一點位置也抹滅了。
思緒有些的亂,葉薔懊惱的錘著頭,她該知道的,怎麼就那麼大意的睡在了他的床邊,明知道他對自己有著感情在,卻還是忘記了。
再次嘆息一聲,葉薔甩了甩頭,眼前浮現出龍千越愧疚陰暗的面容,她是現代穿越而來,所以她知道那一刻,他不是故意的要侵犯她,只是情不自禁,否則昨夜睡下後,他大有可能將她吃干抹盡,而不是在那一瞬間激情的吻了她,終究是她的錯,以後該保持著距離。
窗外的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忽然想起自己白天買的幾味補藥還在廚房里,是要熬補粥給他吃的,葉薔坐起身子,快速的整理好儀容,這才推開門向外走了去。
爐火溫暖的映在臉上,小心翼翼的的撥著鍋里的粥,葉薔不由的向起遠在漠北的葉君寒,二哥答應她的,會安好無恙的回來接她。
去江南看桃花開,二哥總以為她在青樓待了十年,爾後又去了漠北兩年,這一輩子還不曾看過桃花妖嬈的美景。
可她甚至飛去日本,在櫻花盛開的時候,拍下無數美的有些虛幻的照片,如果把二哥帶到現代去,估計他那分從容和優雅恐怕消失殆盡,只余下一臉的震驚和驚奇。
漸漸的爐火的煎熬下,小米粥在加了人參等補品下發出濃郁的清香,勾起葉薔濃濃的食欲,這才響起,她似乎晚飯沒有吃。
片刻後,終于熬好,葉薔這才端起盤子向著龍千越的屋子走去,估計他也是連晚飯也沒有吃。
依舊失神的坐在床邊,龍千越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煩躁的連看公文的心思都沒有了,就這樣呆坐了一個多時辰,眼前不斷的浮現著葉薔那驚慌的面容。
愈加的煩躁,忽然門推了開來,帶來濃郁的米香,龍千越嘆息一聲,沉聲道︰「端出去,本王不想吃。」
她熬了快一個時辰了,他竟然不想吃,葉薔挫敗一愣,將盤子放在桌上,沒好氣的開口,「不吃就算了,我一個人吃,餓死你得了。」
「薔兒。」一聲驚呼,內室里床來桌椅被撞倒的聲響,龍千越錯愕的看向坐在一旁正舀著粥的人,白色的霧氣下,小臉不善的皺起,看來是生氣了。
「薔兒?」一瞬間陰郁的神色消失殆盡,龍千越輕笑著,快速的走了過來,奪過葉薔手中盛滿熱粥的碗,「好香。」
「放手,又不是給你的吃的。」白眼瞪了過去,葉薔氣呼呼的開口,可惜還沒奪過碗,卻見龍千越快速的低頭就著碗喝了一口,瞬間被燙的慘叫聲響了起來。
「活該,燙死你得了。」吃吃的笑著,看著不停的對著嘴巴扇氣的龍千越,葉薔糾結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才熬好的粥,你不知道燙啊。」
「薔兒,你不生氣了。」看著她的笑容,龍千越忽然明白,別說被燙了,即使挨一刀,他也認了,只希望她不要那樣防備疏遠的對待他。
「食不言!」為自己盛了一碗,葉薔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余光瞄了一眼笑的有些傻氣的龍千越,眸中斂起了笑容,他和她,還是知己好友。
「王爺。」忽然放下碗,葉薔怔怔的看著不喝粥而看著自己失神的龍千越,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王爺,你看著我就能飽嗎?」
她不生氣了,龍千越回過神淺淺一笑,隨後低下頭動作優雅的次起粥來,卻听見耳畔再一次的響起葉薔清脆的嗓音。
「王爺,你是不是故意中的毒鏢,好把我從漠北騙回來。」
葉薔話音剛落下,只听到一旁安靜吃粥的男人身子一怔,被口中的粥嗆到,一聲接著一聲的咳嗽起來,他就知道,以她的聰慧,想騙她實在不容易。
葉薔挫敗的翻著白眼,做賊心虛果真如此,嘆息著,一手輕柔的拍上龍千越的背,等二哥回來後,她再和他算帳。
分明說不離不棄的,可最後逮到了機會,還不是把自己給送走了,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危險,下一次,她一定要和大哥說,讓黃字樓的死士來追殺她,讓二哥也嘗嘗擔憂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