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樓心然錯愕的看著胡安,輕咬著嬌唇,面色又羞又惱。舒愨鵡太後與雲綰君,也皆是看著胡安,似沒想到他會如此回話。
「吃了過寒之物?」歐陽墨軒字字聲聲道︰「你確定?」
胡安忙跪下道︰「回皇上,微臣雖不是華佗在世,但這點脈象微臣還是診得出的。皇上若不信,可請華御醫一同審定。」
歐陽墨軒面色平靜,看了眼太後與雲綰君,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去請!」
王祿忙應了跑了去鈁。
只一柱香的工夫,華向生便來了。剛欲行禮,歐陽墨軒直接道︰「免禮了,去看看惠妃。」
華向生應了,走到床邊,覆上薄紗,為樓心然診脈,只稍許,便回道︰「回皇上,從微臣診脈來看,惠妃娘娘早前定是食用了過寒之物。一般,有孕之人不宜食用過寒過物,否則輕則會出現月復痛不止,見紅,重則,則有小產的危險。
樓心然面色一怔,忙抬手覆上小月復,似在保護月復中胎兒一般旱。
歐陽墨軒點了點頭,輕輕的嘆了口氣,「好,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經察明,皇後也不必含冤了。」看向太後又道︰「太後可還有何疑問的?」
太後面有窘色,道︰「哀家也只是擔心皇嗣,既然事情已經查明,那哀家也就放心了。」
歐陽墨軒微微頜首,轉眼看向雲綰君,就見她面有愧色的低下頭,便又看向樓心然,道︰「以後,自個的飲食要仔細些,別再徒添這些是非了。」
樓心然見歐陽墨軒並無安慰之意,反而是責備,忙垂下眼簾,低聲委屈道︰「是,臣妾日後一定小心。」
歐陽墨軒又看向殿外道︰「伺候惠妃的宮人何在?」
玉書玉喬及永和宮的領侍宮女忙走了進來,行禮應了。歐陽墨軒看著她們道︰「日後伺候惠妃要格外小心,若是再發生今日之事,朕絕不輕饒。」
三人不敢多言,連連磕頭應了是。
樓心月看著眾人面面相覷,微帶淺笑道︰「可還有誰疑心本宮與禧妃的,當著皇上與太後的面,問清楚了也好。」
眾人惶恐,忙低頭應道︰「臣妾不敢!」
樓心月點了點頭,面色陡然冷了下來,凌歷道︰「好,既然眾位姐妹沒有疑問,今日當作皇上與太後的面,本宮便把話給說清楚。本宮不希望日後宮里再有關于此事的流言。各位姐妹回去,也請好好管束管束各自宮里的宮人,否則,本宮只當是各位姐妹縱著下面的宮人胡作非為,擾亂宮闈。如今紀氏在冷宮只有一個瘋了的何氏相伴,想來也怪寂寞的,若是哪位姐妹誰想去與她作伴,大可試試本宮所言是否虛實。」
眾人聞言早已嚇得面色俱變,大氣也不敢出,紛紛跪下應道︰「謝皇後娘娘教誨,臣妾等定加強管束。」
樓心月冷冷的掃了眼跪了一地,烏泱泱的一群人,又看了眼正站在那里看著她的西風圖婭,道︰「另外,禧妃初來宮中,如今各位也算是見過了。禧妃初來我朝,對宮中規矩難免生疏,本宮不希望有人因為今日之事去猜測或是為難禧妃,否則,本宮一樣不會輕饒。」說罷,特別多看了一眼麗嬪,麗嬪正抬眼看過來,見勢,忙又低下頭去,與眾人一道應道︰「是,臣妾等謹尊皇後娘娘教誨。」
如此一番訓完後,樓心月才道︰「好了,都起來罷。」
眾人不敢失禮,忙恭敬的謝了恩,起身。
樓心月不再看眾人,轉而看向樓心然,此時的樓心然再不是那副哭哭啼啼狀,淚水早已干涸,在臉上留下一條脂粉沖刷過的痕跡。
她輕扯了嘴角,面露淺笑道︰「既然妹妹沒事了,那就安心養胎罷。」看向玉書玉喬又道︰「玉書玉喬,好好伺候你家娘娘。」
玉書玉喬忙低頭應了,「是。」
樓心然只是不語,目光眐眐的望著她。想必她也意識到,經此一事後,以後,她們的情份也算是到頭了。
日後,各自為安,再不論昔日所謂的‘姐妹深情’。
眾人皆是看著她,太後,歐陽墨軒,雲綰君,及一眾妃嬪。想必,她們都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從此刻起,皇後將再不是昔日的皇後。從此以後,她再不會去遷就任何人,連表面
維持的笑臉也省了去。
看向歐陽墨軒,娓娓施了禮︰「既然沒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歐陽墨軒看著她,目光深邃,似想將她看穿一般。他自然察覺到了她的轉變,而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好了,既然惠妃無事,大家也都散了罷,讓惠妃好好安胎。」
歐陽墨軒說著起身,根本不去看樓心然一眼。
一時眾人行禮跪安,季月扶著太後起身。一行人向殿外走去。
走到屋外,晌午的陽光正是毒辣,火辣辣的迎頭打了下來。樓心月只覺一陣眼暈,忙伸手抓住身旁襲若的手。
襲若見她面色煞白,呼吸沉重,知道定是方才一直壓著怒氣所致。柔聲喚了聲︰「娘娘。」
「本宮沒事。」
樓心月只管低頭走著,不想讓人察覺。她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軟弱,那對于她將是致命的軟肋。
歐陽墨軒見她面色有異,正欲詢問,忽听身後傳來「哎呀」一聲,回頭看去,就見雲綰君正向地上倒去,幸而身旁的宮女及時扶住。
一時眾人皆慌了,一邊驚呼著「娘娘」一邊幫忙去扶。
歐陽墨軒見此,臉色徒然變了,伴著一聲「綰綰」的驚呼,人也已經到了跟前。從宮女手中接過雲綰君,抱在懷中,迭聲喚道︰「綰綰,綰綰。」又向旁邊人道︰「快叫華向生。」
華向生與胡安早他們之前已經離開,想來已走到半路。王祿不敢怠慢,忙應了,小跑了去了。
小跑了去了。
樓心月看著歐陽墨軒萬分緊張的神色,只覺心底一緊,但礙于皇後的身份,卻也不能表露出來。只得轉身走了回去,向正站在那里,束手無策的宮女吩咐道︰「還愣著作什麼,還不快扶進偏殿。」
宮女們連連低頭應了「是」正要去扶,卻被歐陽墨軒擋開。自顧自的將雲綰君抱起,快步走向偏殿。
眾人也忙跟了進去,就見歐陽墨軒小心翼翼的將雲綰君放在偏殿床上,一雙眼中滿是急切的關心。
太後道︰「想必是中了暑熱,快去拿些冰塊進來,再拿條涼涼的布巾進來好好擦拭。」
樓心然一向懼熱,自懷了龍胎後,永和宮便一直供奉著冰塊。只一會便有人抬了一缸冰塊進來,又搬了張矮幾,放于離床不遠的地方,冰塊的涼意瞬間傳來。此時正值暑熱的天氣,又是晌午最熱的時侯,眾人在外皆受了驚嚇,正是心浮氣燥時,難得得享片刻的清涼,紛紛松了口氣,以繡帕輕散的那涼氣。
有宮女端了涼水進來,打濕了布巾,正欲為雲綰君擦拭,卻被歐陽墨軒接了去。「朕來。」
眾人皆是看著他,又看向正闔眼躺在床上的雲綰君,自有心生羨慕的。難得見皇上為誰這般用心,凡事皆要親力親為的。
寧妃站于樓心月身側,與她面面相覷一番,嘴角含著隱隱的苦澀的笑。樓心月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向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慰。若說這一眾妃嬪中誰的心里最難受,那便是寧妃了,畢竟,她曾經是那樣真摯的付出了真心。她也是這所有妃嬪中,唯一一個以最真的愛,跟了歐陽墨軒的。
須臾,雲綰君便醒了,緩緩睜開眼楮,歐陽墨軒忙喚了聲︰「綰綰。」
雲綰君亦是看著他,向他微微一笑,喚了聲︰「三郎。」
「朕在這。」
歐陽墨軒忙握著她的手,目光聚焦的瞧著她,滿臉歡喜的神色,仿若這殿里再無旁人,這天地間也只余他們二人一般。是那樣的情深意切,深情款款。
樓心月只覺得心底一震,一只手忙抓著襲若的手,另一只手緊緊的攥著手里的繡帕。
三郎。
原來如此。原來,她在他心里真的只是別人的一個替代而已。
三郎,曾經,她以為洋洋得意的稱呼,卻原來,是別人的,一切皆不過是她自作多情而已。
心底一陣酸楚,眼中隱隱有些濕意,卻倔強的微仰著頭,不讓淚水流下。
一會,華向生便來了,行了禮為雲綰君診了脈,只道是︰「
貴妃娘娘中了暑熱,稍作歇息便可。」
歐陽墨軒這才放下心來,命人將雲綰君抬回她的縴雲宮,又命內廷司速送去清熱消暑之物。
走在回宮的路上,樓心月一直低頭走著,也不去乘轎輦,只讓眾人跟在後面。襲若也不敢多語,撐著油傘,靜靜的隨侍一旁,神情有些擔憂。
「你早就知道了罷。」
樓心月忽然開口,並不去看襲若。仍是向前走著,身後宮人始終保持著距離跟著,不敢靠近。
襲若低著頭,緩緩點了點頭,表情有些為難,「是,奴婢知道。」想了又道︰「那日听娘娘那樣喚皇上,奴婢也很詫異,這個稱呼,是皇上特許雲貴妃喚的,後宮之中再無第二人。奴婢當時很奇怪娘娘為何這樣喚皇上,可听到皇上答應了,想來,定是皇上應允的,便沒向娘娘說起此事。」
「你們一定都在看著本宮的笑話罷,一直以來,本宮就像是一個跳梁小丑,讓所有人看著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