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辰認真觀看操練之時,突而有士兵匆匆趕到壘石台,大聲稟告道︰「稟大人,有州府的蕭都尉大人駕到!」
「什麼,州府的都尉?」沈辰見到士兵步伐匆忙便知道必定是大事,但也未曾料到竟是州府來人,便站起身來,朝著入口方向趕去。
沿途便有袁鐵听到這事情,立刻跟隨沈辰一道趕往入口。
待來到軍營入口,便見到外面有著一行官兵,其人數不過十幾人,帶著十幾匹裝備完善的高頭大馬,這十幾人個個都是體型魁梧,穿著州級官兵的制服,一個個眼神凌厲,有著一身修為。
領頭者乃是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神色沉靜,目光如鷹隼般,一身氣質不凡,顯然就是那位州府的蕭都尉大人。
相比起郡府之地僅僅只有六大都尉,州軍之中都尉的數量大大增加,幾乎都是屬官的角色,其上面有著好幾級的大員,並不象郡城都尉,一個個手握大權,一個個可以呼風喚雨。
但是州級都尉的權勢和影響力卻並非郡級都尉可以相比的,光是官品便足足提升了一品之多,乃是堂堂的六品官員,也就是和郡級大都尉齊平的官品。
蕭都尉站在入口外,目光卻在朝里掃,眾士兵經歷過大小戰事,倒是不虛,更知道不能在此時慌了陣腳,一個個挺直胸膛,未露半點怯意。
這倒讓蕭都尉頗有幾分希奇,按理說象他這樣的州官下到郡中來,一般的士兵都是嚇得兩腳發軟,就算一般的將領也都是躬身陪笑,一副逢迎之態。
然而,這里士兵個個堅守崗位,將領也未有點離位的意思,一個個都仿佛竹桿般,站得穩穩的。
隨後,蕭都尉便見到一個少年領著一隊人馬走了過來,他目落到少年身上,倒不由得暗暗點頭,這少年相貌俊朗,行步如流雲,但步伐堅定,步步如釘,無形中有著一股巍然之氣,而不止如此的是,他身上似乎還有著幾分生氣,如此交織在一起,便讓人感覺到有幾分與眾不同,而那一雙目光淡淡掃來,分明溫柔平靜,但卻又似這瞿江般,深邃而不可測,更似乎暗含威嚴,令人不敢和他直視。
區區少年不過十八歲,竟有如此非凡氣勢,蕭都尉一時間倒覺得傳聞所言的這少年並非是言過其實了。
此時,沈辰已帶人來到近處,微微一躬手道︰「不知是哪位大人駕到,還請出示令牌。」
蕭都尉便拿出隨身令牌,沉聲說道︰「我乃州軍飛騎校尉大人座下的蕭都尉。」
令牌乃是以官方絕密工藝打造,無人能夠仿制,一看便是貨真價實,沈辰便將腰身壓低了一些,問道︰「不知蕭大人駕到,所謂何事?」
蕭都尉便朗聲說道︰「七月十五日,校尉大人將在州城之南狩獵,介時會邀請州郡之地的良才參加,請沈大人務必在這日子之前抵達州城。」
說罷,便有隨行士兵將一封請柬遞了過來,沈辰接了下來,便說道︰「大人舟車勞頓,請入軍營休息。」
「不了,本官還有公務在身。」蕭都尉淡淡說罷,一行人便上馬離去,很快便沒了蹤影。
此時大營門口便安靜下來,眾人目光都落在沈辰和那一封請柬上,校尉之請,豈是小事?
秋陽郡棣屬江州,乃是江州八郡之一,其郡物資豐富,但是奈何常年遭受匪賊之患,因此一直以來無論官員政績還是上繳的稅銀都在八郡中的後幾位,所謂這一年多來尤其是上繳了數額超乎往年數倍的稅銀,讓周泰臉上有光。
而在八郡中,秋陽郡的常駐兵力也是派在末位,畢竟郡城要養兵,這本身就是一塊很大的支出,郡窮而無法養兵,兵力數量有限,匪賊即隨之滋長,這便是很多郡縣之地無法擺月兌的惡性循環。
好在沈辰即任都尉,掃蕩群賊,才使得秋陽郡的面貌大大改觀,連兵力數量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總人數從三千人達到了四千人,而這提升的一千人中有一半都歸于沈辰所有。
但郡府之兵是絕對無法和州府兵力相提並論的,只因州府的兵力都是數以萬計,江州州府的常規駐軍達到五萬之眾。
州府的官位以將軍為首,下設司馬參謀之職,余下便是八部即八大校尉,自然每個校尉下轄的兵馬數量都不同,但飛騎校尉絕對是位高權重的一個。
飛騎校尉掌管的乃是州軍中的騎兵,據說是有五千之眾,五千個人,五千匹馬,光是這數量便已經超過秋陽郡的總兵力了。
秋陽郡的騎兵屬騎都尉管理,一直派在六尉之末,只因為郡中盡是山水,少平原空曠之所,騎兵難以起到作用,但州城所在之地乃是一片平原之所,雖有山但空曠之地甚多,一旦有敵來犯,擅長沖鋒的騎兵便會成為戰斗中的重要兵力,騎兵是否強大是影響到整場戰局成敗的關鍵,因此飛騎校尉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今,飛騎校尉突然派人送來請柬,請沈辰前往州城狩獵,這事情自然不能輕怠。
袁鐵沉吟道︰「大人,這事情不可謂小啊,雖說大人如今乃是都尉的身份,但說實話這職位在州軍官員看來並不起眼,校尉大人竟然親自派手下都尉過來專程通知大人,看來校尉大人對大人也是頗有幾分看重呢。」
這一說,鄭海石等護衛自是臉泛欣喜之態,能夠得到校尉大人的器重,這自然是天大的福分,而以沈辰立下的功績而言,確也是理所當然。
沈辰淡淡一笑道︰「袁大人可知這飛騎校尉大人姓什麼?」
一年多來,沈辰常去關都尉軍營和李劍閑聊,所談及之事甚廣,所以關于江州大大小小尤其是軍中的事情了解甚多,袁鐵早入官場,自然對這些事情更是了解,他立刻明白了沈辰的意思,說道︰「大人是擔心此行可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沈辰微微一笑道︰「就算是麻煩也是躲不過呀,這位蕭都尉大人和校尉大人同姓,這絕非巧合,他才不過三十出頭,便當上州軍中的都尉,堂堂六品官員,這可不是寒門子弟能夠做到的。此人必定乃是校尉的親戚呢,他派如此人親自來這里,看重之意已甚是明顯,我若敢拂他面子,豈不自討苦吃?」
話落下,又一笑道︰「不過,也無需想得太多,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這州城之行是不可避免了,不過此事暫不要外泄。」
袁鐵等人都點點頭,待到日落西山,沈辰回到府中,趁著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便將這事情說了出來。
話一落下,沈定海便直是欣喜道︰「看來辰兒你的威名在州城都有了不少的影響力呀,沒想到校尉大人竟然親自派了都尉過來傳請柬,這可是咱們沈家三百年來的一等大喜事呀。」
沈緒元在郡府官場呆了這一年多,所想倒是更深邃一些,他先是一喜,爾後眉頭微微一蹙道︰「這飛騎校尉莫不是這州城四大武將世家中的蕭家人?」
沈辰點點頭道︰「正是。」
「四大武將世家?」沈定海到底也是官場中人,听到兒子這麼一說,略略一想,便回憶了起來。
相比起郡城的文武世家而言,州城中的世家勢力更加強大,很多都有數百年的歷史,因此構造起來的人脈絡是常人難以想象,其影響力亦是超乎想象。
霸州國建國八百年來,江州的武將世家自也不在少數,而在近百年來,其中最為強大的便是董、蕭、齊與夏侯四大世家。
四大世家中,董家排在首位,只因為董家已經兩代繼任江州將軍之職,身為州軍之首,其世家勢力自然也是無人能及,除此之外的三家,蕭家歷來擔任飛騎校尉之職,夏侯家則擔任步兵校尉之職,齊家擔任神射校尉之職。
四大世家之間各有矛盾,面和心不和,尤其是蕭家和夏侯家更因為前代的恩怨有幾分水火不容的意思,而如今擔任飛騎校尉的蕭震請沈辰到州城狩獵,並且親自派了蕭家子弟過來派信,其器重之意甚為明顯,很可能是因為沈辰在任職都尉期間和夏侯軍的對抗。
本來如今沈辰在這郡城中已是無人撼動,誰都要賣沈家人幾分面子,就連和沈家有莫大關系的陳競,如今也成為郡城中的頭號馬商,日進斗金。
但如果接受蕭震的邀請,到了州府,這話若是傳到夏侯家,傳到夏侯軍耳中,夏侯軍必定不會無視,畢竟沈辰乃是他心頭之刺,更何況如今他升職為州軍步兵大都尉,不僅職權大漲,官品也升了一級,必定會找機會對沈辰下手。
所以這邀請對于沈辰而言,是福是禍還很難說,一旦卷入四大武將世家之間的爭斗,後果更難料。
「辰兒,你是怎麼想的?」沈定海便不問道。
沈辰微微一笑道︰「一入官場深似海,種種身不由己,這一年多安安穩穩的倒也享了不少清閑日子,既然蕭大人如此看重我,那怎麼說都得去州城走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