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和大家分別後回到家,拿出酒櫃里放置已久的幾瓶烈酒,猛灌了起來。當他慢慢的從憤怒中走出來的時候,他知道這次自己必須要放手了,他被姚俊成徹底的打敗了。姚俊成不但是夏梓琪心里一直愛著的男人,也是聰聰的爸爸,他還能拿什麼跟他競爭呢?
可是他是真的喜歡夏梓琪,無論是她大學時清純的模樣還是現在成熟的模樣,都讓他心動不已。他無法在清醒的狀態下,讓自己放手。他只能喝酒,他要讓自己的心跟自己的意識一樣麻醉。他期許他再次醒來時,就能忘掉那個佔據他心已經7年多的女人,那樣他就不用那麼痛苦了。
孟小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她沒想到夏梓琪跟姚俊成竟然有這麼大的一個孩子了,看姚夫人對那小孩十分的疼愛,想必夏梓琪和姚俊成結婚日期也不遠了。此時她感到欣慰的是,當看到姚俊成成為別人的丈夫和爸爸時,她的心卻沒有想象的那麼痛苦,驚訝過後甚至很平靜。
孟小欣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已經徹底的放開了姚俊成,她又驚訝的發現自己現在心里很擔心沈城。她知道沈城對夏梓琪用情之深,看到餐廳門口的那一幕,他今晚肯定無法入眠。她擔心他會不會借酒澆愁,她甚至擔心他會不會做傻事兒。
孟小欣起床沖進衛生間,用涼水不停的拍打著自己的臉,她要用這冰冷的自來水理清自己的思緒。她對著鏡子里那個美麗的女人訓斥道︰「孟小欣你是怎麼了,怎麼偏偏要喜歡心里愛著別人的男人呢?而且那個男人愛的人還是你的好朋友。孟小欣你不能剛走出深淵,又陷進泥潭,你要馬上整理掉這不應該有的情感。」
孟小欣說完之後,滿懷信心的回到床上睡覺。可是自己一閉上眼楮就想到沈城晚上那冰冷的面孔,他現在在干什麼呢?睡著了嗎?她好奇的撥打了沈城的電話,可是電話那頭始終無人接听,他睡著了吧!大概他也像自己一樣,對那段已過的感情釋然了吧!想到這兒,孟小欣笑了笑,安心的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城丟下手里的空酒瓶,倒在了地板上。
季軍躺在醫院潔白的病床上,目光呆滯的望著窗外已經被晨光灑滿的花園。季曉飛將床頭部分升高一些,好讓季軍靠的更舒服。父子倆都沒有注意到病房門口站了一個風塵僕僕的中年女人,手里還拉著行李箱。
「媽,您回來了?」季曉飛站起來朝門口的李心蘭走了過去。
李心蘭抱著季曉飛,流淚說道︰「這幾天你累壞吧?」
「沒有,我沒事兒,你坐那麼長時間的飛機一定累壞了吧?來,過來坐下休息一會兒。」季曉飛強忍住在眼圈里打轉的淚水,招呼著李心蘭。
在季曉飛叫媽的時候,季軍就看到了李心蘭,那個他曾經無情拋棄,現在卻不計前嫌千里迢迢的跑來看他的女人。他扭過頭繼續望向窗外,不讓她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
李心蘭輕輕的走到季軍床前,她沒有說任何嘲笑或者安慰的話,只是用手把滑落到他腿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後把他身後倒下的枕頭立起來,讓他整個身子都能自然舒適的靠在枕頭上。
看到李心蘭默默的為季軍做著這些看似普通卻讓人感到的事情,季曉飛含淚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當李心蘭從衛生間洗完手出來,拿起床邊的杯子正準備去倒水的時候,季軍終于忍不住,大聲叫道︰「你為什麼回來?是想看我笑話是嗎?」看到李心蘭沒有說話,他繼續咆哮道︰「你怎麼不罵我,怎麼不嘲笑我,你心里曾經是不是也詛咒過我,希望我死?」
李心蘭轉身,「 」的一聲將水杯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憤怒的吼道︰「是,我曾經無比的恨你。當我躺在醫院的時候,你卻給我送來了離婚協議書,完全不顧我們三十年的夫妻之情。難道你的所作所為我不應該恨嗎?至于詛咒,那是我從來都不用的方式。」
李心蘭的怒吼反而讓季軍心里舒服了許多,他低頭流淚道︰「心蘭,對不起!我這輩子都沒有臉再見到你。要說我死之前還有什麼遺憾的話,就是遺憾沒能親口對你說聲對不起。」
听到季軍真心的懺悔,李心蘭完全沒有她曾經想象的痛快,(李心蘭剛跟季軍離婚時,就幻想季軍將來被狐狸精拋棄,來向她認罪,求她原諒,而她卻痛快的恥笑他。)她有的只是痛心。對季軍當初被朱玉娟迷惑拋棄她痛心;對季軍因悔恨而自殺痛心。
沉默一陣之後,季軍說道︰「你走吧,你去過你安靜的生活,不要再管我了。」
李心蘭起身再次拿起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接上一杯開水放到櫃子上。然後走到沙發旁,邊折疊沙發上季曉飛睡過後凌亂被子,邊自然平和的說道︰「我的平靜生活已經被你打破了,我既然決定回來照顧你,就不會輕易離開,我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
季軍听到李心蘭這麼說,他心里其實很開心,他這次醒來後最想見的人就是李心蘭。但是他又覺得自己現在事業挫敗,身體也因為安眠藥中毒留下很多後遺癥,他不想這麼自私的成為李心蘭的包袱。他鼓了鼓勇氣說︰「我現在是一無所有,還落下一生毛病的累贅,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吃苦,我不能再自私的只想著我自己。」
李心蘭笑笑說︰「對我來說,這個一無所有的累贅或許比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富豪更好。」
正在這時,主治醫生走了進來,看到病房這溫情的一幕,高興的說道︰「好呀,我看你今天的氣色好了很多,今天還是要多喝點水,多喝點兒營養粥。」
季軍點點頭躺下,李心蘭跟著醫生走出了病房。
「醫生,他身體怎麼樣?」李心蘭緊張的望著主治醫生。
「他身體沒什麼大礙了,但是由于中毒太深,肝髒和腎髒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所以還需要在醫院調節幾天。」說完,醫生頓了頓又說︰「主要還是思想的問題,他搶救過來後情緒一直很低落,需要家屬多開導,增強他對生活的信心。剛剛那樣就很好,我看到他臉上竟然有一絲微笑。」
「好,謝謝醫生!」李心蘭轉身微笑著回到了病房。她這微笑不是為了讓季軍高興刻意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听到醫生說他身體沒什麼大礙,她心里放心了,又听到醫生說看到季軍臉上有一絲微笑,她心里也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