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秋天就要來了,亦靜也不再犯懶了,這些天來她一直在琢磨著該出門去走走了。
這次回來耽擱的比以往都九,在東城、齊陽城水災過後她就想到處走走看看,一來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大;二來看看這個國家的城池建設的堅固程度,有些天災經歷過一次就夠了;第三她也想看看各個地方的城守在底下到底是何模樣。
她把這計劃跟黑羽、楚月說了,對于黑羽和楚月來說跟在亦靜身邊那麼多年也深知她的性子決定了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因此沒多說什麼就去準備了,只是說走就走豈是那麼容易的,何況現在還有好幾個難題沒解決。
大廳內楚冰、孟思源、蘭明和公孫尋靜靜地坐著旁邊,春碧和楚月無奈的搖搖頭還真是有怎樣的主子就有怎樣的手下,都一個時辰了還是那麼固執的等著,主子決定的事從來沒有改變過,這樣來耗著不是更加讓人心煩嗎?
其實楚冰他們也不是真要阻止亦靜出行,對于亦靜的性子只要接觸過的人都明白,這次無意中听到她要出門而且又是只帶著黑羽和楚月他們確實不放心。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就算有人想對付他們也只是暗地里進行的,可是現在自從春天那場水災過後關于攝政王的流言蜚語漫天襲來,雖說現在水災已經解決了,但是那些謠言卻一點都沒有減少,對此亦靜是不放在心上,听之任之而朝中也只能是睜一眼閉一眼當做不知道,對于這些謠言本就不能打壓,一打壓反倒是坐實了這罪名,何況曲國文人眾人,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學子一抓一大把,口誅筆伐、義憤填膺、慷慨就義又不怕死的大有人在。
再加上去年科舉之時落榜的學子一大堆,中間心有不平的大有人在,這些不平則鳴的人就翻箱倒櫃抓著亦靜近些年的所作所為不放,搜腸刮肚的找著詞語編織著一個又一個故事,更有甚者前段時間遠王游歷回來,一個家宴出現了諸多變故,他們雖然不清楚但是不代表他們感覺不到,這把亦靜又一次推向了風口浪尖,說什麼她肖想曲國江山排除異己啊,反正一大堆不重樣的故事就這樣接踵而來。
而民眾永遠是愚昧的,他們看到的永遠是表象,不對,應該說他們連表象都看不到,人雲亦雲就是他們的本性,于是亦靜以前的功勞,神話的傳說,鞠躬盡瘁,盡心盡力的所作所為全被他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們听到的看到的相信的永遠是一個充滿陰謀,充滿詭計,一心想要奪下這文家天下的妖孽。
謠言本不可怕,可怕的是謠言一直被謠傳,傳得多了,听的多了回頭再想想都會覺得其實真相就是這樣,所謂的三人為虎也不過如是。
說白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一個人做一件好事不難,難得是一輩子做好事;一個人一輩子做好事不難,難得是一輩子不要做一件壞事。只要你有了這一件壞事,那麼你以前做的再多好事都會被埋沒,就如一張白紙上有一個黑點,人們直觀看到的永遠是那個黑點,而不會是白紙。
古往今來世人的思維都是如此,不然翻開歷朝歷代的法典看看,法律那麼正直又那麼無情的規定著做壞事的要受到的懲罰,可是卻沒有一個朝代有法律規定你以前做的好事可以和現在的壞事相互抵消。也許正是看到了社會的這個弊端,所以現在才會有人大聲呼吁說我們做事要合情合理之外,還要合法。只是至始至終亦靜不認為自己有錯,上天確喜歡如此對她。
又說遠了對于楚冰他們而言,謠言只是一個方面的擔憂,另一方面來源那些四處散播謠言,造謠生事鼓動百姓抗議的暗中勢力。
現在的曲國看上去太平盛世,朝中文武一心,團結友愛,可是內里誰又清楚呢?那些人里本身就有原先的各路諸侯,由王到臣里面多少的不甘心誰能知道,何況這些人哪一個不成精,黑家軍看著不過是一個提醒的借口,畢竟哪一國也沒那麼多閑人來做這些事情。這些剛開始或者他們相信,可是過了那麼多年他們要是還相信,那麼他們不得不重新考量考量評價評價他們的智商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股神秘勢力,自從遇到亦靜之後,黑琪和她形影不離,這些人對于黑琪本來就不陌生,何況還有在黑家軍呆過的,黑琪的死可以說是他們這些人不能說的痛。
那股勢力太過什麼神秘,現下這種情況誰也不敢讓亦靜去冒險,因此他們才回來,可是剛說明來意就被晾在這邊喝茶了,不對,連茶都沒有。
看著那些木頭,楚月先一步離開了,這些人還真是把主子的固執學得十成十的,但是這一招主子拿來對付他們有用,他們用來對付主子,那無異于痴人說夢了。
她走向亦靜的院子,那里亦靜難得沒有躺在椅子上,而是在擺弄著旁邊的盆景,小小的身子拿著剪刀一會左邊一會右邊的,忙的是不亦樂乎,只是那好端端的盆景確是無辜的遭殃了。
「主子,你再剪下去恐怕它都沒臉見人了。」楚月笑著說道。
「很難看嗎,月姐姐,我覺得還好啊,誰規定它們一定要長得不是方方正正就是圓圓滿滿的啊。」亦靜看著眼前被她剪得看不出形狀的盆景反駁道,「這邊還要再剪掉一些,對了月姐姐啊你也幫忙剪幾顆,這樣它就不會沒臉見人了。」
楚月笑不出來了︰「主子啊,你這是讓我沒臉見人呢?我可沒那勇氣啊!」
「還在那邊嗎?」亦靜放下剪刀問道。
「是啊,以前主子說我們不像你,現在我看啊這固執程度是個個都像。」楚月說著接過剪刀,給她擦擦汗。
「月姐姐你說我們這次往哪邊走好,我最近一直在想西南和東南可以先不用去,以後重點整頓,東方那地方剛剛有一點起色,也不用很擔心,想去北方但是就怕三哥不高興,這才真是個麻煩啊!」亦靜任由楚月擺弄說道。
楚月停下手中動作︰「主子真的決定要去嗎?冰兒她們的擔心不無道理,現在外面不平靜,要不過段時間再去。」
「不要,亂世出英雄,也出梟雄,不趁著這亂的時候出去看看,怎麼能看出真相呢?何況多數人算準了我不會出門,我就偏偏不能讓他們如意,要出去好好整頓整頓,看看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掀起這一波bo的事情。對了月姐姐跟黑羽哥哥說一下我們馬上就走,前廳那些人他們愛等就等著去。」
「主子那要不要和春碧說一下。」楚月問道。
「不要,那群人不是傻瓜,我也不是傻瓜,月姐姐如果還想在攔著的話,我就自己去了,連你和羽哥哥也不告訴。」亦靜看著楚月說道。
「你個鬼丫頭什麼都瞞不過你,好了,你想做就做吧,我不攔著就是了。」楚月嘆嘆氣,本來還想著讓春碧和冰兒他們說一說,就算不能阻止也可以拖一拖這樣有些事情說不定就解決了,只是這丫頭一點機會都不給人家啊,「我現在就去和黑羽說,那主子有沒有決定往哪個方向去?」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向北方去吧,先去祖穴沾沾仙氣,然後找幾個貪官的麻煩,說不定這樣一來那些謠言就沒了,然後你家主子我又是那個上天入地,人人敬仰的神話了啊。」亦靜笑著搖頭晃腦又不正經了。
听著這不著調的口吻,楚月笑了,這小丫頭看上去不在乎,實際上心里算盤打得精明的很,什麼事情總能想到解決的辦法,而且那方法還總是那麼出人意料啊。
就這樣,一刻鐘後亦靜帶著楚月和黑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公主府,離開了曲城。至于去了哪里,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知道。
等到楚冰他們在公主府坐到夜幕降臨時,春碧正準備去叫亦靜他們吃飯時,才發現一個公主府都沒有他們的身影,倒是楚月心細怕他們擔心,趁著去找黑羽的時候給春碧留了一張字條說他們離開了,這才讓公主府沒有再一次的雞飛狗跳。
而楚冰他們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無奈的搖搖頭,果然啊他們的主子還是一樣不讓他們省心,其實說白了這些年來也不過是他們瞎操心而已,本來也不指望能夠改變她的決定,不過就是想試試,想任性一次,看看他們主子的反映而已,只是這結果一如既往的讓人不喜歡啊,嘆口氣一群人認命地離開了這個坐了一下午的地方。
春碧也終于松下了一口氣,只是看著又恢復原樣的公主府,內心還是有些波動的,好不容易熱鬧了一段時間現在又冷清下來了。
事物總是有兩面的,就比如公主府現在是冷清了,但是有些地方卻開始熱鬧起來了。
比如曲城外那一路向北馬車,比如那夏日里的夜晚,比如那些日升月落下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