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這麼簡單,葉薔望了一眼陰暗角落里的鐵盈盈,光線照不到她站的角落,黑暗在那張依舊不曾修復的臉上顯露出陰森的冷意,猙獰的,猶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鬼魅,張牙舞爪著,似乎隨時等著撲過來撕碎她。
可是她連命都不在乎了,又怎麼會在乎她口中即將月兌口而出的兩個條件,葉薔慵懶的笑著,勾勒起嘴角,閑散的優雅讓她此刻顯得愈加的美麗而高貴,似乎那不慎墜入凡塵的仙子,散發出逼人視線的光輝,高貴純潔不可褻瀆。
「什麼樣的條件,你盡管說。」她一定會遵守,她會完成二哥的遺願,會還清龍千越的感情,然後了無牽掛的放棄生命,追隨二哥與九泉之下。
既然她可以穿越時空,她相信在地下,那個她未知的空間里,二哥一定在微笑的等著她,即使再也看不到桃花妖嬈,他們卻可以去忘川彼岸,卻看那如火如荼的彼岸花。
「服下這顆藥丸。」看著葉薔那從容鎮靜的笑容,鐵盈盈內心一陣揪痛,她就是用這樣的笑容迷惑住哥,甚至迷惑住龍千越,那麼她就要徹底的毀了她的一切。
掌心慢慢的攤了開來,手掌之中一顆藥丸泛著幽碧碧的色責,葉薔毫不猶豫的接過,低頭聞了一下,卻是毒藥。
「吃下去!」身子里的血液忽然開始沸騰起來,鐵盈盈忽然想看著她吃下這顆毒藥後的情況。
報復,不是一刀殺了她,而是讓她活在恐懼里,每一天,都是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而這一顆是天下至毒的七種毒花和毒蟲熬制而成的毒藥︰絕命。
無藥可解,吃下後,可常人無異,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可到了一年之後,她的身子開始一點一點的衰老,每一日,會蒼老一歲,到了一個月後,就會從風華女子,變成白發蒼蒼的老嫗,再到下個月,她的身子開始慢慢的衰竭,最後虛弱致死。
而絕命的藥效就在于,服下後,等你察覺到了,已經過了一年的時間,想治卻已經回天乏術,只能一天一天的老去,一天一天的等著死亡的到來。
「藥我已經接下了,你該說出第二個條件了。」葉薔依舊將藥丸握在掌心里,好整以暇的看向鐵盈盈,忽然莞爾一笑,她很好奇她還會想出什麼樣的苛刻條件。
「我要你在龍騰王朝大勝後,嫁給龍千越。」一字一字冰冷說出口,鐵盈盈看向葉薔震驚的臉色,譏諷的笑了起來,「怎麼,這樣好的條件,可是我對你吃下絕命的補償。」
「絕命?想不到你竟然還有能力弄到這快絕種的毒藥,佩服佩服。」葉薔把玩著手指間的藥丸輕笑的開口,懶散的掀起眼皮,斜睨著鐵盈盈,脆聲道︰「你的兩個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現在該你說出那批軍餉的下落了。」
「你還沒有吃下絕命?」鐵盈盈語調尖銳的開口,愈加痛恨葉薔此刻的樣子,明明手中拿的是絕命斷魂的毒藥,以她的醫術也知道這樣的毒根本沒有解藥,可她偏偏還是那樣懶散的笑容,似乎一切都無所謂。
「盈盈,你當我傻啊,你不說出軍餉的下落就讓我吃下這致命的毒藥,抱歉的很,對于你這樣的奸詐毒辣的女人,我沒有信心,所以你說出軍餉的下落,我葉薔一言九鼎,既然答應了你,只要看到銀子,我就會立刻服下絕命,然後會嫁給龍千越,一年之後,或許就會了了這副身子,你大可放心,我絕對不會再糾纏著大哥,而且我嫁人了,大哥對我也會死心的。」
而這第二個條件,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鐵盈盈是為了讓葉霈亦死心,所以才會開出讓她嫁給龍千越的要求,也好,一年的時間,還他一生的感情,從此之後,塵歸塵,土歸土,永不相欠。
深思的看著葉薔,最終鐵盈盈不得不承認,她卻實是一言九鼎的女人,嘆息一聲,鐵盈盈這才開口道︰「好,我就告訴你那個秘密,古畫,其實只是一種誤解,並不是畫,而是花。」
「畫?花?」葉薔一怔,腦中靈光一閃,想起慕容毓當初珍藏的那副畫子,桃花鎮,桃花林下,原來那批軍餉被鐵伯埋在桃林里。
「好,我們立刻起程,趕往桃花鎮。」葉薔終于露出一抹笑容,隨即將手中的藥丸收拾好,同鐵盈盈一同趁黑閃出了屋子。
片刻後,兩匹快馬向著桃花鎮飛馳而去,一個絕美不可方物,一個絕丑如閻羅,兩個長相截然相反的女子讓守城的人呆傻了半天,可最後當目光落到女子上那印章時,猛的回過神來,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直呼萬歲,那可是龍千越親手刻下的印章,如朕親臨的四個字可不是假的。
正午時分,葉薔和鐵盈盈快馬加鞭一刻也沒有停緩終于趕到了桃花鎮,漫山遍野的桃花早已經謝了,只余下綠蔭的枝頭上那青澀的桃子。
同樣的一枚印章,招來了地方的官兵和衙役,在掘地三尺後,終于挖出了一個個巨大的鐵箱,打開其中的蓋子,卻是白晃晃的銀子,銀亮的反射著正午濃烈的日頭。
「我沒有騙你,你也該履行你的諾言了。」角落里,鐵盈盈冷聲的開口,目光犀利的看向神色喜悅的葉薔。
「盈盈,你也太天真了,你真的以為我會吃下絕命?」格格的笑著,葉薔閑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目光流轉的掃過鐵盈盈錯愕的面孔,輕聲一笑︰「這可是無解的毒藥,吃下了可是要人命的。」
「你騙我!」一聲尖銳的吼聲響了起來,鐵盈盈錯愕的臉龐漸漸的轉為青紫,憤恨的瞪著一旁的葉薔,她竟然騙她說出了銀子的下落!臉孔扭曲的變了形,陰駭之下是殺機四溢的凶光。
「想殺我?」葉薔眉頭一揚,笑容愈加的頑劣,「你的身手沒有我好,而且四周都是官府的人,我拿著皇上的信物,隨手一招,這幾百的士兵就會將你剁的連渣滓也不剩。」
「葉薔!」咬牙切齒的開口,睚眥凶狠之下,鐵盈盈憤恨的放下拳頭,忽然猙獰的臉色一怔,呆滯的看著將絕命服下的葉薔,她?
拍了拍鐵盈盈的肩膀,葉薔嬌聲笑著,「放心,逗你玩的,我已經吃了絕命,不要以為是你的逼迫,實在是生無可戀了,所以你不過幫了我一個忙,讓我不用愧對所有掛念我的人,你走吧,戰事結束後,我就會如約的嫁給龍千越,好好照顧大哥。」
皇宮。
宿醉醒來後,龍千越頭痛的厲害,昨夜他到底喝了過少酒,甩了甩頭,忽然目光一怔,呆滯的看和桌上那泛著銀光的軟劍,薔兒的劍!
身子僵直的坐在床上,龍千越緊緊的盯著桌上的軟劍,她把劍留下了,那麼她的人是不是已經走了?
沉重的目光看向窗外,卻是正午時分,她終究還是走了,難怪昨夜會灌了他那麼多的酒,原來她早已經準備好不告而別了。
幽幽的走下床,龍千越靜靜的拿起桌上被丟棄的軟劍,手指眷戀的撫過劍身,默默的看著,忽然嘲諷的笑了起來,你也同我一樣,被薔兒丟棄了。
一時間,如同失去了精魂,龍千越神色恍惚的走向葉薔的屋子,果真如他猜想的一樣,床鋪很整齊,看的出主人早已經離開了,一旁的桌上還堆積著她常看的帳目。
「薔兒,你終究還是走了。」他早該知道的,在那些秀女被送到雀禳城的時候,他有種預感,在薔兒知道後,她肯定會離他而去。
所以他壓下了消息,甚至告戒所有的宮女太監,擅自泄露消息者,如同欺君,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還是知道了,還是選擇了默默的離開,讓他一個人在這偌大的皇宮里寂寥的過此殘生。
一匹快馬,夾帶著八百里加急的緊急文書向著雀禳城快速的急弛而來,終于在太陽落下山的一刻,趕到了宮門口。
「什麼人?」御林軍快速的攔截下下馬的官吏。
「下官求見皇上,有緊急公文。」拿出葉薔的印章,官吏快速的向著皇宮里跑去,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這一下,龍騰王朝的百姓有福了,戰爭也終于可以結束了。
「皇上。」楚軒快步的走了進來,看著坐在葉薔屋子里發呆的龍千越道,「皇上,薔小姐的印章回來了。」
「她連我的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也還回來了。」龍千越低聲的開口,沉默的接過楚軒手中的印章,物是人非,薔兒,你難道連留下個念想都不願意。
「皇上,還有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公文,是薔小姐親手寫的。」看到龍千越失魂落魄的樣子,楚軒無奈的搖頭,將手中信遞了過去,只希望不要要是薔小姐的絕筆信。
顫抖著手,展看信箋,龍千越剛剛頹廢的身子倏的站起身來,極大的喜悅不是因為信箋中提及到的軍餉下落,而是薔兒她沒有走,正在桃花鎮等著他。
喜上眉梢,龍千越朗聲道︰「軒,立刻派人準備,讓驃騎營將軍領兵五千,隨朕立刻出宮,前往桃花鎮。」
「是。」雖然不明白薔小姐信箋里寫了什麼讓皇上忽然龍顏大悅,楚軒只明白皇上縱然多麼的英明神武,卻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為情所苦,為愛而失常。
夜里燃起了火把,四周有著整裝的士兵把守著,葉薔坐在石頭上,靜靜的看著滿天的繁星,直到一旁的縣令大步的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來,「小姐,小姐,這是在一個小鐵箱里發現的信箋。」
「祁霈亦親啟。」低喃著,葉薔錯愕的一怔,隨即坐起身子,擺擺手揮退了縣令,慢慢的展開這陳封了快二十年的信箋,寫給大哥的,到底會是什麼?
宣紙有些泛黃,上面有著一股淡淡的氣味飄散開來,卻是防腐的味道,葉薔借著火把的光亮看著信箋上的字跡。
片刻後,神色復雜的閃了閃,似乎終于放下了什麼,再次的將信箋收好,揣進了懷里,葉薔再地的依靠在石頭上,欣賞的滿天的星辰,嘴角染上一抹輕笑。
當第一率光線照到大地的時候,龍千越和他身後的驃騎營在連夜的奔波下,終于抵達了桃花鎮。
「吳風,不要暴露了朕的身份,這里一切由你做主。」下了馬,龍千越低聲對著驃騎將軍吳風叮囑著,隨即獨自向著桃樹林里走了去。
金燦燦的陽光下,黑色的身影縴瘦的依靠在石頭上,身上只蓋了薄被,似乎睡的很香很甜,一直不敢相信,可看到她身影的這一刻,龍千越才知道她真的沒有離開他,沒有丟棄他而一個人遠走高飛。
悄然的走了過來,動作輕柔的靠在她身旁,龍千越伸過手將睡熟的身子輕柔的攬進了懷抱里,嘴角慢慢的勾勒起笑容。
身子動了動,葉薔悄然的睜開眼,對上龍千越笑的滿足的俊美面容,輕聲一笑,「這麼快就來了,怕我跑了啊?」
「還真怕你跑了。」調侃的說著,可摟著她的手卻不由的收緊了幾分,龍千越靜靜的凝望著陽光下笑的璀璨的面容,輕聲道︰「薔兒,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
「一年,我陪你一年,一年之後,你放我離開,讓我去陪著二哥。」葉薔抬起目光靜靜的凝望著龍千越,狡黠一笑,繼續道︰「這一年里,你不許取妃,只準有我一個人,一年後,我離開,你再娶妃封後。」
「薔兒,你?」呆滯的目光,龍千越不解的看向葉薔,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年之約,我只能給你一年的時間,讓這一年里,不去思念二哥,只全心全意的愛著你,一年後,你放我自由,也不要再牽掛我,做一個君王該做的事情。」
葉薔輕聲笑著,目光里瀲灩起溫柔,眉頭忽然揚起,看著依舊呆滯的說不出話的龍千越,挫敗的道︰「你不答應?」
「好,我們定下一年之約。」一年的時間很短,可他會有一輩子來回憶這段甜美的時間,一年,將是他的永遠。
「不過之前,我要去一個地方,會盡快回來的。」葉薔溫柔的笑著,掙扎的站起身來,迎著清晨的陽光,咧開大大的笑容,璀璨而明亮,「皇上,我的劍帶回來沒有?」
葉薔一提,龍千越忽然警覺起來,看向身側的葉薔,「薔兒,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把劍留下,為什麼會突然找到這軍餉?」
果真是當皇上的人,這樣的時刻,他竟然還能如此的警覺,葉薔無奈的笑著,抽出龍千越腰間的軟劍還到了自己腰上,張開雙臂,在他思慮的時候忽然抱住了他的身子,低喃道︰「之前我就一直在追尋這批軍餉的下落,不過是前夜一時偶然,才想通了迷題,可又怕你不準我出宮,所以就只好灌醉你偷溜到桃花鎮,一探究竟,也好給你一個驚喜啊。」
「那為什麼留下我送你的軟劍。」她的解釋很牽強,龍千越深思的凝望著縮在他懷抱里撒嬌的葉薔,她一定有事情瞞著他。
「那是你理解錯了嘛,我留下劍是想告訴你,劍在宮里,我還會回來的,誰知道你理解錯了。」不滿的嘀咕著,葉薔皺起了鼻子,「看來我們離心有靈犀還是有段距離的。」
「真的?」雙手落在葉薔的肩膀上,龍千越目光犀利的鎖住葉薔的面容,企圖在她的臉上看出一絲的端倪,可惜她卻是笑顏如花的面對著他,一雙溫柔的漾起笑,似乎在做無形的邀請。
心頭蕩漾著,只感覺慢慢的柔情填滿了胸口,龍千越目光愈加的眷戀,慢慢的俯下頭,輕柔的吻住眼前櫻紅的柔軟。
而第一次,葉薔乖巧的閉上眼,不曾抵制,只是靜靜的擁著他的身子,努力的將二哥的身影從腦海里除去,回應著他的吻。
三天後,軍餉都清點完畢,由驃騎營的將士押送往雀禳城,官府的驛站里,暴出一聲震驚的嗓音。
「什麼,你要去北方,我不準。」龍千越錯愕的站起身來,堅定的開口,神色里沒有半點的退讓的痕跡,「現在南北正對峙著,你竟然要去北方,我不準你用自己的生命冒險。」
「你凶我。」抱怨的開口,葉薔不滿的扁了扁嘴巴,指控的瞪著站在一旁的修長身影,她就知道男人的控制欲很強,典型的霸道野蠻,前腳答應嫁給他,後腳就開始制約她的行動自由了。
「薔兒,我不是凶你,可現在真的不適合。」龍千越無力的看著眼前委屈不已的葉薔,輕抱著她的身子,開口哄道︰「北邊很危險,出了意外,你讓我怎麼辦?」
「可現在病重的是我大哥,我自然要去了,再說不會有危險了,那都是青衣樓的人,他們誰見了我都怕,你就讓我去嘛。」軟聲軟語的撒嬌著,葉薔不依的搖晃著龍千越的手,在看到他依舊堅定的不肯退讓,只好使出了殺手 。
「我保證,我一從北邊回來就嫁給你,好不好?」他要是再不答應,葉薔只能說他根本不愛她,否則不會連求婚都沒有用處。
「你說的,到時候不許反悔。」真的要娶她了,龍千越被震的有些的暈眩,握住葉薔的手誠摯道︰「我派些人在暗中保護你,看過他之後,立刻就回雀禳城來。」
「好,我答應你,一看過我大哥就回來。」喜悅染上了面容嘴角,葉薔興奮的一把抱住龍千越的身子,「那等會我往北方去,你先回皇宮,最多半個月,我就回來找你,還有,記得處理好宮外行館的那些秀女,我可沒興趣和別的女人爭寵。」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看著葉薔俏皮的樣子,龍千越寵溺一笑,手指輕捏上她白皙的臉頰,「路上要小心,千萬不要胡鬧。」
「知道了,皇上,你越來越羅嗦了。」訕笑著,葉薔一瞪眼,毫不客氣的抱怨著他的羅嗦。
夕陽西下,在龍千越凝望的視線里,葉薔雪白的身影快速的向著北方急弛而去,背影慢慢的消融在金色的夕陽下,第一次,他看著她的背影,感覺到了溫暖和甜美,因為當下一次,她再次歸來時,她將是他的妻。
躺在床榻上的葉霈亦輕咳了兩聲,俊容略顯疲倦,他以手巾拭了拭唇,緩緩說道︰「戰事如何了?」
「有軍報說,龍騰大軍找到了祁將軍當年留下的軍銀。」一旁墨影低聲的開口,目光擔憂的看向曾經剛強不倒的葉霈亦。
「看來真的是天意。」話才剛說一半,胸口便涌上一陣劇烈的猛咳,葉霈亦劍眉緊蹙,大手輕按這胸口,額頭不住的滲出冷汗,忽然一股血腥味急沖上喉頭,擋也擋不了。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染紅被子,讓一張臉此刻顯得愈加的憔悴不堪,喘息著,抹去嘴角的血跡,葉霈亦閉上眼,靜靜的躺子,一切皆听天由命了。
許久之後,一抹白色的身影滿面風塵的趕到了柳城,墨影錯愕的一愣,靜靜的看著走進來的葉薔,隨即無聲的退出了屋子外。
半年的時間,他竟然病成這樣,葉薔眼中酸澀著,慢慢的蹲子,握住葉霈亦落在棉被外的手,將臉頰貼了上去,淚水就著這樣順著臉龐落了下來,溫潤的濕透了他的手背。
「薔兒,你怎麼來了?」睜開眼,看著伏在自己身上哭泣的葉薔,葉霈亦緩緩的坐起身子,一手輕柔的撫摩著她的頭,「薔兒,不要哭了,我沒事。」
「大哥,你怎麼照顧自己的?」哽咽的嗚咽著,葉薔抬起淚水朦朧的雙眼,凝望著曾經相依為命的親人,余光卻不由的瞄到一旁鮮艷的血跡上,心頭一酸,嗚咽的撲進了他身上嚶嚀的哭了起來。
「生死由命,這不是你常說的嘛。」葉霈亦輕聲笑著,目光里有了份淡泊,如果死之前,能見到她一面,他已經知足了。
「有我在,閻王來搶人,我也把他踢回地府去。」葉薔抹著眼淚輕聲笑著,一手搭上了葉醅亦的手腕。
脈息低沉,卻是疲憊過度,憂慮太深導致身子跨了,若是可以放下郁結,開闊心緒,終究還是可以恢復的。
「大哥,我又叫你大哥了,你不許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我現在就開方子,好好的調理,最多半年,絕對會恢復成原來的狀態。」
忽然想起了什麼,葉薔將手中的信箋交到了葉霈亦手張,「大哥,你看看吧,該放下了,這麼多年來,你太累了,背負了那麼多,終于可以放下了。」
葉霈亦接過信箋緩緩的展了開來,那熟悉的字跡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是爹寫給他的信,神情激動著,快速的看了下去。
漸漸的蒼白的臉上神色復雜的交錯著,竟然真的是這樣,爹竟然是為了維護龍千越,而自願被捕入獄,那他發起戰亂,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豈不是大錯特錯。
「大哥,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再理會這些凡塵俗事,他該好好的歇歇了,記得我曾經說過,大哥這樣的性格,最適合做江湖中的俠客,仗劍江湖,笑傲天地,無拘無束,天地任逍遙。」
葉薔再次的坐在床邊,緊緊的握住葉霈亦的手,輕聲的開口,神色里有著一絲的迷茫,曾經她也想和二哥比翼雙飛的,可最終卻是天上地下,兩世相隔。
龍騰王朝,天和二年,六月。
歷時盡一年的戰事終于結束,皇帝仁厚寬容,祁家軍收編後,依舊駐守在漠北,守衛著龍騰王朝的疆土,保衛著一方百姓的安寧。
天和二年,八月。
江湖中出現了一個武藝卓絕的俠客,一人一劍,飄搖與江湖間,有人說他武功決絕,有人說他峻美冷寒,也有人說他孤傲不羈,江湖傳說紛紜,終究是尋常百姓茶余飯後的談資。
天和二年,九月。
江湖再起風波,話說一毀了容的瘋女人,武功也是頂尖,在江湖上找尋著某個人,可惜,一次一次,卻總是失望而歸。
有人說在華山之巔,听見那瘋女人狂亂瘋癲的笑聲,響徹雲霄,被疑似為女鬼專世,有人說在南海之濱,看見她一夜白了頭,瘋癲的跪在海邊,喊著某個人的名字,可惜從日出到日落,依舊是她一個人孤單的身影在。
傳說終究是傳說,事實與否,除了自己,再無人知曉。
天和三年,四月,因為天寒的緣故,漫山的桃花到了四月才競相開放,一片的妖嬈嫵媚。
皇宮。
「皇上,你不要急,薔小姐一會就要生出來了。「楚軒認命的拉住龍千越的胳膊,將他按坐在椅子上。
「不要生了,不要生了。」額頭上青筋暴,龍千越一臉的蒼白,死死的攥緊拳頭,听著內殿里一聲高與一聲的叫喊聲,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的地步。
「皇上,你不要擔心,一會,一會就好了。」听著那淒厲的喊叫聲,楚軒身子也禁不住的發抖,可還是要安慰這個被按坐在椅子上的狂暴男人。
啊!一聲痛苦的號叫聲響起,葉薔額上冷汗淋灕,雙手緊緊的揪住了被單,宮縮的劇痛讓她在也壓抑不住,鬼吼般的叫了起來。
「讓皇上進來,我有話對他說。」虛弱著,葉薔一把抓住一旁宮女的手,喘息的開口,快要一年了,她也要走了。
只是這一次,希望他不要再牽掛她,啊!又是一陣緊縮痙*攣的巨痛,葉薔再也忍不住,嘴角卻已被咬泛出了鮮血。
「薔兒,你怎麼樣?」快步的沖了進來,不理任何的避諱,龍千越神色焦慮的蹲在一旁,一把握住葉薔的手,一只手疼惜的擦過她嘴唇上的血跡。
「皇上,我沒事,我只是要告訴你,一年之約快要到了,薔兒走後,好好的照顧我們的孩子,不需要給他任何的尊貴,讓他自由的長大就好。」臉色蒼白的駭人,葉薔牽強的笑著,目光掠過龍千越一瞬間痛苦的臉龐,淚水也在瞬間滑落下來。
「皇上,不要再牽掛我,日後薔兒或許還會回來的,只是讓我去陪一陪二哥,去走遍我和二哥曾經約定的地方,等薔兒倦了累了,我就會回到你身邊,回到孩子身邊。」
「傻丫頭,不管你什麼時候累了,都記得我在宮里等著你,一定要回來,不要去太久。」眼中寵上赤紅的血絲,龍千越點了點頭,緊緊的握住葉薔的手。
他知道她的,一年之約,她終究會離開的,可她願意為他生下子嗣,他如今可以期盼著,有一天,她在外面累了,她會再次的回到他的身邊,讓他照顧著她,寵著她。
「啊!皇上,你出去。」點頭輕笑著,葉薔一把推開龍千越的身子,淚水朦朧的看著他走開的身影,再一次的感受著生子的疼痛。
許久後,嬰孩的哭聲響徹在皇宮里,卻是龍鳳雙生子。
天和三年,五月。
皖州,桃林下。
一坯黃土,冰冷的墓碑。
「二哥,薔兒,終于可以安心的來陪你了。」輕撫著石碑,葉薔輕聲的笑著,眼中淚水閃耀,朦朧間,她再一次的看見二哥溫柔的笑容,輕喊著她薔兒。
忽然心口一陣絞痛,葉薔猛的蜷縮起身子,一口血從口中噴了出來,染紅了黃褐的土地,二哥,薔兒就快要見到你了。
笑著,淚水幸福的溢出了嘴角,葉薔輕輕的趴在葉君寒的墓碑前,愈來愈多的鮮血從口中涌了出來,濕透了雪白的衣裙,恍然間,似乎有粉紅的桃花從枝頭飄落。
迷糊里,忽然听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葉薔緩緩的睜開眼,對上葉霈亦擔憂的面容,微微的揚起唇,慘白的臉上漾出虛無的輕笑,「大哥,臨死前還能見上你一面,真好。」
「薔兒,為什麼會這樣?」葉霈亦冷寒的聲音顫抖著,不安的抱緊懷抱里越來越弱的身軀,「為什麼會中毒?」
「不用擔心,絕命的毒天下無解,大哥。」染著鮮血的手忽然抓住了葉霈亦的手,葉薔緩緩開口︰「不要告訴皇上我的死因,讓他留個念想在,我死後,把我同二哥合葬在一起,此生無悔。」
「薔兒!」一聲悲痛的聲音響蕩在山林里。
葉薔緩緩的閉上眼,雙手握緊了胸口掛的兩枚戒指,恍然間,她看見了桃花繽紛,光亮里,二哥來接她了。
天和三年,江湖上傳言,曾經震動江湖的俠客在找尋一種毒藥︰絕命。
同年,十二月,一聲淒厲的喊叫聲響蕩在原野上,大雪覆蓋的荒原被鮮血染紅了,一支斷臂斷在雪地中,大雪紛飛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嫗跪倒在一旁,鮮血染紅了衣裳,猙獰的面容里滿是絕望。天和丙年,新帝繼位。
龍千越隱居在雀禳城,北湖的一處幽雅的宅子里,四周種植了桃花,他在等一個人歸來。
「桃桃公主,你慢一點。」
「楚師傅,你好羅嗦。」俏麗的小姑娘眉頭一揚,一個縱身消失在楚軒的視線里,可憐他一把老骨頭,只能認命的追了上去。
想當初,他曾經以為普天之下,不會再有薔小姐那樣笨的丫頭,可當他成了桃桃公主的師傅後,才知道她根本就是薔小姐的翻版,頭愈加的痛,看來人老了,果真經不住折騰。
「父皇,你又在想念母後了。」桃花樹下,少年皇帝英姿勃發,俊朗的眉宇皆上眼前人的年輕時的模樣。
「你母後最愛桃花,這個時候,她或許在江南的某處賞著桃花。」龍千越淡淡的勾勒起嘴角,笑容里有著眷戀和濃濃的思念。
「父皇,父皇。」銀鈴般的聲音響了起來,桃桃快步的從門跑了過來,一把撲在龍千越的懷抱里,撒嬌的笑著,「父皇,我不要楚師傅教我了,他好煩。」
「小丫頭,又和楚師傅胡鬧了。」她的樣子還真像極了薔兒,龍千越無奈的看著隨後走進來的楚軒。
一手摟著愛女,一旁站著少年英姿的愛子,龍千越悠遠的目光看著滿樹的桃花,薔兒,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的。
第三卷回歸現代第一章再次相逢
這是哪?睜開眼,濃烈的陽光從浩瀚醫院的十二樓的窗戶照了進來,明亮的讓床上剛睜開眼的人不適應的再次閉上眼楮。
忽然身子一怔,記憶如潮水般的涌進了腦海里,啊!葉薔一聲低呼,目光迅速的掃向四周,雪白的牆壁,水晶吊燈,而自己的胳膊上正打著點滴,一旁是亮著各樣小燈的治療儀器。
二哥?恍如舊夢,葉薔震驚的躺在床上,淚水從眼角不斷的滑落,他們的誓言,漫山的桃花,黃土地上那冰冷的石碑,一切的一切難道只是南柯一夢?
如今她醒了,可為什麼徹骨的痛是那樣的清晰,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二哥抱著她時的溫暖,是夢?
茫然的抬起手,白皙修長的手指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食指上有長期練槍而留下的繭子,她到底是誰?
猛的甩著頭,葉薔一把捂起被子蓋起臉,在一片黑暗下痛哭起來,曾經的一幕幕,那一個個鮮活的出現在她腦海里的身影,難道都是她虛幻的一夢嗎?
「姐?」清朗的男音在門口錯愕的響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床上那顫抖的被子,「秘書,以後有什麼吩咐請不要客氣。」
「你說什
姐,你醒了?」
「葉若?」一把掀開被子,葉薔淚水朦朧的看向站在門口一臉震驚的男人,依舊是陽光帥氣的面容,薄細的唇錯愕的張大,怔怔的盯著床上的人,錯愕後是巨大的喜悅,修長的身子快速的跑了過去,一把摟住床上他等候了半年的人。
「葉薔,你這個笨蛋,誰讓你替我擋子彈的。」強壯的手臂一把抱住懷抱里縴瘦的身子,葉若顫抖著音調開罵,曾經總是笑容爽朗的面容在她中彈後,就失去了笑容,而如今,他終于可以再次的笑開來,因為他那笨死人的姐姐已經清醒了。
「我睡了多久?」葉薔嗚咽的哭著,心情復雜的糾纏在一起,有再次見到親人的感動,有前塵往事的懷念,復雜著,失落惆悵交織在一起,讓她只能這樣不停的流著淚,她寧願二哥四真實存在過的,即使不能再相見,至少她曾經愛過。
「半年多了。」葉若輕聲的開口,嘆息一聲,看著身前淚水滴落的姐,嗤笑一聲,笑容染上了帥氣的面容上,「姐,告訴你一件期待已久的事情。」
「什麼事?」思緒還落在那歷史夾縫中的龍騰王朝,葉薔抬起目光恍惚的看向一臉詭秘的弟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轉過身看向身後病床上貼的病人卡,名字︰葉薔。
一時間,猛的驚住,看著那電腦打出的兩個字,她竟然分不出是夢境還是現實,只是淚水不斷的從眼中涌出,舍不得那曾經刻骨銘心的一個人,舍不得他們曾經那樣甜美的相處卻只是鏡花水月夢一場。
「姐,改了名字,你也不用激動成這樣吧?」看著捂著唇哭的悲痛而絕望的葉薔,葉若笑容沉了沉,染著笑意的眸子犀利的掃過葉薔的身子,為什麼他看到的不是大難不死的喜悅,而是一股從骨子里散發出的悲傷和絕望,似乎失去了靈魂。
葉薔!低喃著名字,葉薔一手緊緊的按在痛的不能呼吸的胸口上,她在這里?那二哥在哪里,真的只是存在她的夢境里?
甩開心頭那一瞬間的疑惑,葉若輕拍著姐姐的背,安撫的笑道︰「好了,怎麼哭成這樣,要是爸媽知道了,還以為我這個弟弟欺負你呢,昏迷了半年,姐你有沒有發覺你淚腺變的發達了,我記得這輩子還沒看見你哭過,這一醒來,就給我一個這麼大的驚喜,終于像個女人了。」
「死小子,找打是麼,竟敢調侃你姐我。」回抱著弟弟,葉薔重重的揚起拳頭敲在葉若的背上,沙啞著聲音道︰「爸和媽呢?」
「放心吧,按照你當時的遺願。啊,姐手下留情。」剛吐出遺願兩個字,葉若可憐的後背就遭到了葉薔的虐打,一時間疼的齜牙咧嘴,哀號的求饒,「姐,我是肉身,你當打機器人啊,爸媽還不知道你出事了,我只說你心血來潮,卻國外游學了,然後用你以前的聲音剪輯成電*話錄音,一個月打回來留言一次,讓爸媽沒有起疑心。」
混亂的思緒漸漸的平靜下,葉薔無力的靠在床頭,往事如風,可即使只是一夢,她怕是也無能力再去愛人了,刻骨銘心,那個人早已經刻進了骨血之中,縱然是一夢。
葉若盯著閉目休息的葉薔,目光忽然落在她胸口上掛著的兩枚戒指上,英挺的眉頭疑惑的挑起,他早上來的時候還不沒有看見,什麼時候她戴上的?
「姐,還有誰來看過你嗎?怎麼送這麼廉價的戒指給你?」葉若抬手探了過去,勾起葉薔脖子上的鏈子。
「戒指?」猛的睜開眼,葉薔錯愕的盯著落在葉若掌心里兩枚銀戒指,手臂不停的顫抖著,終于緊緊的握住掌心里的戒指,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姐,你怎麼了?沒事吧?」葉若不安的看著神色忽然大變的葉薔,目光落在她握成拳頭的手,這戒指很有意義嗎?難道是拿個破落的男人,買不起鑽戒,所以送了這對銀戒指?
「葉若,你去把爸媽接來,我好想見他們。」掛著淚水的面容上漾出笑容,葉薔靜靜的看著掌心里的戒指,她就知道那不會是夢的,愛的那樣的濃烈而深摯,又怎麼會是夢一場,即使失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也要他們的感情真實的存在過。
「姐,你沒事吧,我去叫醫生過來。」總感覺有些的詭異,她現在的樣子,根本像是在懷念某個刻進心頭的男人,可除了自己,葉若不記得有任何男人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叫什麼醫生,讓你回家就快回家。」眉頭一挑,葉薔一手毫不客氣的敲在葉若那怔怔發呆的頭上,凶狠狠的開口,「快去,連我的話也敢不听了。」
果真還是他那個凶狠的姐姐,模著被敲痛的額頭,葉若無奈的向外走去,為什麼昏睡了半年,她的力氣不但沒有減弱,似乎比以前還大了,敲的他的頭嗡嗡的痛。
戒指上還有著干涸的血跡,葉薔輕柔的落下一吻,這才將戒指重新戴好,滑下床,站在了窗口,。
高樓聳立,路上是川流不息的汽車,空氣里似乎可以聞到城市空氣里那特有的氣息,這才是她的世界,二哥,薔兒會一輩子想念著你的,下輩子,我們必定要出生在同一個時空里,平平凡凡的愛一場,永遠多不分開。
默默的凝望了許久,葉薔這才轉身打開門向著病房外走去,剛剛從窗口看見,草坪上的桃花開的正艷,葉薔向著電梯走了過去。
「辰,那就麻煩你來接我回去了。」車子壞了,而她老公曲馭剛好出國談生意,所以雨清只好讓終結里的伙伴來接她回去,畢竟山間別墅乃是終結的秘密基地,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我上電梯了,一分鐘就到。」話音里傳來淡漠的男音,很低沉沙啞,一字一字都是冰冷冷的,配著他一身黑色的曼鐵尼西裝,給人不言而預的冷酷。
更何況那如刀斧般鑿刻出的深刻五官,剛冷強硬,無形之下讓人潛意識的畏懼,雷辰將手機收回了口袋里,提著公文包邁出電梯,向著一旁的樓梯口走去。
浩瀚醫院乃是整個里奧市最大的醫院,不但規模巨大,醫療設備更是媲美國外的頂尖醫院,而且浩瀚醫院有**的實驗室,藥品生產基地,再加上網羅了一批技術精湛的醫師,所以浩瀚醫院的牌子就是死神止步的地方。
而位于高級病房十二樓以上的地方,乃是浩瀚醫院的行政區,為了防止有病人和家屬闖入,電梯到了十二樓就停下了,需要通過一段設置有虹膜監空的十三樓,然後可以搭乘**的電梯到十三樓以上的任何樓層。
電梯叮的一聲響,葉薔加快了步子,忽然目光定格在從電梯里走出來的黑色身影上,那深邃的五官,炯亮的雙目,二哥!
捂住嘴巴,葉薔怔怔的看著走過來的雷辰,淚水刷刷的從眼中滾落下,他真的沒有騙她,他說過生生世世會守著她的,如今,他真的實現諾言了。
「二哥。」一聲嗚咽的喊聲響起,葉薔淚水朦朧的望著走過來的修長身影,雙手再一次的握緊了胸口處掛的戒指。
冷厲的目光淡漠的掃了一眼視線里的女人,雷辰徑自的從她身邊走過,繼續走向樓梯口。
「二哥?」擦肩而過的瞬間,葉薔快速的伸出手,一把抓住雷辰的手腕,不敢相信的愣在原地,她竟然在二哥的眼中看到了冷漠和陌生。
她竟然能抓到他的手,冷漠的面容里終于出現了一絲的波動,雷辰慢慢的回過身,冷漠的開口︰「小姐,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那冰冷的嗓音,一瞬間如同被冷水淋透了心扉,三月的天氣竟然感覺到了冰凍刺骨的寒冷。
葉薔怔怔的抬起目光,淚水朦朧下鎖住她刻進了心中的熟悉面容,眼淚一點一點的從臉頰上滑落,滴在雷辰的手背上。
察覺到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愛戀,濃黑的眉宇一蹙而起,眼中厭惡閃過,雷辰手一動,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頎長的背影帶著拒人千里外的冷漠走上了樓梯。
他不是二哥?!淒楚的笑了起來,葉薔失神的看著自己空空的手,眼前一暗,暈眩在瞬間席來,縴瘦的身子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踏上樓梯的腳硬生生的停了下來,余光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白色的病服有些的寬大,襯著她的身子似乎愈加的單薄,黑發如墨的披散在四周,那蒼白如紙的臉上還掛著眼淚。
他向來不是善心的人,更不會多管閑事,可踩在樓梯上的腳卻怎麼也邁不開,該死的!低咒一聲,冷峻的面容里閃過懊惱。
幾個大步,雷辰彎下腰抱起昏厥在地上的葉薔,向著病區走去,「這個女人住在哪一房?」
「在左轉第三個房間,a五號。」天那,是雷議員,那個在政界素有美男子之稱的雷議員,護士利落的開口,要不是平日訓練有素,此刻怕早已經尖叫起來。
得到答案,雷辰抱著懷里的女人向著病房走去,而身後護士興奮的交談聲也清晰的傳了過來,讓冷峻的面容此刻愈加的冰寒。
「雷議員好酷好有型。」花痴狀表露無疑,兩眼泛著桃花緊盯著已經走遠的背影。
「聲音好有磁性哦,這才是男人該有的聲音嘛。」又是花痴女人愛慕不已的開口,如果能被雷議員抱在懷里,她也願意花盡所有的積蓄,大病一場,住進這天價的高級病房。
將人放在了床上,目光掃過床上的病人卡,葉薔?記憶里沒有出現過這個名字,不再逗留,雷辰隨即轉身向外走去。
三十樓的專署辦公室。
「辰,走吧。」收拾好一切,雨清向著靠在門邊等候的雷辰走了過去,美的像洋女圭女圭般的臉上卻有著淡淡的冷漠,如果不是看向了雷辰視線里那抹親切的溫和,真的會讓人以為這樣一個絕色無暇的美女竟然冰冷的沒有任何的表情。
「車子好好的怎麼壞了?」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向著外面走了去,雷辰淡聲的開口,冰冷的面容里卻有著微微的軟化,他們是生死相隨的伙伴家人。
「落落那丫頭又背著安熙照改車子,估計是沒弄好,早上開來的時候時速在300碼,怎麼也減不下來。」所以從根本上來說,她早上是一路以300碼的速度飆車來的。
「那丫頭,結婚了這麼多年了,一點都沒變。」提起終結的小ど妹,雷辰和雨清同樣淡漠的面容上同時出現了無奈的表情。
當初以為結了婚,她會安穩一點,可惜希望落空了,後來以為有了孩子,他們以為她會收斂一下性子,可如今看來,這輩子那丫頭是不可能安生的,幸好安熙照耐力夠強,可以接受的那一個永遠像定時炸彈般不安穩的女人。
短暫的昏厥後,葉薔猛的驚醒,剛剛那震驚心扉的一幕再一次的出現在腦海里,他不是二哥,二哥不會不那樣冷漠的看著她。
只不過是面容相同的兩個人罷了,自嘲的笑了起來,葉薔斜依在窗口,靜靜的凝望著樓下那開的繁盛的桃花。
忽然視線僵直,那同時從向停車位的兩個身影出現在視線里,雖然很高,看不真切,可那身影她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而坐上副駕駛的女人,雖然看不清楚臉,可只上遠遠的模糊一眼,葉薔也可以斷定那是一個美麗的像女圭女圭般的女人。
他終究不是二哥,依窗笑著,眉眼中皆是酸楚,風吹干了臉上的淚痕,卻怎麼也吹不走心頭刻下的痛。
「怎麼了辰?」看著雷辰站在車邊失神的樣子,雨清疑惑的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春光明媚,四周沒有任何異常,他在看什麼?
「哦,沒什麼,我們走吧。」猛的回過神,雷辰打開車門走了進去,剛剛那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在緊緊的盯著他,而下意識的他看向了十二樓,剛剛被他送進了病房里的那個女人,可除了窗口那隱約可見的白紗,卻看不見人影。
汽車呼嘯著融入了車群里,轉眼間便消失在喧鬧的街市,葉薔滑坐在地上,雙手環住膝蓋,將臉深深的埋進了腿上,無聲的落著淚,思念著那刻進了骨血之中的熟悉面容,那溫柔的笑容,溫暖的懷抱,一切都沒有了。
「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痛了。」葉若喜悅的推開門,卻看見病床上空無一人,而窗口的角落里,葉薔正蹲著身子嗚咽的哭泣著。
「小薔?」葉爸快步的走了過去,只是一眼,他就可以感覺到愛女周身那種滲透血脈里的痛和哀傷。
「爸。」一把撲進了葉爸溫暖的懷里,葉薔縱聲痛哭起來,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殘忍?為什麼二哥要丟下她。」葉薔,你不會是被哪個男人拋棄了吧?‘站在一旁,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姐姐,葉若愣愣的開口,她這副樣子,分明是失戀的女人才有的表現嘛。
「死小子,說什麼呢?老娘生的女兒會被人拋棄!「一拳打在兒子的頭上,葉媽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葉若,向著半年多不見的女兒走了過去,「丫頭,你不會真的被男人甩了吧?」
「媽!」
「老婆!」在場的兩個男士同時抗議起來。
「閉嘴。」葉媽一記威力的喝聲響起,成功的堵住一旁的抗議的聲音,摟過女兒仔細的看了看,目光落在葉薔平坦的小月復上,嘆息一聲,「要是從國外給我帶個孫子回來就好了。」
一時間,在場的三人皆翻起了白眼,一臉挫敗的瞪著葉家最凶狠的女人,語不驚人死不休,看來一點都不錯。
「媽,我哪里看著像是被人甩了!」收斂下心緒,葉薔一抹臉上的淚水,惡狠狠的開口。
「哪里都像。」異口同聲的三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氣的葉薔蹭的一下揚起拳頭,「葉若,辦出院手續,我要回家。」死小子,竟然敢點頭,爸媽不知道,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半年多,竟然將頭點的像小雞吃米。
收到葉薔警告的眼神,葉若驚恐的一捂嘴巴,「我去辦出院手續。」咻的一聲跑了開來,惹的一旁的葉薔終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才是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