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心月看向雲綰君,就見她始終揚著得體皆宜,婉轉嫵媚的笑。舒愨鵡一襲鏤金絲鈕牡丹飛蝶蜀錦裙,長裾曳地,腰間以淺金色絲絛束之,越發顯得身姿婀娜,玲瓏浮凸,艷麗又不失她貴妃高貴的身份,華貴無比。輕盈緩步間,顧盼流連,低眉婉轉處,流韻芳華。
眾人看著她,皆是看呆了一般,如此傾城絕色,直叫這芳華綺艷的後宮都失了顏色,很難叫人不為之心動。
正淺笑的看著,就覺一道凌厲的目光看了過來,轉首尋去,不是上官雲夢又是誰。只見她正一臉陰狠的看著她,臉上盡管用胭脂水粉盡量遮蓋了,卻依然遮不住兩頰那微微的浮腫,想來,昨夜受的刑還未消下去。如此與雲綰君站于一處,越發顯得她容顏失色。
遙想之前,就數她與樓心然姿容艷冠後宮,不想,如今雲綰君一來,頓時搶去了她的風頭,只怕她的心里也正怨著呢。
樓心月淺淺一笑,對上官雲夢那怨恨的目光只作未見,正欲收回目光,卻無意中看到太後瞥了眼上官雲夢,示意她收斂些。低頭笑了笑,這才隨著眾人行禮︰「給太後請安,太後萬福金安!」
太後行至席位上,看向眾人道︰「好了,都起來罷,今日是家宴,大家可不必拘禮。鈹」
眾人卻是不敢失禮,忙又謝了恩,緩緩起身。一時,眾人又向帝後行了禮,這才依禮入座。
太後見長萼公主來了,想起壽宴那夜司馬清揚說她身子抱恙之事,自是要客套一番,一臉含笑道︰「前些日子听清揚說,長公主身子抱恙,如今可都大好了?」
長愕公主也是一臉笑意,起身道︰「勞太後記掛,已經大好了。」
眾人見此,大有一副一笑泯恩仇之態。只是,樓心月卻清楚的很,她們這不過只是應個面子而已。果見當二人仰杯喝下杯中的桂花酒時,眼底的笑容頓時不見。
「這桂花酒甚是不錯。」太後放下杯盞,看向寧妃道︰「寧妃,可是出自你的手?」
寧妃忙起身回道︰「太後喜歡就好,正是臣妾特為此次中秋晚宴準備的。」
「嗯。」太後輕輕應了聲,向眾人道︰「寧妃釀酒的手藝堪稱後宮一絕,大家也都嘗嘗。」說罷舉杯向眾人道︰「來,哀家先敬大家一杯。」
眾人忙執杯起身,舉杯相祝道︰「臣(妾)等不敢,臣(妾)等敬太後,祝太後福壽安康!」
說罷,眾人一同飲了一杯,復才各自坐下。
樓心月放下杯盞,目光輕淡的看向席下,就見皇親一排為首之席仍是空的,那席位乃是歐陽睿之所坐,看來,他今夜又遲到了。
正想著,就听身邊長萼公主道︰「咦,老十一弟怎麼還沒來?」嘆了口氣又道︰「唉,當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如此家宴,竟也遲到。」
太後聞言,笑了笑道︰「長公主有所不知,咱們這逍遙王爺從來就沒準時過。」
長萼公主也是笑笑,一半無奈一半寵溺道︰「這老十一,也是父皇當初太寵了,才會縱得他如此沒有規矩。回頭來了,定是好好說說他才是。」
眾人不敢多言,只是含笑的听著。卻听門外忽然傳來道︰「長姐怎麼只怪父皇了,難道長姐就沒責任。臣弟可記得,當年父皇處罰臣弟時,是誰一味護著臣弟呢。」
說著話,就見歐陽睿之自門外走了進來,仍是一襲素錦長袍,不著冠飾,一副無拘無束,自由灑月兌之色。
樓心月看著他,會心一笑。很好,他仍是原來的他。或者說,他又回到了原來的他,她已許久不曾在他臉上看到如此灑月兌之色了。這才是他,那個人人敬仰,品性高遠,卻無心天下的逍遙王爺。
長萼公主也是笑著,歐陽睿之的一番話顯然勾起了她對曾經的回憶,笑道︰「早知如此,當日便不該那般處處護著你了,縱得你越發沒了規矩,弄得父皇總是為你頭疼。」
「長姐怎麼舍得。」歐陽睿之說著話,已走到席下,向太後行禮道︰「臣弟來遲,還望太後恕罪。」
「罷了。」
太後也是笑著,道︰「今日是家宴,沒那麼多規矩。你能來已屬不易,快些入宴罷。難得長公主今日也來了,你們姐弟二人,也正好借此機會好好團聚一番。」
「謝太
後!」
歐陽睿之謝了恩入席,執起案上酒盞道︰「長姐可還在悔當年不該護著臣弟,臣弟這杯敬長姐。」
長萼公主看著他,滿臉笑意道︰「你啊,這張嘴總是饒不得人。」執杯共飲一一杯。放下杯盞,看著他又道︰「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怎得能永遠就這麼一個人。好歹也該找個人伺候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也好。總是這麼一個人,時間長了,心都散了。」
歐陽睿之只笑笑道︰「長姐怎麼一見臣弟就說這個話,難得今夜是中秋團圓夜,別說這些掃興的話。咱們今夜只喝酒,不說其他。」
「你呀。」長萼公無一臉無奈,道︰「真不知哪家小姐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到時,且叫她好好管教管教才好。」知道他的性子,多說無益,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樓心月低下頭,眼神無意的瞥向西風圖婭,就見她也正看向她,眼中似有痴色。她沒想到,西風圖婭對歐陽睿這倒是用情至深。入宮這些日子,也當真沒讓歐陽墨軒踫一下。
再看歐陽睿之,只見他只是淡淡一笑,道了聲︰「謝長姐!」便坐了下來。一時,又舉杯道︰「這杯敬太後,祝太後鳳體安康,福澤萬年!」
太後笑笑,舉杯道︰「長公主的話也正是哀家的心思,上次群芳宴時,哀家便叫你仔細留意著,怎奈,竟一個也入不得你的眼。」
歐陽睿之仍是笑著,道︰「臣弟謝太後用心,只是,臣弟無心于此,倒寧願做一悠哉閑人。」
太後也不再多言,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看向樓心然。她可是唯一歐陽睿之曾經說過想娶的人。
為什麼?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疑惑,據她所知,樓心然並非歐陽睿之喜歡的那一類型,可他為何會突然想娶她呢?難道僅僅是因為鳳噦琴?
長萼公主見太後的目光,也跟著看了過去。在看到樓心然後,卻是眉心頓蹙。她曾听說過群芳宴之事,更听說了歐陽睿之與樓心然之事。說真的,她實在不懂,歐陽睿之為何會想娶樓心然,她怎麼看不出她有任何的好。
樓心然似察覺到她們的目光,忙低下頭。對于歐陽睿之曾經的鐘情,不得不說,還是讓她很是高興。畢竟,他可是睿王爺,這天下,無人不敬的睿王爺,更是萬千閨秀一想思慕的睿王爺。
若是能嫁于他,也算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只是,她卻不能嫁他,她必須嫁給帝王,因為,她是必定要做皇後的。
歐陽睿之並不在意眾人的目光,更無心去看樓心然一眼。當日之事,他何故如此,他心里清楚的很。
復又舉杯道︰「這一杯,敬皇上,皇後,祝皇上皇後鶼鰈情深百年琴瑟。」看著樓心月,輕輕一笑,眼神柔情頓生。
歐陽墨軒與樓心月忙執杯,相祝道︰「謝皇叔!」「謝王爺!」說罷一起共飲了一杯。
正欲放下杯盞,卻听太後道︰「唉,皇後也太拘著禮了,如今已是皇後了,就是睿王爺的佷兒媳婦,怎麼還王爺王爺的叫,也該叫一聲皇叔了。」
樓心月聞言,只覺心下一沉,抬眼看向歐陽睿之,就見他的眼神也是一閃,只是瞬間又恢復了平靜。這是她最不願面對之事,這一聲皇叔,仿佛就像一記警鐘,是在時時警醒著她,別忘了他們之間的身份。
他是她的皇叔,而她是他的佷媳。
正欲說話,就听歐陽睿之先她一步道︰「太後一向知道的,臣弟一向不拘這些禮節,只是一個稱呼,叫著順口就行。」
樓心月也笑笑道︰「是啊,也是王爺的聲名太過遠播了,臣妾心心念念總想著您是世人敬仰的睿王爺,久而久之,便不敢放肆了。如今乍然要改口,當真有些不習慣呢。」
歐陽墨軒看了眼樓心月,道︰「罷了,正如皇叔所說,不過只是個稱呼罷了,皇後叫得順口就行,也不急在這一時。」看向歐陽睿之又道︰「只要皇叔不怪朕的皇後太過拘禮便好。」
歐陽睿之笑了笑,沒有說話。歐陽墨軒說話時故意用了‘朕的皇後’是在有意向他聲明他的擁有權。
如此,這一場稱呼風波且算過了。樓心月不禁在心里暗暗的舒了口氣,只怕日後她要越發當心了。
歐陽睿之敬了酒後,歐陽墨瑞,歐陽墨辰,歐陽墨玄,也紛紛向太後,帝後,長萼
公主及歐陽睿之敬酒。
一時眾人紛紛敬酒,此乃家宴,本沒有多少規矩。
樓心月正隨意看向席下,就見南宮玨起身,道︰「微臣也借此機會敬皇上皇後,願皇上皇後伉儷情深,恩愛綿長!」
歐陽墨軒自是高興,朗朗笑道︰「子卿有禮。」
子卿是歐陽墨軒賜于南宮玨的小字,他也是普天之下,唯一得歐陽墨軒賜字的人,可見寵信之盛是旁人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