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沈辰爬上圍牆,落地之後,眾士兵已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臉上驚訝之色盡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極度的振奮,今生今時,能夠有機會目睹如此驚人的場面,簡直是一生之奇遇,畢生難忘。
「沈少爺威武!」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眾士兵便都高聲大叫起來,一時聲音震天,在眾人眼中,沈辰便是挽救了滅城之災的英雄啊,若非有他在,誰還能夠如此完美的把這場危機收尾。
那些之前因恐懼而逃跑的兵曹監官吏們則是一個個滿臉羞愧,而慚愧之余,隨之而來的則是恐慌,早在之前沈辰便聲明過任何人都不能夠違背他的命令,而沈辰未曾下達撤退的命令,眾人便一哄而散,若他如此上表上去,只怕郡守會大發雷霆,這一點就連耿復都有幾分提心吊膽。
不過,沈辰現在並沒有興趣來處理這事情,他朝著李劍說道︰「李大人,接下來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有急事需要去長天觀一趟,若是郡守大人問起,便讓他派人來長天觀等消息。」
說罷,他便立刻朝外行去,來到獸練場下,騎起小馬駒,揚鞭策馬,很快就沒了蹤影。
眾人都不知道他要去長天觀干什麼,但想想長天觀的道士們不僅精通武學,傳聞更會法術,如此一想,更覺得這位沈少爺高深莫測。
凶物即收,後事處理起來自然簡單,只是對于沈辰而言,卻是遭了滅頂之災,經過這一番苦斗之後,體內的霧珠之氣不但沒有因為金身果力而有所削弱,反倒受到刺激而漸有強大之兆,如今金身果力消失,全身各處都出現隱隱刺痛之感,足見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
此途生死難測,很可能一去不返,但沈辰也沒有時間向舅舅和慕容瑤留下支言片語,因為他暗暗發誓,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能夠放棄,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怎能在如此青春年華時就丟掉性命。
來到長天觀,已是丑時,沈辰找到守夜的弟子,說有急事要找文海大師,那弟子倒未因為夜深而推辭,讓沈辰稍等片刻,便立刻趕往道院住所。
沒過多久,便見到文海趕了過來,待沈辰給他說明了情況,文海頓時大吃一驚,連忙帶著他趕往後山。
沿路而行,來到了後山竹屋,文海便躬身大叫道︰「晚輩有急事求見師叔!」
話落下,便听竹屋里傳來莊閑不悅的聲音道︰「哼,半夜三更來擾人清閑,文海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文海連忙說道︰「晚輩不敢,實乃是有急事,沈少爺來了。」
「唔,莫非他還真弄到了金身果?」莊閑的聲音緩和了一些,然後笑聲從竹屋中傳來,「貧道果然沒看錯人,你這小子當真有點本事,竟然能夠從呂刺風手中得來金身果,不易啊,當真不易。」
文海卻說道︰「沈少爺的確弄到了金身果,不過已經服用過了。」
「什麼!」
莊閑明顯有些意外,話落後不久,他便從竹屋里走了出來,皺著眉頭朝沈辰呵斥道︰「你這小子莫非不知道這金身果效力有限,提前服下很可能讓你走不過這死劫一關!」
沈辰微微躬身,無奈答道︰「前輩見諒,晚輩實在是不得已才服用了金身果。」
「哼,好個不得已,枉貧道往開一面,給你指點迷津,你竟然如此不懂得珍惜,真是氣煞貧道!」莊閑冷著臉訓斥著。
文海則說道︰「師叔有所不知,這其中有所內情,沈少爺是為了拯救秋陽郡百姓,這才無奈服下金身果的。」
說罷,他便將沈辰所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莊閑听得眉頭微微一蹙,目光落在沈辰身上,爾後慢慢下滑,盯著掛在他腰上的小袋子,嘖嘖自語道︰「怪不得剛才貧道就察覺到一股子濃烈的凶性,原來是這凶物散發出來的。貧道也曾听聞過這無影盜事一案,不想居然是頭凶物作祟,當真希奇。」
話到這里,他神色又緩和了一些,看著沈辰說道︰「沒想到你這小子小小年紀,倒有一副大義之心,明知道服用了金身果的後果,仍然用了它,這倒是讓貧道意外得很。」
文海連忙說道︰「師叔,沈少爺為救百姓而甘願自冒風險,如此大德當感天動地,希望師叔能夠再施援手,解他死劫啊。」
莊閑冷哼了一聲道︰「糊涂!你修行多年,莫非不知道解除死劫的困難?用掉了金身果,還能有什麼其他方法!」
「師叔有通天之學,莫非就真的想不出來另外的方法嗎?」文海一臉焦急的詢問著。
莊閑仰望長空,良久之後才慢慢說道︰「天下之道,殊途同歸,方法者,即如簽語,有上簽中簽與下簽,金身果者,乃是解決你死劫中的上上簽,你得而棄之,已將本身運氣耗盡。不過看在你是為了拯救百姓性命做出這樣的選擇,或許會掙到幾分天運也不一定。若然如此的話,倒是有另外一個方法或許可行,但此乃下下之簽!」
沈辰抱拳說道︰「請大師明示,縱是下下之簽,總歸比坐以待斃要強上百倍!」
見到沈辰一臉凜然,目光中毫無懼色,莊閑眼中閃過半分異彩,輕聲一嘆道︰「雖有金身果相助,能夠和礦魘這種級數的凶物戰斗,更將它降服下來,你這小子當真有一顆無懼死亡之心,看來貧道是說什麼也嚇不倒你。也罷,既然為你指點了一次,那也不少這一次了。」
他神色微微一正,說道︰「服用金身果後,是為了能夠更近距離的接觸天隕異火,通過異火的火氣透過你的身體將霧珠融化,若然沒有金身果,要想渡過這死劫,這下下之法,便是吸納異火之氣入體,以氣化珠!」
「吸異火入體?」沈辰听得若有所思。
文海卻大吃一驚道︰「這天隕異火乃天地異物,其火氣亦是先天之氣的一種,但是其蘊涵的能量強大無匹,要想納如此之氣入體,豈不是自尋死路?」
莊閑淡淡說道︰「天隕異火之氣乃先天之氣之火,你體內霧珠之氣乃先天之氣之霧,不過這種霧並非是火生之霧,而是水生之霧,因此火之氣正可克之。不過,天火之氣就算是貧道也不敢有納為己用的貪念,十丈之外,普通人就算吸上一口,就象體內塞了個火爐,足以把內髒烤焦,而那還是異火之氣所揮發出來的氣息,真正的先天級的異火之氣近在三丈之內!」
沈辰不由輕噓了口氣,他當然清楚此事的難度,簡直就和送死無疑,可偏偏這卻是現在唯一的途徑。
但是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選擇,唯有拼死一試!
沈辰便神色一凝,堅定的朝著莊閑一拱手道︰「多謝大師點明方向,晚輩願意一試!」
見沈辰如此鎮定,莊閑倒不由搖搖頭道︰「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傻還是勇敢,若你不選擇這條路,霧珠的怨念就算侵蝕靈魂,讓你變成邪物,貧道可讓你毫無痛苦的上路,但若你選擇這條路,只怕結局是烤成一塊焦碳吶,其中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
沈辰微微一笑,正色說道︰「若不選擇,晚輩只有死路一條,但若選擇,前輩也說了,或許晚輩化解了秋陽郡之劫,會有幾分所謂天運,那晚輩寧願賭上一把,也絕不坐以待斃!」
文海亦不由贊道︰「沈少爺雖年紀輕輕,但真是好一番氣魄,貧道相信你必能渡過這死劫之關。」
莊閑神情淡淡,深知天隕異火威力的他顯然沒有文海那麼盲目樂觀,他說道︰「既然你有所選擇,那貧道自會為你打開禁地之門。不過在這之前,尚有兩件事情需要安排一下。」
「謹听大師吩咐。」沈辰答道。
莊閑便道︰「其一,你此番過去生死難測,看你來得匆忙,只怕沒給家人留話。你可需要紙筆之物,寫些東西,若有意外,貧道自可讓人將信送至你府上。」
沈辰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多謝大師體諒,不過,不必了。若然連這天隕異火的面都沒見著,我就要考慮身後之事,那事情還未做,就已經輸了一半,而且,我堅信此生不會就這樣草草了事,絕不會被這死劫所難倒!」
見沈辰目光堅定,莊閑倒是有幾分希奇,這少年膽色當真過人,他便說道︰「既然你不願留信,貧道自也遂你的意,第二件事情嘛,就是關于你降服的這頭凶物,此物有著逆天之能,更有毀滅城池般強大的戰力,你雖一時將它降服,但那是靠著金身果的力量,而此物凶性難滅,若然有朝一日不服你管教,再來傷人的話,恐成世間禍患。所以,無論你此行是生是死,貧道都想暫時封印住它的能力。」
「封印它的能力?」沈辰微微思忖,他往開一面未殺礦魘,確是起了收服之心,但是如今仔細想想,這凶物的能耐確實非凡人所能及,尤其是那毒液之能簡直如同神話一般,若然日後真個逆反,那還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