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婚之日尚需要經過祭廟司那邊佔卜天文再加確定,但這件事情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二女自從皇城大殿回來,臉色便一直紅暈而未減,雖說二女早視自己為沈辰的人,但事情來得如此突然,全然沒有準備。尤其是蕭蝶,以往也曾私心里想過,就算沈辰成婚也是先娶慕容瑤,但未曾想到,如今能夠同時嫁過去。
而霸州國皇族這麼多代下來,皇子幾乎都是迎娶名門貴族之女,惟獨除了這一次,蕭家雖算州中名門,但和皇城名門之間仍有著莫大的距離,而陳家雖然經商,但從地位上而言卻更是寒門士族。
而如此身份竟能得到皇帝賜婚,足見朱天兆的開明,而同時,自也引得萬民稱頌,這對于寒門子弟而言是一件絕對津津樂道的事情,自然也更增沈辰的名氣。
皇子成婚,絕非小事,整個皇城似乎都因此而沸騰起來,到處都是穿梭的人群,似乎都在為這件事情忙碌不已似的,尤其是皇城內宮中,還要為皇子的入住選擇適合的宮殿,裝飾改造都是需要大量的工夫,只是,沈辰的心頭大事卻並非這婚事。
就在這賜婚的當晚,他悄悄來到了趙中崇的府邸,和其密談。
趙府大廳之中,除了吏部尚趙中崇之外,還有呂家來人,呂順強。
當初沈辰入惡鬼谷,便是由呂順強接待,目睹其直闖三關。如今,呂家歸順,呂順強也作為呂家的聯絡人,進入到皇城中,今晚也是悄悄過來,和沈辰踫面。
待沈辰入到大廳,正在聊天的二人便立刻站起身來,呂順強拱拱手道︰「恭賀殿下喜解良緣。」
沈辰微微頷首,待坐下來後,便說道︰「我母後一直未入宮,是因為本殿擔心這後宮之爭波及到母後身上,尤其是那鄧丞相的佷女,四皇子的母親鄧氏,听說最擅心術。如今本殿大婚,必定是要入宮的,我這一進去,母後只怕也要隨後入宮,所以在這之前,本殿便必須對付四皇子!」
趙中崇拱拱手道︰「殿下所言極是,相比起對付大皇子而言,對付四皇子確是當務之急。」
「那趙大人可有所什麼提議?」沈辰問道。
趙中崇便一笑道︰「自殿下上次離開,這數月以來,臣和沈家、呂家聯合,對兩位皇子的勢力進行了深入的調查,尤其是四皇子,倒是有了一些眉目。」
沈辰大喜,問道︰「趙來人說來听听。」
趙中崇便肅然答道︰「四皇子的勢力來源主要是鄧丞相的勢力,鄧丞相乃百官之首,不僅掌握文臣勢力,同時在武將中也有著不小的影響力。要想擊潰四皇子的勢力,首先就得從鄧丞相入手。臣早就知道,鄧丞相並非是兩袖清風之輩,有私下受賄之事。但是這種事情,卻並不好拿來當做扳倒他的證據。」
沈辰微微頷首道︰「這一點本殿倒是清楚,畢竟鄧家有著這數百年的基業在,無論庫房里有多少資產,大可推給先輩,父皇自也不好追責。更何況,要想弄清楚他收受了多少賄賂,是要清點庫房才知道,要想讓父皇命人翻查丞相府的庫房,那可不容易呀。」
趙中崇頷首道︰「正是如此,不過,恰恰臣等所查出來的眉目卻在這受賄之事上。」
「喔,那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沈辰好奇道。
趙中崇便道︰「鄧丞相的門生遍布六州之地,許多官居高位,而這些人皆是他的心月復,更對他的xing情甚為了解。于是很多官員通過這些門生了解到,要想升官,就必須要給鄧丞相送禮,而且越貴重越稀罕越好。這地方上,每年都對宮內有進貢之物,而這些進貢之物皆是要先經由鄧丞相的手。」
「你的意思是,鄧丞相竟敢截留朝廷貢品?」沈辰眉頭一挑。
趙中崇搖搖頭道︰「並非如此,鄧丞相膽子再大,也不敢做這麼明目張膽的事情。但凡地方而來的貢品,全都悉數送往國庫。不過,這地方官員卻是留有一手,在這些貢品之中有著一些清單上並未標明的珍貴物品,抵達皇城之後,便會找機會卸下來,偷偷送給鄧丞相。」
沈辰便冷笑一聲道︰「好一招暗渡陳倉,為了升官,這些地方官員倒也是煞費苦心呀。這進貢之物竟分兩份,一份給國庫,一份給丞相,光是這一點,若是查實,這鄧丞相的烏砂帽就定然不保!」
趙中崇又說道︰「不止如此,听說這些地方官為了討好鄧丞相,送給丞相的東西比起給國庫的甚至還要珍貴稀罕呢,而且據說那丞相府里的寶庫就不比國庫小呀,國庫里有的寶貝,他那里也有,國庫里沒有的,他那里也有!這鄧丞相不僅任人唯親,而且官員升調也大多依據其是否行賄,行了多少賄,只是此人人前謹慎,行事滴水不漏,倒是讓人難以抓住把柄。」
呂順強重重一哼道︰「鄧家也算是我國的名門世家,這鄧江竟然貪腐至此,此人不除,我霸州國豈非是蛀蟲滿地!」
沈辰看著趙中崇,略一沉吟道︰「無法從鄧丞相身上下手,那其身邊人可有下手的地方?」
趙中崇一臉欽佩道︰「殿下大智,臣也是如此想,所謂千里之堤,毀于蟻穴,這鄧丞相雖是滴水不漏,但不是每個鄧家人都是如此。鄧丞相的佷女鄧妃乃是其三弟之女,而這鄧妃還有個弟弟,名叫鄧夏。鄧夏此子自小就不學無術,更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除了一般臭味相投的世家子弟,就連這皇城中的惡痞也有結交。鄧丞相深知這佷子不成氣,所以並無重用,只是在戶部給他任了個閑職,听說這鄧夏一直對此頗有微言。畢竟,鄧家人就算一個遠親,若然能耐出眾,那也能夠位居高位,這鄧夏是親佷子,安排的卻是閑職,難免不悅。」
沈辰認真听著,問道︰「那要如何利用此子?」
趙中崇一笑道︰「臣又得說起另一件事情,殿下可知連州吳台郡的馬家?」
「三百年前參與皇城修繕的工匠世家,听說馬家人雕工了得,普普通通一塊石頭,便能制成舉世之珍品,這皇城中有不少傳世之作皆是出自馬家。」沈辰回道。
趙中崇答道︰「正是如此,馬家自當年修繕皇城得到當時的陛下厚贊,賞賜了官位,只是後來卻因為得罪了權臣,落了個貶職歸鄉的下場,隱居在吳台郡的白馬鄉。而其祖輩的工藝也漸漸失傳,馬家之名不再為世人所知。不過就在五年前,馬家人修繕祠堂的時候,卻意外發現祠堂下方有一條暗道,暗道之內豁然藏有一間密室,里面擺滿了各種工具,而其中更有著一尊以罕見的七彩寶玉雕刻而成的祥龍石雕。此物顯然是三百年前的馬家先輩雕刻而成,似因為在這地下藏有三百年的關系,吸取天地之靈氣,這石雕也似非凡之物般,其龍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要飛天而去似的。」
呂順強在一邊說道︰「此物莫不就是那名為‘祥龍御七彩’的石雕?」
趙中崇含笑道︰「正是,此物被吳台郡郡守徐道成所得,作為貢品獻給了陛下,當時獲得陛下盛贊,鄧丞相也頗贊這徐道成的能耐,爾後一個月,徐道成便官升至連州參事一職。」
「但這石雕都成貢品了,對我們還有什麼用處?」呂順強不解道。
趙中崇呵呵一笑道︰「呂大人別急,且听本官道來,世人皆知只出土了一尊祥龍石雕。然而,就在前不久,一位和本官有舊交的連州官員來本官府上,閑談時無意提起此事,按他所言,這祥龍石雕並非只有一尊,而是有兩尊!」
沈辰頓時眼一亮,說道︰「莫不成,還有一尊竟是送給了鄧丞相?」
趙中崇笑道︰「正是如此!臣听到這位官員所言,頓時起了好奇心,便詳細的詢問了情況。原來,本來這祥龍石雕確實先發現了一尊,後來消息很快傳到徐道成耳中,他親自去了趟馬家,結果手下人意外在那密室中發現了埋于地下的第二尊祥龍石雕,二者乃是一對。徐道成便嚴令馬家人不允許說出這第二尊石雕之事,馬家人當年便是因為得罪權貴,而落得貶官回鄉的下場,這教訓自是刻骨銘心,因此他們便真對此事守口如瓶,而那徐道成倒也重重賞了馬家人,因此這事情就成了這雙方之間的秘密。爾後,徐道成將兩塊石雕運送入皇城,其中一塊送給陛下,另一塊自然是送給了鄧江,否則的話,鄧江可不會那麼輕易在陛下面前給他美言幾句的。」
呂順強重哼一聲道︰「這鄧江當真好大的膽子,只配陛下擁有的舉世珍寶,他竟也要拿走一尊。」
「那這件事情是如何泄露出來的?」沈辰問道。
趙中崇便道︰「這馬家年輕一輩中有個叫馬俊才的年輕人,在郡城經商,似乎從祖輩口中得知了此事,此人恰和我那舊交有所交情,無意中吐露了此事。而且,據此子所言,這石雕竟還有公母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