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流寇勢力朝著金戈寨涌進,官兵們的眼線也自然探到巨人峰。傳回來的消息更讓袁鐵等人都又驚又喜,出現的流寇勢力人員總和數量果真達到三百之眾,而且這個數量還在持續上升。
流寇者,多是些賞金不高的通緝犯所組成,野心不大,魄力不足,也沒什麼能耐,十天半月劫上一筆小財便可安生,听到風吹草動便會轉移巢穴。
本來流寇勢力一直都為官府所忽視,畢竟比起三大寨勢力而言,實在是微不足道,但現在才知道,流寇勢力聚集起來竟然人員如此眾多。
眾人心頭便多了幾分忐忑不安,因為進攻策略完全是建立在沈辰這個小娃兒對盧野的性格分析上的,如果盧野不象他所講的那樣,有所野心的話,若聚合這些勢力,那金戈寨的人馬將會超過五百之數,只怕非得請郡府出兵才能解決了。
不過,事實證明眾人的擔憂是多余的,金戈寨果然閉門不見客,對流寇們請求進寨的請求一一拒絕,最後流寇唯有在山腳平坦之地扎下帳篷,暫避風頭。
如此一來,在山賊們看來,金戈寨和流寇勢力便有了幾分寄生關系,流寇勢力仰仗金戈寨的威名,不至于被縣兵圍剿,而有流寇勢力在外面,金戈寨又象多了一層防御似的,縱然縣兵來攻擊,首先遭殃的也是流寇,因而盧野也沒有讓手下人清場的意思。
在官兵這一邊,其實早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而經歷這兩場戰事,沈辰憑著超然的智慧和膽識無形中已經掌握了軍隊的主導權,他不喊進攻,袁鐵亦不敢有所舉動。
沈辰所等待的,無非是最適合的時機,而靜待不攻自然也會給敵人造成假象。
隨著時間推移,流寇勢力漸漸安下心來,覺得官兵果然不敢進攻,同時,流寇勢力和金戈寨山腳第一層防御的刀盾兵們便多多少少有了接觸。
守衛第一層防御的山賊是金戈寨地位最低的人,但在流寇們眼中,那可都是不得了的人物,自然有人願意去巴結,銀兩之物自然而然成了敲門磚。
雖說盧野制定了不少的山寨規矩,但畢竟這里不是軍營,是一個個凶殘貪婪之輩組成的山賊窩,有人巴結,有人恭維,刀盾兵們自然樂于接受。
久而久之,便有人打通了關系,更在山腳工事內的石頭房子里臨時安置了下來,不至于在山腳下風餐露宿,畢竟這可是大秋天,寒風刺骨。
半月時間過去,進攻的時機終于成熟,這日清晨,微霧,天還未亮,兩百官兵便豁然出現在了山腳外圍。
官兵一出現,立刻就被山腰第二層防御的山賊發現,立刻上傳至山頂,同時將消息又傳給山腳。
消息很快擴散,流寇們全都從帳篷里鑽了出來,三三五五的站成一團,朝外圍望去。
山腳地勢本就平坦,因而一眼便可看清楚官兵的動向,官兵人數兩百,比起流寇勢力都還要少上一百多人,這多少讓山賊們有些心安。
此時,盧野一行人也出現在了山頂寨門之前。
三十來歲的盧野穿著犀牛甲,露出在外的皮膚上有著不少刀傷,似乎因為深居簡出的關系,他的臉色帶著幾分異樣的蒼白,而唯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這些年都在修煉一門極為陰寒的邪派武學。
在盧野身後,則是三十個山賊強者,每一個都是犯下累累惡行的大盜,在附近郡縣之地頗有名氣,能夠屈居于盧野手下,也足見盧野修為之高。
就在觀察官兵動向時,便見有官兵驅著一頭頭大黃牛來到陣營前方,而數量竟足有五六百頭之多。
「莫非是官兵請不到援兵,拿黃牛來充數?」
有山賊強者嗤笑一聲,頓時眾山賊笑得前仰後合,盧野雖未發笑,但神色甚為泰然。
如今他們人數佔了大部分,倒根本無懼官兵,只要對方一有舉動,山腰上的弓箭兵可不是鬧著玩的,一陣箭雨下來就夠他們受了。
金戈寨上上下下自然也沒有將官兵的出現當回事,如今巨人峰聚集的山賊可是達到五百之眾。
只是眾人都未看到,在這些黃牛的尾巴上都系著鞭炮,這兩者,正是沈辰讓廖虎去籌備的必要品。
此時,袁鐵一揮手,士兵們便拿出早準備好的火把,將鞭炮的引線一點。
「劈啪——劈啪——」
鞭炮聲一響,黃牛受驚之下,瘋狂的朝著流寇聚集之地沖去,突然間的驚變令山賊們笑聲戛然而止,臉色大變。
一百多頭黃牛不要命的朝前狂沖,這一頭頭牛驃肥體壯,體重足達百斤。而且,一般黃牛角都非常短,但是青川這山區的黃牛品種特殊,牛角又白又長又粗,宛然長槍般,如此沖撞過來,其殺傷力可想而知。
一百頭,兩百頭,三百頭……六百頭黃牛齊沖,宛如六百戰士般以排山倒海之勢而來,再加上鞭炮聲擾亂人心,待山賊們回過神來,一個個早嚇得臉色慘白,膽小者雙腳直打顫。
這樣密集的牛群沖擊力是難以想象,被這樣一撞,若是被牛角扎上,必定開膛破肚,就算避過牛角,被牛肩撞上,那無疑象被高手一拳擊中,而若是倒在地上,被無數牛蹄踩中,豈不一命嗚呼。
流寇們本就膽小,就算和官兵作戰也得思量再三,寧可避其鋒芒,如今面對這一群瘋牛,更不可能和它們拼命,于是,眾山賊幾乎不約而同的朝著山腳第一防線沖去。
刀盾兵們沒有接到命令,豈容流寇進入防線,紛紛攔截。如此一來,雙方凶性畢露,為求生存,流寇們豁出性命,開始攻打第一防線!
第一防線本是堅固,只是有的刀盾兵貪圖便宜,私自讓一些流寇進入到了住所,如此一來,便讓這防線出現了不該有的漏洞。
而此時,那些進入防線的流寇便成為這大堤潰塌的開始。畢竟,流寇和流寇之間亦是有所熟識的,而且不少人也想在這關鍵時刻賣同伴一個人情。這樣一來,便讓防線無疑于出現了一道道入口,爭執、阻攔、沖突,逐漸演變成了一場殺戮,流寇反倒成為了官兵們的矛頭。
六百黃牛一起狂沖,山賊自亂,官兵們大喜過望,亦不敢怠慢,紛紛拿起盾牌,緊跟在黃牛後方,快速前進。
這鞭炮驅牛,是沈辰早想好的計策,但卻暗合了袁鐵那一招「野牛開道」的拳法,說起來倒有幾分巧合了。
短短時間內,山腳已是一片混亂,盧野也大吃了一驚,立刻傳令,讓山腳堅守防御,同時,山腰的弓箭手發動攻擊。
正如沈辰所推斷的一樣,其實金戈寨的人馬數量早就超過兩百之數,山腳防御便有足足一百名刀盾兵,山腰防御有弓箭手六十人,而山頂強者亦有三十之數。
這樣的防御陣容可以說是高枕無憂,然而如今山腳防線面臨重重危機,不斷有流寇沖上去,雖然大部分流寇一進來,便被金戈寨的山賊斬殺,但仍有少量進行了反抗,並且擊殺了刀盾兵。
刀盾兵們所沿襲都是盧野所傳授的戰場刀法,刀刀致命,而且他們的武功本來就比流寇要高,但流寇的數量畢竟巨大,而且流寇首領也都並非是弱手,隨著牛群越沖越近,那種死亡的恐懼將他們的力量發揮至了極致。
此時,箭雨漫天而下,但是所產生的效果卻遠不及想象。
利箭扎入牛背,並不會讓黃牛立刻致死,反而讓它們更加瘋狂的朝前奔逃,而鞭炮炸響所產生大量煙霧,使得縣兵們的身影若隱若現,宛如鬼魅。
本來這一天就是陰天,山區本就多霧色,山腰的位置距離山腳平地有著很長一段距離,如此一來,雖然長射程可以將弓箭手的優勢發揮至極,但是霧氣的存在卻讓弓箭手成為了無頭蒼蠅,很難瞄準縣兵。更何況,縣兵早有盾牌在手,縱然射中,也有盾牌擋下,傷者極少。
一計多策,令縣兵如入無人之境般,不斷接近山腳防御陣容。
盧野沒想到弓箭兵亦起不了作用,而且弓箭手也不能夠對山腳的流寇進行射殺,畢竟此時兩方人馬在近戰,很容易誤傷。
他眉頭深皺,突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對方將流寇趕到這里來,根本就是早算好的計策。」
「沒想到那袁鐵竟有如此高明的策略,我們簡直就被他完全瞞住了。」一個山賊大驚道。
盧野斷然一擺手道︰「不然,袁鐵若有如此伎倆,五年來豈會屢屢無功而返,其後必有高人指點!」
「寨主,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山賊連忙請示。
「傳令下去,弓箭兵全部換上戰刀,放棄山腰防御,趕往下方支援第一層防御的刀盾兵。」盧野大聲令下,山賊立刻趕至山腰傳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