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赫連豹到獨狼谷,按理是應該荀谷主親自迎接,只是在五年前,因為荀谷主大病一場,當時趙如初又因事前往水龍寨,所以接待的事情自然落到了房渤身上。
房渤便是靠著這次接待討了赫連豹的歡心,當時荀谷主並未多想,認為房渤一直是忠心耿耿,哪知此人野心極大,待到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手握大權,這也是趙如初後悔莫及的事情。
見到房渤等人入寨,沈辰立刻悄然而退,趕往內寨。
這幾日功夫,他在寨內除了打探各種情報之外,也曾多次潛入內寨。
獨狼寨內寨足有兩百多人,守衛堪稱森嚴,而且也有著不少副尉級的高手,足見獨狼寨的實力確實也不容小窺,確非區區一個蘆田縣的駐軍可以剿滅的。
不過,沈辰可是連匡戍都能擊敗,而三年森林修煉,鍛煉了他無比敏銳的五感,無論是明樁暗樁都能夠察覺,所以幾次模索,弄清楚了寨內守衛的點和流動巡邏的時間,進入便如入無人之地,就連荀谷主的住所附近,他也悄悄模過去一趟,確認此人確是重疾在身,有幾分風燭殘年的感覺,也怪不得房渤敢公然聚集勢力。
房渤會見赫連豹的地點是在內寨大廳,這里乃是整個獨狼寨召開會議和接見外人最高檔次的地方,沈辰早鎖定了一個埋伏的地點,悄悄潛入下來。
未過多久,房渤一行人便來到了這里,周邊獨狼寨的護衛被房渤譴退,取而代之的則是赫連豹身邊的護衛。
赫連豹修為幾近副司級境界,其身邊一行隨從中也有好幾個正尉境級的人物,每一個都有著渾然一身煞氣,足見非凡。
不過,沈辰因為先行潛伏,所以倒不至于被他們發覺。
再說,沈辰听覺敏銳,因此所距離的範圍也並沒有拉到很近,被發現的幾率也非常低。更何況,誰能料得到這深深內寨中會有個外人潛伏在這里呢?
待赫連豹在上位上坐下,房渤便一連歉意的說道︰「二公子今次來到了幾天,這周邊大山的貢銀尚未收集上來,不過,小的斗膽決定從下月開始將收取的貢銀提升到五千兩。」
赫連豹擺擺手道︰「無妨,貢銀的事情你自己斟酌就好,本公子這次提前幾日到,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辦。」
房渤立刻躬身道︰「請二公子盡管吩咐。」
赫連豹便說道︰」你獨狼谷和水龍寨也算是鄰居,應該認識不少人吧?」
一說起水龍寨,沈辰立刻耳朵一豎,千島寨周邊勢力,山賊為獨狼谷和金雀山,水賊即是水龍寨和橫江寨,一提起這水賊團伙之一,沈辰自然用心得很。
房渤回道︰「倒是認識一些頭目。」
赫連豹便道︰「那你該知道這孫寨主是個冥頑不靈的老頑固,雖說本公子掌管了一些水務,但這水寨大權仍是由我爹和大哥在負責,所以這老東西一直不怎麼賣我的帳。」
「那二公子的意思莫非是……」房渤揣測道。
赫連豹橫了他一眼,冷冷說道︰「你以為本公子會做什麼?那老東西再如何對我不敬,到底是一寨之主,本公子可沒有想過用強硬的手段。」
「是是,是小的考慮不周。」房渤揣測錯了意思,連聲說道。
赫連豹淡淡說道︰「那老東西雖是個莽夫,但卻偏偏喜歡附庸風雅,喜歡收藏前朝字畫之物,裝得好象個文人似的。正好,我最近得到個消息,有一個大畫商從北方運來了一批珍貴稀罕的字畫,其價值昂貴,乃是少有之物。按照其行程,只怕是要在蘆田縣這邊上岸,經由陸路趕往秋陽郡,你把字畫給我弄到手。」
房渤便恍然大悟道︰「二公子對孫寨主如此用心,想來字畫送到他手上,孫寨主一定會感動。」
「倘若如此,那是再好不過了。」赫連豹點點頭道。
「若有孫寨主的支持,那二公子離寨主之位也就不遠了!」房渤有些激動的又加了一句。
赫連豹橫了他一眼,聲音一冷道︰「你以為本公子做這事情就是為了寨主之位?誰繼承家業,爹爹自有安排,本公子所做不過是為了鞏固我千島寨的勢力,若有什麼閑言碎語傳出去,你小心你的腦袋!」
「是是,小的失言,還請二公子恕罪。」房渤堂堂獨狼谷三當家,在赫連豹面前卻不敢耍威風,連聲回道。
沈辰看到這里,則是暗暗一笑,赫連豹這話說得漂亮,但明顯是有爭奪寨主之心吶,其實在寨中數日,他也听到許多關于這哥倆的傳聞,無論赫連鱘還是赫連豹據說都是老練沉穩,頗有手段,各得人心,至于赫連水要立誰繼承大業,誰也看不懂,亦各有支持,但從赫連水對二人權力的分配來看,是大有歷練之意。
至于這哥倆二人,自然也免不了暗中較勁,但到底二人是骨肉親情,倒不至于因此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方,也僅僅是各施其法,公平較量。
至少,從赫連豹的舉動看來,此人倒是沒有起什麼殺心。
才想罷,便听赫連豹又加了句︰「此事重大,關系到本公子能否打通孫寨主這個關節,你就親自下山一趟,把這事辦好。」
「請二公子放心,這事情交在小的身上。」房渤信誓旦旦的回道。
接著,赫連豹才詢問起關于貢銀的事情,又閑談了一些雜事,沈辰細听了一陣,待到赫連豹起身趕往住所,他這才悄悄離開。
待回到外寨,寨子里早恢復了平靜,而趙如初也沒有來叫他,畢竟要想瞞過三當家的耳目去見赫連豹,尚需要尋找合適的時機。
沈辰則叫來李動,告訴他關于畫商之事,李動便趕往寨外,將這事情吩咐下去,便有士兵立刻趕往蘆田縣,尋找畫商,以破壞房渤的劫持之計。
當晚,房渤才召集了心月復人手,共三四十人,親自趕往山下。
而他這一走,趙如初自然就找到了機會,就在當晚便將沈辰送到了赫連豹住所外。
赫連豹所住的庭院外有多名隨從守護著,一見到一個少年走過來,立刻將他攔了下來。
沈辰手捧一個大盒子,自言是奉了二當家命令,帶了山參來求見二公子的。
待隨從通報之後,便放了行,沈辰來到廳室內,便將盒子遞送上去,說道︰「二當家深知二公子修為幾近突破,恰偶得的一枚五百年山參,養氣補血,可大漲修為,還請二公子笑納。」
赫連豹將盒子打開來,看了看山參,倒是目光一閃,這話確是說到他的心頭事,司級之境乃是習武之人的一大門檻,很多人修煉到這境界,便是徘徊不前,甚至終此一生,但若能夠突破,便是嶄新的另一片天地,同時,亦更是爭奪寨主之位的有力武器。
他將盒子合上,微微一笑道︰「二當家的倒是有心了,不過,他怎麼不親自過來?」
沈辰回道︰「這只怕是擔心三當家有所誤會。」
赫連豹便不由笑了起來,微微搖頭,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他認為趙如初身為二當家,竟然還怕三當家的計較,足見有幾分畏首畏尾,難成大氣。
沈辰則說道︰「二當家的雖然沒來,但派小的過來,乃是因為小的有一策要獻給二公子。」
「喔,你這小子要獻什麼策?」赫連豹又笑了笑,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沈辰便正色說道︰「二公子可知收取貢銀之事,五年來已是民怨沸騰,各方山賊早有不滿,如今每月貢銀更提升到五千兩,簡直就是涸澤而漁,難免讓人認為二公子目光短淺,缺乏遠見,還請二公子在此事上三思而行。」
赫連豹冷冷掃了他一眼道︰「你這小子當真大膽,這種事情豈容得你來說三道四?」
沈辰回道︰「小的自沒有權力來阻止二公子行事,但二公子可知,眼下雖然你和大公子看似分庭抗爭,實則上大公子卻佔有大大的優勢,一則他乃是大夫人所生,乃子孫之嫡系,按理本就該繼承大業,二則千島寨乃是水寨,水寨則即是水務為核心,大公子即掌水務大權,那自然已是手握核心,二公子雖涉足一部分水務,但卻無異皮毛,而這周邊山賊勢力,更只是一個襯托罷了。但縱然是襯托,也該好好經營,以增長勢力,久而久之自然能夠成為二公子你的一大支柱,但二公子你收納如此多數量的貢銀,看似風風光光幾十萬兩,但背後卻是急功近利,民怨沸騰,長久下去,只怕自毀招牌,難以和大公子經營的水務抗衡!」
赫連豹臉色頓時一沉,外人對這形式看不清楚,但赫連豹自己又豈會不知道?赫連水有兩個夫人,一為原配,二為妾室,赫連水自小對大哥便更喜愛一些,如今沈辰說到這話,正戳中他的痛處,他頓生怒氣,朝著沈辰冷聲說道︰「你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道你說的這番話足以讓本公子取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