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一走進來,便笑道︰「本官剛處理完文,本是想去休息了,又想起還有這件事情,就過來看看。」
耿復立刻收起一副冷臉,恭維道︰「大人勤政愛民,勞累如此,應當回去休息才行,這里的事情就不用掛念了,等了快三個時辰,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怕是白費功夫!」
耿復又在周泰面前針對沈家人,于正一時也有些看不過,冷哼道︰「棋未下完,耿大人又何必急于下定論?」
耿復便傲然一笑道︰「論鹽鐵事務,本官自不及于大人你,但說到緝拿凶手,于大人你也是個門外漢!我倒要問問你,你對這凶物出現有多大把握?」
這話說得頗有幾分刺耳,但亦是事實,于正眉頭一蹙,爾後正色答道︰「本官久聞天下凶物之傳聞,只是未曾親眼見過,但我相信無論是沈辰還是沈大人,都絕不是妄談虛言之輩,此事本官亦有八成把握!」
于正這一說,頓讓沈辰二人頗有幾分感動,他的話自然比起二人來分量重得太多。
周泰便不由一笑,說道︰「既然于大人如此肯定,那本官就在這里稍作停留,下一盤棋再走吧。」
顯然,他對于凶物出現的事情並未抱多大的希望,只是說于正話說到這份上,他基于對他的信任,所以停留片刻。
于是,于正便陪著周泰下棋,沈緒元則快步走到沈辰身邊,低聲問道︰「辰兒,有發現了嗎?」
沈辰微微搖頭,說道︰「舅舅別急,按先生所言,那金銀礦藏對于這礦魘有著極強的誘惑,它不可能不來。」
雖然凶物在周泰眼前出現更具震撼,但若然周泰離開,凶物再出現也不會影響到計劃的實施,畢竟只要證明礦魘是真實存在,而且乃是盜事元凶,那擒凶之事便是大權在握了。
所以,他一點都不急噪,靜靜等著礦魘的到來。
周泰棋藝高深,不過半柱香時間,一盤棋很快就到了尾聲,隨著周泰一子落地,于正便慨嘆道︰「大人的棋藝真是越發精進。」
周泰笑了笑,站起身來,掃了眾人一眼,便朝出口走去。
耿復也伸了伸懶腰,朝著幾人說道︰「時候不早了,本官也要回去休息了,請諸位大人一定要在這里等下去,因為那凶物必定會出現呢。」
說罷,他哈哈大笑,滿臉嘲諷之態,轉身便欲離開。
而就在這時,沈辰突而低呼一聲︰「來了!」
短短兩個字,頓時將所有人的視野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沈辰微微擺手,李劍率先一個箭步落到窗前,舉目朝廣場方向一望,爾後迅速鎖定在廣場一角上,爾後眉頭一蹙道︰「果然有古怪!」
見李劍都這麼說,本來都快走出的周泰也停下了步子,快步來到窗台前,于正幾人隨後趕來,爾後在李劍一指下,頓時看到那廣場一角的異態。
只見那一塊大石磚上波紋浮動,清風吹去,就好似石磚根本就是一方水坑似的。
這廣場兩邊雖有一條河道流經,但河中倒影卻是怎麼也不可能映照到這廣場一角來。
不久後,便見到一條小蛇從石磚里鑽了出來,此物不過嬰兒手臂粗細,長不過半尺多,說是蛇類,卻又有些不一樣的特征,蛇頭中央生有獨眼,其嘴裂至耳根,尖齒一排排的長著,好似嘴里滿是牙齒似的。
一見到這東西,耿復便不由一笑道︰「這就是沈家少爺你說的礦魘?我還以為是個什麼不得了的凶物!不過區區一條……」
這話還未說完,突見小蛇驟然膨脹起來,就好象吹大的氣球般,眨眼功夫豁然變成了體型龐大的凶物,足足有十數丈有余。
隨著體積倍長,它的外貌特征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光禿禿的蛇頭上生出兩只尖角,一只獨眼的左右兩側上方生出了另外兩只眼楮。
它全身覆蓋著厚厚如刀鋒般的赤色鱗甲,上半身還長出了兩條類人的粗壯手臂,五指如鷹爪般,其頭頂沿背脊一路至尾巴還長有著尖銳如刀的鱗刺,一根根足有半丈長,但鋒尖卻如同毫芒般鋒利。
本來小蛇形態看起來極不起眼,似乎只是外形和普通蛇類不大一樣,一上去一腳就能踩死掉,但如今它變化成這巨大的凶物模樣,威煞之氣頓增,在月光下更顯得猙獰恐怖。
周泰和耿復萬萬沒有想到這小蛇竟有如此變化,一時間嚇得臉色大變,于正和沈緒元對沈辰信心十足,倒是有所準備,但親眼目睹如此凶物,亦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
所謂凶物平日只是中閱讀,或者閑談偶听,如今親眼目睹尚是打從娘胎來的第一次,而且這凶物散發出來的凶煞之氣濃郁無比,雖然這側屋離堆放礦石的地方有百丈之遠,但仿佛那凶物就在身前似的。
而李劍見到那凶物非但沒有半分怯意,反倒是目光炯炯,足見身為軍伍中人,確實比文官在膽色尚要高出幾分。
就在眾人發愣之時,礦魘迅速的朝著礦石堆游去,別看它體型龐大,但游走的速度相當快,一下就來到礦堆前。它長開血盆大口,一大口一大口的啃食吃礦石堆來。
礦石堆體積並不小,但這礦魘吃東西的速度明顯極快,不一會兒功夫,礦石堆已經只剩下一半。
眾人不由看得目瞪口呆,正如沈辰所言,這凶物能夠軟化礦石,因而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到藏寶之地,而且,看其體型可大可小,食量更是驚人,這十幾噸銀礦石都經不住它吃,那十幾萬兩藏銀豈不也差不多,也就怪不得沒人發現它的蹤影,而是一打開銀庫大門,便發現昂銀不翼而飛。
就在這時,耿復突然回過神來,眼珠兒陡地一轉,大手一揮道︰「你們幾個,去把那凶物給我擒下來!」
幾個捕快本來被凶物出現嚇了一跳,如今剛剛鎮定下來,听到耿復下令,又嚇了一跳,不過,幾人都是耿復的心月復,立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本來耿復已經找到了盜事的切入口,不想沈家少爺這麼橫插一腳,讓他的努力前功盡棄,但若是現在集合人力,將這凶物拿下,那又是大功一件。
畢竟,關都尉雖然涉足郡城治安,但多是外面的大街小巷,而郡府的守衛則都是兵曹監下的人馬,那要搶這功勞簡直就是佔盡了先機。
這凶物再如何可怕,集合郡府人馬,必定能夠將它收拾妥當,而沖在最前面的幾個捕快那自然就是擒凶的功臣。
所以幾個捕快只是略略一遲疑,便立刻推門開去,朝著廣場沖去。
沈辰沒想到耿復為了搶功竟然讓手下人動手,他連忙喝止道︰「你們別去,這凶物並非那麼簡單可以對付。」
此時功勞在前,耿復豈會讓沈辰阻撓,更大聲一喝道︰「來人,保護郡守大人!」
他如此一喝之下,門外的守衛立刻涌了進來,此時側屋大門敞開,眾守衛見到廣場上食礦的凶物,一個個豁地大吃了一驚,連忙涌到周泰幾人身邊,拔刀抽劍,做護衛之狀。
耿復則是一拔長刀,大吼一聲︰「跟我來!」
有耿復帶頭,眾守衛雖然心怯,但仍是硬著頭皮沖了上去,想著人多勢眾,對付一頭凶物或不成問題。
而此時,前面的幾個捕快已經沖到了礦魘身前十數丈處。
要說這幾個捕快也都是兵曹監捕快中修為之皎皎者,一個個也都有二十來年的修為功底,乃是副尉級的人物,所以才被耿復提拔到身邊,雖然名為捕快,但實際權限比一般的捕頭還要大,相當于耿復的親衛兵。
礦魘眼珠一轉,自然發現來人,它一扭頭,大口一張,一大蓬無色的液體便從口中吐了出來。
「快躲,那是毒液!」
沈辰此時已來不及阻止眾人出戰,唯有站在屋前大吼一聲,提醒眾人。
眾捕快一听液體有毒,嚇了一跳,連忙左右躲閃,待那液體落地之後,只見地面厚重的石磚頓時軟化如豆腐般,風吹搖晃,水紋波動,仿佛一捏即破似的。
眾人頓時不由得又倒抽了口涼氣,這毒液連石頭都能夠軟化,那若是噴到人身上還得了?
以至于已經帶著守衛沖出門的耿復亦不由得心頭一顫,他本是為了搶功,一時間頭熱之下倒忘記這凶物是如何鑽到這里來的,但若是這個時候就退去,豈不讓這少年搶了頭功,他便大聲叫道︰「躲避毒液,近身攻擊!」
幾個捕快迅速施展身法,躲過凶物一口口吐出的毒液,很快便沖至了凶獸跟前,一個個蓄力揮動刀劍,狠狠朝著礦魘斬去。
只听鏗鏘之聲震耳,這刀劍斬落在礦魘的鱗甲之上,竟如同斬中鋼鐵一般,非但沒能將其鱗甲損壞分毫,反倒是幾個捕快被震得手臂發麻,踉蹌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