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滅了,連帶渡月軒都燒光了。愛睍蓴璩只留下了一地荒蕪,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仿佛洛雪依從來不曾存在過。
侍衛們已經里里外外地找了三四遍了,可是沒有找到任何燒焦的尸體。然而坐在那堆廢墟對面的鏡雲絕,卻始終不發一言。
嚴修示意侍衛們繼續找,洛雪依腿不能走,所以逃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被燒成了灰燼。
「皇上,您還是回去休息吧,如果找到了,屬下一定通知您!」鏡雲絕臉色十分蒼白,嚴修忍不住出聲。這個女人突然間走了,對主子來說,是一種遺憾。因為到最後,他都沒有能征服她,這還是這麼多年來,主子第一次失敗。
而鏡雲絕是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失敗的人輅!
一閉上眼,仿佛還能看見那個女人的樣子。鏡雲絕心里十分的不甘,她居然就這樣消失了嗎?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嚴修,馬上封鎖整個京城,給朕挨家挨戶地找!尤其是腿部有殘疾的女人,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騅」
嚴修覺得自己的主子有些失控了,可是還是按照主子說的話去做了。
洛雪依消失的事情沒有公開,鏡雲絕封鎖了消息。他不相信她死了,他覺得她只是躲在某個地方而已。
知道洛雪依死了,太後開心,唐曉漫也高興。然而這種高興卻是短暫的,尤其是在她們看到了鏡雲絕的行為之後!
「絕兒,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還這麼執著干什麼?」看著臉色蒼白的兒子不顧重傷,還要尋找那個女人,太後十分的生氣。死了,還要折磨鏡雲絕嗎?
「因為她只能死在我的手上!」鏡雲絕之所以執著,就是因為洛雪依成了他生命中的一個例外。
從來,他都是把一切掌控在手中的,可是現在,她居然月兌離了他的掌控。
洛雪依被秦佑澤帶回了丞相府,安置在他的寢室中。她整個人狼狽不堪,衣服上隨處可見被火星燒到的焦黑。而她臉頰處的燙傷好像很厲害。放下她,秦佑澤還沒等去找月隱,便見一個人扎了進來。
「佑澤,听說你帶了一個女人回來,你讓這些男寵如何度日啊!」一進門便嚷嚷著,洛雪依十分好奇地看過去。然而卻看到了一張極其漂亮的臉。
就是漂亮,他如果是女人,一定是絕世美女。可惜,他是一個男人。
在洛雪依看來,他一定是秦佑澤的某一位男寵。而且還是很得寵的樣子,不然怎麼敢這麼和鏡雲絕說話呢。
「你來的正好,給她看看。」秦佑澤對他說道。
月隱和洛雪依對視著,兩個人都對對方有些好奇。雖然月隱見過她一次,但是那次是偷偷地給她看病,還是化了裝的。
看夠了,月隱示意她伸手,給她把脈。
搭上脈,月隱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月隱得出的結論就是,鏡雲絕是一個畜生,居然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折騰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如何?」
月隱示意,想要出去和他說,但是洛雪依出言阻止了。「就在這里說吧,我的腿還能走路嗎?」
秦佑澤點了點頭,月隱說道︰「雖然傷得很重,但是也不是全無希望。」
一听他這麼說,洛雪依的眼里閃過希冀。
「但是過程會很痛苦。你的腿已經嚴重變形,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它自己長好,然後再把長好的骨頭矯正。有可能要將你的骨頭生生地掰斷,再重新接上。你受得了嗎?」
這樣的斷骨之痛,一般人都受不了的。月隱曾經給人治病的時候,就有人忍不住疼痛而自殺了。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秦佑澤問道。
月隱搖了搖頭,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只要你能讓我重新站起來,其他的都可以。」她經歷的痛太多了,不在乎再多一點了。
「你臉頰上的燒傷很嚴重,很可能會留下疤痕。」月隱看了看她臉頰上的傷口,那一處很深,恐怕是不容易好了。
洛雪依多少有些難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今,自己卻把自己弄成了這個鬼樣子,實在感覺對不起他們。半晌,洛雪依說道︰「沒關系,留就留吧,總要留點東西來提醒我都發生過什麼吧。」
她的反應在秦佑澤的意料之中。月隱看完了,就去給洛雪依配藥了。其實他瞞著沒有說的是,洛雪依被人下了藥,而這藥,可能會讓她一輩子都不能當母親了。
「你為什麼救我?」
「因為我想救你!」
「有什麼目的就說吧。」洛雪依不再回避這個問題。她現在清楚地知道為什麼秦佑澤會說他會是她唯一的依靠。因為她想要報仇的話,就一定要借助秦佑澤的力量。因為他和秦佑澤只見,一定也有什麼恩怨。
可是秦佑澤卻不慌不忙起來,他拿起月隱留下的藥膏,卷起洛雪依的褲管,便為她往腿上涂抹起來。「別說的那麼難听嘛,如果我說,我看上了你的美色,想要把你據為己有,你信嗎?」
「不信!」洛雪依有些不自在。因為雙腿暴露在他的面前,讓她十分別扭。她用雙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想要遠離秦佑澤的雙手。
「你還真是無趣,開玩笑都不行!」他依舊故我地為她上藥,「這麼漂亮的雙腿,毀了可惜了。放心,我一定會讓它們復原的。因為,如果這麼美的腿纏在我的腰上的話,我一定會很喜歡的。」
洛雪依並沒有因為他的玩笑話語而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她沉默了一下,接著對秦佑澤說道︰「我之所以還活著,就是想要報仇而已,其他的對我來說不重要。」
秦佑澤很認真地看著她,「你是要報仇,但是這不是你生活的唯一重心,如果你只是憑借這個信念活著,那麼你和活死人又有什麼區別?」
「你認為我現在不是活死人嗎?」
看著她自暴自棄的樣子,秦佑澤有些惱火,「既然你認為你自己是活死人,是不是根本不會在乎你的人生了?那好,嫁給我,做我的妻子,然後我助你報仇!」
听了她的話,洛雪依猛然間睜大了眼楮,她是想過要和他合作,可是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形。
嫁給他嗎?
她已經嫁了一次,換來了一身的傷痛,現在又要再嫁一次嗎?
見她猶豫了,秦佑澤說道︰「這是交換條件!我助你報仇,你嫁我為妻。等我認為合適的時候,我才會放你離開。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听我的。」
半晌,洛雪依說道︰「好,我答應!我們擊掌為誓。但是如果你不能幫我報仇的話,我隨時可以離開。」
「沒問題!」
清脆的掌聲在室內響起,而洛雪依也開啟了自己命運的又一扇門。
京城大門緊閉,士兵正在挨家挨戶地搜查。凡是腿腳不好的人,無論男女,一律一一查找。鏡雲絕傳令,如果有人找到洛雪依,加官進爵,永享富貴!
可是就算他把京城翻了一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洛雪依的影子。他皺眉,能在他眼皮底下藏人的人屈指可數。
一想到這里,他心里有了計較。吩咐說自己要休息,可是卻悄悄地直奔秦佑澤的府邸。
因為他有一種感覺,這洛雪依和秦佑澤會有一定的關聯。
月隱每天都會來為洛雪依把脈,上藥。看著她臉頰上的傷,月隱笑嘻嘻地說道︰「小依依不要著急,就算去不掉這個疤痕,我也不會讓你因為它而變丑的。」
小依依?這名字好奇怪!洛雪依開口道︰「從今天起我叫雪恨,報仇雪恨的雪恨!洛雪依,已經隨著那場大火死掉了。」
秦佑澤在一旁插嘴道︰「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你現在是定國公的孫女,也就是我的表妹,但是不能叫秦雪恨,可以取諧音,叫秦雪痕!」
「喂喂喂,干嘛要把小依依弄成和你是一家人啊,為什麼不叫月雪恨?我感覺這個名字很好听嘛!」月隱在一旁抗議著。
「出自名門望族,才好讓皇上指婚啊!」
洛雪依明白他的意思,有了新的身份,她才能活下去。如果當今的丞相平白無故弄了一個女人出來,是個人都會起疑心的。
「那你原來的表妹呢?」
「她由于身體不好一直被寄養在外面,調理身體。可是前些日子她過世了。但是這個消息並沒有傳出去,所以就由你去頂替她。她已經在外面很多年了,京城之中沒有人知道她的樣子,剩下的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地接受這個身份就好。」
知道他會打點好一切,洛雪依點頭,「那好,從今天起,我就是秦雪痕。」
「小依依,你可要小心了,他向來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當心自己哪一天被吃了都不知道啊!」
月隱十分「好心」地提醒著,接著專心給洛雪依上藥。
但是突然間,秦佑澤好像听見有人躍上了房頂。此人武功極高,如果不留心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秦佑澤和月隱對視一眼,都了然于胸,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鏡雲絕。
秦佑澤示意洛雪依不要出聲,把她抱到床的里面,然而接著他和月隱便都躺進床里面,落下了床幔。
洛雪依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可是卻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寶貝,別害羞,讓我親一下。」秦佑澤說道。
「討厭……」月隱的聲音響起。
洛雪依還是第一次听見他們兩個人這麼說話,一時間居然感覺十分的尷尬。
房頂上的鏡雲絕看到的只有落下的床幔,听見了秦佑澤和月隱***的聲音。
「相爺,你有我就夠了,可不許再往回帶小白臉了!」月隱看著洛雪依的樣子,邪惡地笑了。
然而秦佑澤只得配合他,「有你就夠了!小寶貝!」順便還不忘記瞟一眼洛雪依。
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的適應,洛雪依現在愈加地覺得秦佑澤這種人就應該喜歡男人。听說他的府里面都是男寵,她倒是有點期待了。
听了半晌,鏡雲絕還是決定離開了。但是對于秦佑澤的監視絕對不能放松。因為除了洛雪依,還有別的事情。
終于安全了,秦佑澤一把掀開床幔,接著跳了出來。以前每次和月隱演戲的時候他還是挺適應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居然不在狀態。
可是月隱仍然大喇喇地躺在洛雪依的身邊,問道︰「喂,小依依,剛剛我的表現怎麼樣?」
「還不錯。」洛雪依說道。
還沒等月隱回話,秦佑澤便一下子把他從床上拽了下來。「該干嘛干嘛去,不要在這里礙手礙腳!」
「沒良心的東西!利用完我就一腳踹開,小依依,你都看見了吧。」
洛雪依有些頭疼,現在的事情已經是一團糟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月隱還有心情開玩笑。
終于,秦佑澤成功地把月隱扔了出去。天色已晚,他也該休息了。
「你怎麼不走?」洛雪依問道。
「這是我住的地方。」
「你可以去別處。」
「我認床,別的地方睡不著。」
洛雪依才不相信他的話,于是說道︰「那你在這里,我下床。」
「不行,你不能出去,否則會被鏡雲絕的眼線發現的。」
「我在這里也不安全。」
「放心,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況剛剛鏡雲絕已經來探查過這個房間了,所以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你住在這里。你就安心地呆著吧。啊……不說了,睡覺睡覺!」
說完,不管洛雪依同不同意,直接跳上了床,接著扯過被子蒙頭大睡。
洛雪依坐在床里,看著眼前挺尸的秦佑澤,十分的無奈。她沒什麼好怕的,就這樣將就吧。
滿地的血腥,野獸的嘶吼,洛雪依又夢見了這一幕。
「不要啊,輕歡,等我救你!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被夢魘折磨的洛雪依全身是汗,不停地低語。秦佑澤抓住她,不讓她的手亂抓。可是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不放。秦佑澤把她拉進懷里,輕聲安慰道︰「都過去了,沒事了,沒事了。」
輕歡的死對她的刺激太大了。他安慰了她好一陣,她才漸漸地安靜下來,接著睡了過去。
輕撫她的臉頰,秦佑澤有些心疼地看著她臉頰上的傷痕。
如果,你不是最受寵的公主,那麼你就不會是這樣的命運。
但是這個世上,哪里有那麼多的如果呢。
洛雪依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秦佑澤的俊顏。而她居然在他的懷里。
她沒有聲張,只是想要退出那個懷抱。
雖然答應嫁給他,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愛上秦佑澤或者怎麼樣。這個男人和鏡雲絕沒有太大的分別。只不過一個暴虐,一個內斂。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這樣的能力掌控這樣的男人。
可是費了半天的力氣,秦佑澤的手臂還是絲毫未動。昨夜他哄了她半宿,好不容易現在才睡著了,洛雪依又在那里亂動。
「別吵,再睡一會兒。」他咕噥了一句,接著把她樓的更緊,頭埋在她的肩膀處。
洛雪依有些無奈,但是又不能動,只得這樣僵著身體。
等秦佑澤睡醒了,洛雪依的半邊身體都麻了。
這一覺睡得真香啊,秦佑澤很是滿足,但是一抬眼便看見了洛雪依的怒容。
「拜托你下一次找一個別的東西抱著。」洛雪依揉著自己麻木的手臂。
「這恐怕不行了,你得適應。等我們成親了以後可是要每天同床共枕的。」
「不必每天吧,你有那麼多的男寵,你可以每天找一個問題不就解決了。」洛雪依可從沒有想過要和他睡在一張床上。
秦佑澤幫她捏了捏手臂,「他們是妾,你是妻嘛!當然還得和你在一起睡。放心,我不會冷落他們的,白天的時候,可以去找他們嘛!」
洛雪依感覺自己是在對牛彈琴,索性不理他了。
其實秦佑澤很想看到她的情緒波動,但是她一直壓抑著,讓他感覺有些無奈。他十分懷念當初那個洛雪依,會生氣,會笑,會哭。但是現在,經歷了太多的她,就好像把自己困在一個圍牆里面,誰也無法真正地走近她。
秦佑澤起身,拿起濕的帕子就要給洛雪依擦臉。
「我自己可以的。」她躲閃著,伸手去拿。
他避開她的手,「你臉上有傷,月隱說了,傷口一定不能沾水。」
「那你拿一面鏡子來,我自己擦。」
「丞相府窮的沒有鏡子。」他就是鐵了心的不想讓她自己動手。
洛雪依覺得自己像一個廢物一樣,連洗臉這種事情都要別人來幫忙。見她不再說話,秦佑澤仔細地為她擦臉,小心地避開她燙傷的部分。
兩個人離的很近,洛雪依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男性特有的氣息把他囊括在其中,雖然和鏡雲絕給的壓迫感不一樣,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當他擦完了,洛雪依松了一口氣。但是他卻把另一個帕子遞到了她的手里。「該你了,這里沒有鏡子,所以要麻煩你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說道。
洛雪依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又看了看他,接著一下子把帕子拍在了他的臉上,「自己處理!」
「真是沒良心啊,都不知道回報一下我!」秦佑澤只得拿起帕子,自己動手。
洛雪依見秦佑澤一點都不著急,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不用上早朝的嗎?」
「最近鏡雲絕都不上朝,我干嘛要去?」
「我很好奇,為什麼鏡雲絕會容忍你到今天而沒有砍了你的腦袋。」的確,秦佑澤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
「那當然是因為——我長得太過英俊,他舍不得。」
見他避而不答,洛雪依便不再追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兩個人吃了早飯,月隱便來給洛雪依號脈。「昨天晚上過得好嗎?」他笑著問道。
「還不錯。」秦佑澤回道。
「嘖嘖,我看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吧。小依依,如果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給你一些讓他不舉的藥,怎麼樣?」說完還沖著洛雪依扎了眨眼楮。
「什麼時候開始治療我的腿?」她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一個月之後!」月隱恢復了難得的正經,給出了準確的時間。
「好。」洛雪依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