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之勢,到底也起了幾分作用,若沈辰趁機朝後退,雖然不可能全身而退,但至少可以減輕傷勢,而這樣朝前沖,就等于迎面撞來飛來的碎片,簡直就是找死。
就在眾人都以為沈辰就要重創于這碎片之下時,卻見沈辰雙臂交叉,護住頭部,同時一聲沉喝︰「風盾!」
「蓬——」
一聲悶響,全身先天之氣剎時間聚集于肉身之上,以先天之氣的強度和僅僅只有寸余的厚度而言,的確無法抵御住碎片上攜帶的沖擊力,但是風盾的構造原理乃是風之流動!
在碎片接觸到風盾的剎那,便立刻迎上了風力的撞擊,如此撞擊之下,那些本來尖銳處對準沈辰皮膚的碎片,在角度上發生了細微的偏移。
如此一來,又有一部分碎片在風盾的作用下被撞擊了出去,而剩下僅有少數幾枚稍大的碎片穿透風盾,扎中沈辰。
沈辰雙臂和腿部都扎入了不少碎片,但由于避過要害,再加上刀勢和風盾兩重防御,使得碎片所攜帶的殺傷力大大降低,僅僅也只是皮肉之傷,相比之下,而十丈之地,大量碎片扎入堅硬的石頭,其殺傷力可想而知。
見到沈辰竟然能夠擋下威力如此大,又如此驚險的一招,在場諸人無不驚訝出聲,匡戍更是臉色一變,叫道︰「這小子,竟然修煉了先天之氣!」
眾武將此時也是面露驚訝,要知道,修力亦可練氣,練氣亦可修力,一主一輔,在理論上而言並無不妥,但實際上,真正力氣同修的人少之又少。
對練力武者而言,在肌體力量提升的同時,先天之氣的感知也在同步遭到削弱,要想在練氣的同時,修煉先天之氣,那要耗費一番苦修才行,因而費時費力,而且先天之氣只能作為輔助,而若是把修煉先天之氣的時間耗費在練體上,那修為進展的速度會大幅提升。
而且,要想練氣首先還得需要練氣術的心法,而並非任何一種練氣術都適合力系武者,甚至有的修煉了還會起到干擾修煉的結果。
因此,除非是有特別的需要,象匡戍這樣,一丁點的先天之氣可以附加在箭支上構造成可怕的殺招,一般的力系武者都不會刻意的去修煉先天之氣,畢竟只到日後修煉到了力氣合一的境界,再修煉也不遲。
沈辰再次扛下殺招,令夏侯軍臉色更是不好,本來一場可以速戰速決的戰斗竟然拖延了這麼久,十幾箭下去,竟然都沒有把沈辰撂倒,十足大損了匡戍的威名。
對沈辰而言,早在看到三箭爆炸時,便發現這乃是一個天賜良機。
二人之間的距離,使得匡戍盡佔優勢,無法接近便無法傷到他,三箭爆炸,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傷在碎片攻擊下,沈辰卻借助風盾鋌而走險,不惜放棄後退的機會,朝前沖鋒。
而他的判斷自然正確,待到眾人從驚訝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沈辰已經躍近五丈之地!
「野牛開道!」
五丈之地,已在沈辰的攻擊範圍內,他一聲咆哮,戰刀猛地一揚,一身蠻力聚于刀上,隨刀揮動之時,化坐一頭野牛幻影,直朝著匡戍飛奔而去。
野牛踏地,聲聲震響,連地面都發出微微的震動,足見這一刀之力力道十足。
讓一個區區少年躲避連番殺招,更接近于自己五丈之地,這對匡戍來說絕對是一大恥辱,他驟然一揮長弓,蠻力帶動的勁氣化為一頭狂獅,剎時間和野牛撞擊在一起。
與此同時,右手模出一枚羽箭,朝著沈辰飛擲而去。
狂獅之力將野牛震散,余勁直朝著沈辰撲去,而那羽箭沒入幻影之中,令人防不勝防。
「群牛沖刺!」
沈辰步伐不停,朝前一躍,落地時戰刀疾揮三下,三頭野牛幻影幾乎在同一時間現形,揚蹄狂奔,將殘余的狂獅影象沖散,更將那羽箭震得偏離方向,和沈辰擦身而過。
看到沈辰越逼越近,匡戍怒火中燒,全身煞氣沸騰,宛如一頭發怒的雄獅,驟然間將長弓一扔,拔出腰間戰刀,豎直著一刀劈去。
匡戍再自持強大,也知道憑一張弓不可能擊敗沈辰,而戰刀一出,豁然氣勢如巨浪滔天。
刀鋒相撞,勁氣化為重重氣浪朝著四面八方擴散,沈辰被震得連退三大步才堪堪停穩,只是他一腳踏穩,未有半點猶豫,立刻又攻上前來。
一看沈辰這硬拼的姿態,眾人都暗暗吃驚,從他們以為沈辰不自量力挑戰都尉,到沈辰連番抗下匡戍的箭招,更逼得他最後出刀,眾人內心的震撼可想而知,以至于都不敢再去揣測這場戰斗的結果。
匡戍雖為羽都尉,但到底是白獅門出身,一身近戰武功了得,蠻力驚人,論力量絕對是在沈辰之上,每一刀劈下去力道十足,毫無懸念的將沈辰震退數步。
但沈辰卻偏偏象是個打不死的蟑螂,無論將他震退多少次,他腳一站穩立刻又沖了上來。
不過短短時間,二人正面交鋒,出招已達三十次之多,這情形可謂怪異之極,若是普通人,哪怕在場的一個佐事官,也不敢說能夠連續接下匡戍這麼多次的攻擊,但沈辰不但抗下,而且還能夠在接下他招式之後立刻發動反擊。
二人在力量是明顯有著差距,但打起來竟然是平分秋色,眼看二人抗衡,場中驚噓聲不斷,一半來自文官,一半卻是來自武將。
周泰萬萬沒料到沈辰竟然厲害若此,直是又驚又喜又擔憂,他萬分期望沈辰能夠獲勝,但看他這樣硬拼,又忍不住捏了把冷汗。
夏侯軍的目光則是越發陰寒,看那樣子,說他想致沈辰于死地也一點都不奇怪,只是就算是他,那眼神中亦帶有半點疑惑,搞不清楚沈辰憑什麼竟敢這樣硬拼匡戍,這明顯就是自尋死路的作法。
只是他並不知道,沈辰這三年來和無數的野獸凶物做過生死搏斗,比起在場武將,人與人之間的切磋而言,那是一場場生與死的較量,尤其是和霧蟒之斗,全然都是把性命置之度外,而三年苦修下來,使得沈辰有著超乎常人的抗打能力和無比強大的膽識。
當然,抗下匡戍如此凌厲的刀勢並非沒有後果,沈辰早就受了內傷,只是有九宮御巽訣支撐著,倒不至于在表面上露出敗象來。
不過,和力量明顯比自己更強的人硬拼本非明智之舉,一般來講,迂回避閃,伺機而動才是上策,只是沈辰所想和常人大不相同,他所考慮到的並非僅僅是對方的實力,還有對方的立場。
打從一開始,沈辰便知道其實從實力上而講,他和匡戍仍然是有著一長段的距離,若然用普通的方法進攻,勝率並不高,而匡戍既然在實力上並無弱點,但心理上卻有著一個致命的破綻。
沈辰連勝兩人,令夏侯軍震怒,所以匡戍是肩負著替軍方挽回顏面的重任,是絕對不允許失敗的,而且,他還要為自己的師弟討回顏面,為師門的榮譽而戰,其責任可謂重大。
然而,沈辰非但避過了其箭技,更逼迫他出刀,而且以強硬的姿態和他展開近戰對訣,如此一來,匡戍的心理壓力必定極大。
若然此時逼近,反倒迂回作戰,則會讓他的壓力得到緩和,對自己反倒不利,但一路硬拼之下,在氣勢上毫不示弱,隨著戰斗的推移,匡戍的心理壓力會不斷增大而接近極限,而當那根弦繃緊到一觸就要斷的地步,匡戍必定會露出破綻。
所以,沈辰縱是拼著受內傷,亦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手。
而正入沈辰所想,此時匡戍所承受的壓力確實極大,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一個堂堂都尉都應該漂漂亮亮的勝了這一場,讓沈辰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是什麼場合都容他來放肆。
然而,事情卻惡化到了如今這場面,他刀刀力道十足,殺心大起,將白獅門的拳法演化于刀法之中,可謂刀刀奪命。
然而,這沈辰高超的戰斗技巧彌補了力量上的不足,雖然每每將他震退,但就是無法重創于他。
在場的都是郡中的文武大員,眾目睽睽,而他連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都打不敗,這讓他顏面何存?
更何況,夏侯軍的心思他又怎會不清楚,如此久戰不下,夏侯軍必定認為他無能,日後只怕升遷無望,前途堪憂。
憤怒、恥辱、緊張,大量的負面作用宛如一座座大山壓在匡戍的身上,讓他有種連氣都喘不急的感覺,越求速戰速訣,便讓他的刀法越顯狂亂凌厲,這力量雖然大增,宛如狂風驟雨般,但卻因為急于求成,破綻自露。
一切都和沈辰所料無異,而就在二人拼斗足足一百刀的時候,沈辰看準時機,雙手握刀,朝前一步踏去,看那樣子是要以全力再抗下匡戍的一刀。
他如此舉動,自然無人懷疑,因為所有人都已經有了思維上的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