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門毒後,斗百花(七)
寧妃一番話,大有醍醐灌頂之效,樓心月只覺心下豁然蘇朗。ai緷騋突然意識到,她差點又一次將自己迷失在對歐陽墨軒的幻想里。她確實變了,自雲綰回宮,或是,自歐陽墨軒赦了她父親之罪,又大大封賞了她的母親,她便沉迷在他對她的寵愛之中。
對于雲綰君的回宮,她更是日漸消沉,日日將自己關在宮里,對于一切都不聞不問。她是皇後,她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復仇。這後位亦不過是她用來復仇的工具,可她呢,竟沉迷于此,差點忘了她此生的目的。
伸手握住寧妃的手,感激之情洋溢于表,「謝姐姐提醒,姐姐放心,姐姐的心願,妹妹必為姐姐達成。」
寧妃表情微愣,慎慎的看著樓心月,她並沒有向她說過她是何心願。卻見樓心月向她微微一笑,似早已明了于心。
從千禧宮出來,寧妃一直沉默不語。今日勸樓心月的那番話,她又何嘗不是在勸自己。該放下了,盡管不舍釹。
記憶中,她永遠無法忘記十年前初次見歐陽墨軒的那一刻。那日,她跟著舅母長萼公主來宮里參加先帝的壽宴。就見月色下,他一身月白錦袍,頭戴玉冠,長身而立,笑容中有著淡淡的苦澀,眼底似有化不開的憂傷。
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皇子,一個在眾皇子中並不起眼的皇子,盡管他是先皇後所生,但是,天盛朝一向不立太子。他于眾皇子中並不算出色,甚至有些遜色,但她卻一眼看到了他,從此再忘不了。
舅母跟她說,已向先帝請命,將她許給當時正春風得意的大皇子。他是先帝的長子,已幫著先帝參朝務政。眾人皆道,先帝早已有心讓他繼承大統,將皇位傳于他。而她卻拒絕了,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三日,只求先帝收回成命橋。
舅母說她傻,三皇子自幼便身體孱弱,且性格孤僻,沉默寡言,除了與他一起長大的南宮玨,他幾乎不與人交往,絕無繼承大統之日。她卻不理,只道︰此生,非三皇子不嫁。舅母拗不過她的倔強,又可憐她用情至深,只得去求先帝收回成命,又求先帝將她許給三皇子。
她就那樣如願嫁給了他,盡管只是側妃,她卻心滿意足。成親後,他們一直相敬如賓,他對她不算寵愛,卻還算禮待。不想,陰差陽錯,他竟成了皇位繼承人。從那以後,他開始慢慢變了,身體越發強壯,眼神越發深沉。她開始看不透他,而他身邊的女人也越來越多,一個接一個。
他是皇上,他有他的身不由己,她知道,有些女人並非是他自己想納,只是,朝臣進獻了,他不得不收下。為籠絡人心,為坐穩龍椅,他只能將自己當作棋子,一步一步與這天下周-旋。
人人都說她有福,他故了皇上,她就算不是皇後,也是妃子。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她寧願他永遠只是三皇子,永遠是她的三皇子。
回到朝華宮時,她的鞋襪早已濕透,她卻毫無感覺。春雲忙拿了鞋襪為她換上,一邊道︰「奴婢敢問娘娘一句,娘娘為何如此相信皇後?」
她笑笑,笑容苦澀,「在後宮,不是皇後就是太後,既然不是太後,本宮只能選擇皇後。」
「可是,娘娘與她畢竟相識不久,且,奴婢看皇後並不如她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只怕比太後更難對付。娘娘這麼做,就不擔心,萬一以後……」
「她這一點正是本宮所需要的,在這後宮,唯一敢與太後抗衡的只有皇後。你沒看到,太後如今連雲貴妃都尋了回來,可見太後已有力不能敵之態。」
春雲仍是擔憂道︰「可奴婢還是擔心,皇後娘娘雖說與娘娘一向交好,可是,她也絕非善類。奴婢見她,自入宮以來,雖說是不動聲色,卻是恩寵不斷,且,皇上對她明顯比對旁人不同。還有,奴婢總覺得,她的一雙眼晴,仿佛可以將人看穿一般。」
寧妃微微頜首,想起那一雙黑白分明,如水一般純淨清明,卻又叫人看不到底的雙眸,那里面似乎隱藏了太多故事。叫人莫明的好奇,卻又不敢隨意探听。正如她那個人,看似平靜淡然,面含笑意,卻叫人不敢隨意靠近。
「後宮最容不得的就是善類,這也正是她與眾不同的地方。」
春雲看著寧妃,謹慎道︰「請恕奴婢多嘴,娘娘似乎太過相信皇後了。娘娘一向不是個隨意與人交心之人,可對于皇後,娘娘卻像是交了心一般。」
「也許,正如皇後那日所言,這就是所謂的緣分罷。或許,本宮與她,上輩子就相識了。」
春雲面色微怔,不再多言。話已止此,她也無需再多言。
寧妃亦不再言語,轉頭看向窗外,朝華宮的庭院里種了許多芭蕉,此時,雨打芭蕉,葉帶新愁。
一連三日,雨水終于停歇。雨水過後,花紅葉綠,仲夏的天氣也越發炎熱。
晚膳後,閑來無事,攜了襲若初夏初晴到後院散步消食,忽見李義匆匆而來,回道︰「娘娘,不好了,賢妃娘娘小產了。」
樓心月只以為是李義回錯了,停下腳步道︰「說清楚,到底是賢妃還是惠妃?」
李義低頭道︰「是賢妃娘娘。」
「賢妃?」樓心月眉頭頓蹙,看向襲若︰「賢妃幾時有的身孕,本宮為何聞所未聞?」
襲若搖了搖頭︰「奴婢也從未听說。」
李義回道︰「說是連賢妃自己都不知道,若不是因為今日在御花園被賢嬪撞了,回宮後見了紅,傳了御醫診脈,到如今都還不知道呢。如今已經驚動了太後,各宮娘娘也都去了。」
「那皇上呢,這麼大的事,竟沒有人去回皇上嗎?」
李義道︰「听說皇上正在御書房與睿王爺議事,所以,太後叫先不要去回。」
「議事,再大的事能有皇嗣重要。」樓心月說著,向李義道︰「你速去御書房將此事回稟皇上,本宮這就去長樂宮。」
李義應了,忙小跑著去了。樓心月也領著眾人往長樂宮而去。
一路上,樓心月始終眉頭緊蹙。襲若知道她心有疑惑,道︰「娘娘可是在疑心什麼?」
樓心月看了眼襲若,道︰「寧妃小產那日,正是本宮與皇上的大婚之夜,太後還特差人來請皇上前去。而今日小產的是賢妃,太後竟突然顧及起皇上與睿王爺議事。當真叫本宮不解。」
「娘娘是說,太後是有意不想讓皇上知道此事?」
樓心月搖了搖頭,「只怕不是不想讓皇上知道,而是不想讓皇上此刻知道。」
襲若想了想,道︰「奴婢也覺得疑惑,以賢妃的心思,她怎麼可能有了身孕而不自知。何況,如今惠妃有孕,賢妃定是將此事看作十分要緊,只怕早請了太後前去診脈了。」
樓心月微微頜首,道︰「且不管賢妃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咱們且去看看再說。」
襲若笑著點了點頭。
一行人來到長樂宮,此時的長樂宮正燈火通明。院子里,就見紀晚晴正跪在那里。見樓心月來,忙上前求道︰「皇後娘娘,求皇後娘娘救救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有意去撞賢妃娘娘的,臣妾並不知道她懷有身孕,嬪妾是無心之過啊。」
樓心月看了眼紀晚晴,就見她哭的一臉的梨花帶雨。詢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沖撞了賢妃?」
紀晚晴哽咽了幾聲,方道︰「嬪妾也不知道,今日午後,嬪妾在御花園作舞,不想就撞到了賢妃。嬪妾是真的沒有看到賢妃過來,嬪妾真的不是有心的。」
樓心月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道︰「好了,事到如今,本宮也沒有辦法,你如今只能乞求賢妃肚子里的龍嗣平安無事。」
「娘娘。」
紀晚晴看著樓心月,一臉絕望。里面那麼大的陣勢,龍嗣怎麼可能沒事。
樓心月不再多言,走向正殿。襲若小聲道︰「娘娘會救她嗎?」
樓心月只道︰「上官雲夢恨她入骨,如今有意將事情鬧大,必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本宮就是想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襲若似沒想到樓心月會有救紀晚晴之心,道︰「奴婢還以為,娘娘還記恨著那日之事呢。」
「那件事過去那麼久,她也算是吃了教訓了,本宮沒這工夫與她記這份仇。不過,話又說回來,此事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她也太不知道遮掩鋒芒了。她本是破例晉封,已叫多少人側目,可她偏偏還不知道收斂些,如今落得這般下場,焉知不是她咎由自取的結果。」
襲若輕嘆一聲道︰「是啊,這宮里最容不得的便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說著話,已到了殿外,兩人不
再言語,走了進去。只見太後,雲綰君,寧妃,淑妃,敬妃,還有樓心然,與幾個嬪位都在。太後與雲綰君正坐于榻上,樓心然正坐于太後身旁的繡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