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少年也算是他一手提拔起來,不僅足智多謀,更勇猛非凡,征戰疆場,橫掃敵國,一解了多年怨氣,更讓他這個皇帝為世人民眾所稱道,認為他唯才是舉,更有著非凡魄力。
光是如今的功績,他便已經超過歷代祖輩,也必定能夠名流千古,這對于一個帝王而言,已經是最為欣慰的事情了。
而突然間,這器重的年輕將領成為了自己的血脈之子,而且,還是當年心愛的女子不辭辛苦,背負罵名而養育成長,內心的愧疚更讓朱天兆在心里更偏向沈辰幾分。
他笑著走過來,說道︰「皇兒你這是剛剛外出?」
沈辰自然不會說去了趙府沈府,隨口說道︰「我來皇城多次,還未好好逛過,正好今晚有時間,就出去走一趟。」
朱天兆便不由長笑道︰「皇兒果是民間長大,不同一般皇子呀。當年朕還是皇子的時候,自也對宮外充滿興趣,只是每次出來,都要費上好大的工夫,這內城中可是有著無數眼楮盯著朕的呢。」
說到這里,似想起往事,眼楮笑得彎彎如月,爾後又朝著沈辰說道︰「不過,你現在即為皇子,身份地位不同,等到你母後搬到宮中後,你只怕也要住到宮里了。」
沈辰蹙了下眉頭,然後正色說道︰「父皇,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我父子之間,有何話不能說的?」朱天兆笑了笑,和他一同進到府中。
沈辰便直言道︰「兒臣入不入宮不打緊,只是這後宮的宮斗何其厲害,一個個嬪妃都不是省油的燈,娘親為人心慈和善,只怕現在入宮適應不過來,兒臣更不希望娘親成為宮斗的犧牲品!」
這話是真說得直白,就連朱天兆眉頭都不由得一皺,顯然這話並非那麼中听,只是就連朱天兆自己也都明白,這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實,這正宮霍氏和寵妃鄧氏之間的明爭暗斗就沒有停止過,他也是睜一只閉一只眼。
相比起這些出身大家,從小就擅長斗心機的女子而言,沈秋月就好似不染縴塵的花朵,這若是斗起來,只怕吃虧是大。
朱天兆眉頭漸漸松了下來,倒是坦然說道︰「辰兒所言倒是不無道理,這樣吧,這入宮的事情朕也就不急在一時了,先讓你娘多適應一會兒再說。」
「多謝父皇體諒。」沈辰大喜,暗道這皇帝老頭兒倒還有點人情味,不是那麼死板,同時,也要加快速度扳倒兩個皇子的勢力,如此一來才能夠讓母親不至于被這後宮之事所折騰。
朱天兆又說道︰「對了,你現在身為皇子,身份地位不一樣,出門也最好帶一批侍衛,若有事情也方便應對。」
沈辰點點頭,沒多想,如此到了第二日清晨,他早早的出了門,前往惡鬼谷。
惡鬼谷所在的山脈相當壯闊,縱橫數百里,沿途起伏造就了無數名山險景,在歷史上,這山脈附近也發生過無數戰事,最大的一場當時死亡數十萬,尸橫遍野,很多尸骨沒有得到掩埋的機會,都是扔進了大山中,或丟入洞穴,或隨地掩埋,因此這大山之上,似乎隨時都能夠听到孤魂野鬼的叫聲。
惡鬼谷有著許多聳人听聞的傳聞,令生人勿近,而其實,就算想進去,也是需要相當的修為,惡鬼谷四面皆是陡峭懸崖,最險處宛如鏡面般直上千丈,其上寸草不生,毫無落腳之處。
待沈辰趕到惡鬼谷外的時候,已經是數日後的深夜,他是在當地獵戶的指引下才來找到這里,這里根本沒有山路相通,完全就是朝著一個方向跋涉過來,半途中還遭遇了幾頭凶物,自然,修為到了將級境界,這些山野凶物對沈辰是造不成任何傷害。
趁著夜色,沈辰繼續趕路,惡鬼谷雖然名為谷地,但其地勢卻極高,就好似一個火山洞口一般,要想進洞,就得先爬到火山頂上去。
而外界傳聞惡鬼谷難于攀登,確也不是什麼夸張的話,處處絕壁,處處險境,更有著巨蟒夜蝠之類的凶物不時的從巢穴中鑽出來。
自然,熟知這里環境的呂家人肯定找到了一條相對安全的路,事實上沈辰在趕往大山月復地的時候,便發現了森林中隱藏著一些暗樁,顯然是呂家人設在這里的眼線。
不過他並未驚動這些人,而是自尋了一條道路,抵達了這里。
在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沈辰終于登上了惡鬼谷的一處高地,站在這里,恰可將大半個惡鬼谷的環境收歸于眼底。
一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沈辰倒不由輕咦了一聲,這谷中一分為二,一半有著一塊塊良田,一排排果樹,各種食物各種蔬菜,即有所種植,而在田地一旁,則是一棟棟木房,而在另一半,則顯然是訓練場,各種石樁柱陣,歷歷在目,而此時雖然天才有一絲亮,但已經年輕人在訓練場開始了訓練,數百個少年人整齊排列,一個個**上身,出拳踢腿,喊聲如雷。
因為谷地邊緣生長著大量的千年甚至更加古老的大樹,枝葉茂密,使得這些聲音不至于傳出去,但是站在這高地上放眼望去,卻是頗有幾分震撼。
這里比起皇城的海拔而言,不知道高了多少,空氣也稀薄不少,但相對的,那天地間的靈氣卻充溢無比,在這種地方修煉,絕對是事半功倍,而且體質比起常人而言要強上不少。
而雖然身在人跡罕見的谷中,但這谷中的防御確一點都不簡單,這里就好似一個山間的小小城池,谷地四周修建著高大的木質城牆,一根根圓木足有百千年的樹齡,如此堆砌起來,其上建有哨塔之類,更有呂家子弟守在其上,雖是清晨,但觀其神色,一個個亦是嚴謹而未有絲毫的松懈。
光是這一點,沈辰便不由暗贊了一聲,按常理而言,這山下就有著大量的暗樁,監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幾乎是沒有人能夠悄無聲息抵達這谷地的,但是,這呂家子弟卻是一個個嚴陣以待,光是這份戒備和沉穩,便遠比其他世家子弟要高。
如今抵達了這里,沈辰便想著要如何爭取到呂家人的支持。
早在趙中崇說起呂家之事的時候,沈辰便多少猜到了呂家當時隱入這山中的理由,只是當時只是猜測,而所猜測的事情則在後來進入藏庫翻閱呂家資料的時候得到了確認。
八百年前霸州建國,四處征討,幾百年來大半個霸州國的國土都是由呂家打下的。當時呂家之名震動諸國,而歷代皇帝也是給予相當器重,讓其掌管幾近國土一半的兵權,如此可謂皇恩浩蕩。
只是後來,當霸州國打下青嵐國,其地盤和蒼漠國、五龍國與天武國交界的時候,霸州國皇帝改變了繼續橫掃諸國的策略,轉攻為守。
在藏庫皇室密文中,曾經有一番記載,便是當時的呂大將軍在攻下青嵐國之後,對于蒼漠國搶奪勝利果實的事情深感憤怒,便夜見陛下,表明欲領兵北上,一舉攻下蒼漠國。
只可惜這提議得到了皇帝的反對,那先帝認為,霸州國攻下青嵐國之後已耗費了不少的國力,需要休養生息,而呂大將軍以為,休養生息雖是好事,但卻會錯失攻佔蒼漠國的良機。
但呂大將軍之言最終沒有說服皇帝,皇帝最終改變策略,轉攻為守,全國進入休整狀態,呂大將軍便交了軍權,更以老邁為由,領子弟隱退于大山之中,而當時的皇帝也沒有進行挽留。
根據史上記載,這霸州皇帝其實和呂大將軍頗有幾分君臣之外的兄弟之情,但到底是君臣有別,這件事情未曾談攏而導致了呂家的歸隱。
在沈辰看來,這位呂大將軍對于皇帝可能是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分明舉軍北上的舉措乃是明智,卻最終沒有魄力去實施,而他失望之余最終才領子弟而退隱。
雖說這余後幾百年時間,皇帝有詔令下來,呂家都會派子弟出去,守衛邊疆,但長輩級的人物卻皆是閉門謝客,就連皇帝老頭到了山外,都以老邁歸隱為由,並不出世。
歷代皇帝雖然也為此事而惱怒,但是也不好去因為這事情就對呂家如何,而呂大將軍之職位自然也是歷代相傳,未曾斷絕。其人雖不在朝中,但影響力卻是驚人。
而從呂家子弟縱然隱于深山之中,卻勤于訓練,而子弟出征也都是擅武功而精通兵法,足見呂家雖然隱世,但仍然有著一腔雄心,很可能對方所等待的,便是能夠讓他們再次在疆場上策馬飛揚,攻城掠地的明君明主!
如此想來,沈辰心里已經有了底,既然到了這谷地,便沒有必要再偷偷模模的溜進去,索性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去好了。
于是,沈辰便從高地上躍地,邁著步子,沿著這谷地大道,朝著這谷地之城而走去,才一現形,便已經有人發現了他的蹤跡,哨塔上的呂家子弟吹起號角,爾後便有一行人馬來到了這城門之上,領頭者,乃是一個方臉虎目的中年男子,三十五六歲,一身正司級數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