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春碧的聲音,天逸和天遠都不鎮靜了,特別是天遠,差點就從床上摔下來了,天逸手忙腳亂接住他,「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王爺,小姐不見了,我剛剛去看小姐,就發現小姐不見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到了這邊,春碧算是比較放心了,有這兩位王爺在,要找到小姐就不用擔心了,所以便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原來楚冰走後,黑羽又回了靈堂,她本想著看看亦靜的情況的,可是一進門卻發現亦靜不見了,當下馬上讓人去找,可是一個公主府翻遍了,都沒有找到亦靜的人,所以才不得不來麻煩這兩位王爺的。
「木槿,瑤琪呢。」天遠對著窗外問道。
「回王爺,屬下找到瑤琪的時候,瑤琪已經昏迷了,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一身黑衣的木槿出現在房內,恭敬的回答。
「又是這樣,一次兩次都是這樣。」天遠听完揮揮手讓木槿出去了,然後無奈地嘆息著。
「算了,那丫頭就是這樣的性子。讓人去找吧,春碧傳我的命令,讓蘭明、周建才他們帶著去找,翻遍曲城也要把那丫頭給找出來。」天逸也跟著嘆了口氣,這丫頭就是不能讓人省心啊,可偏偏就是讓他們樂意去操這個心啊,「不對,這還不夠,張榜讓全曲城的百姓都去找,傳本王旨意,提供線索的朝堂重重有賞!」
天逸說完又加了一句,對于亦靜如果說最懂她的是天遠,可要說到最了解她的莫過于天逸了,或許跟性格有關,或許是和他們之間的接觸方式有關。對于天遠亦靜始終是帶著疏離和冷漠的呃,這些年來他們接觸得太少,說過的話恐怕也是一個手指頭數的過來的。可是在天逸面前,亦靜就是個小孩子,全部都是真性情,一點也不掩飾。
「三哥,這樣會不會讓靜兒有危險。」听得天逸這麼說,天遠不得不擔心了,畢竟現在特殊時期,那些諸侯反叛勢力滲入了多少,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全部清理的。
「危險,那丫頭哪天安全過呢?明明什麼都清楚明白,偏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若是當初她肯斬草除根,今天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現在楚月死了,那丫頭又該恨死自己了,這樣下去不用別人給她找什麼危險的,她自己就先把自己給折騰沒了。」天逸現在是真正的恨鐵不成鋼了,誠然他說的是實話,可是這些話別人卻從不敢說的,就是怕再刺激到亦靜,可是他是逍遙王,性子就是如此的。
天逸這一說完,天遠和春碧都不說話了︰是啊,明明一個人什麼都清楚明白的,可是為何總是喜歡把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呢,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亦靜失蹤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曲城,朝堂之上動用了所有能出動的軍隊,周致遠、周建才和蘭明親自帶著軍隊尋找。城中的百姓也自發的尋找著,就連秦修之他們也動用了秘密人員尋找著。
可是一天過去了,一個曲城被翻了好幾遍了,可是亦靜最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蹤跡都找不到。
公主府內燈火通明,天遠听著傳來的消息,眉頭是越皺越緊,「天都已經黑了,還是沒有消息,靜兒現在身子那麼弱,夜深露重的,她受不住的,三哥你讓我出去找她吧。」
天遠本是執意要出去尋找的,可是他的傷得也不輕,天逸不讓他出去,還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穴道。天逸的點穴手法自成一派,任何天遠怎麼沖都破不了,只好任由他擺弄著。好在天逸也算是清楚天遠個性的,把他推到了大廳,這樣各方面的消息,他還是能直接接觸到的,只是外面天已經黑了,那丫頭一點消息都沒有,而且現在不是什麼太平盛世的,他也著實不放心啊,看著天遠最終只得解開他的穴道。
天遠剛能行動就要出去找亦靜,卻看到周致遠和天芸一起來了。
「三弟,八弟你們這是要出去嗎?」看到這兩個弟弟的動作,天芸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她的弟弟什麼性子,她會不清楚嗎。
「二姐,你怎麼來了。」對于這個姐姐天逸和天遠也是相當尊重的。
「亦靜那丫頭還沒找到,怕你們著急了,就來看看你們。前面一直忘了,看到天黑了才想起來,你們把人馬都撤了吧,天黑之後那丫頭就會回來的。」天芸說著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午後,那個躺在椅子上慵懶的曬著太陽,涼涼淡淡的說著故事的小女孩。她相信故事中的孩子就是她,可是她到底是誰,來自哪里,又將去向哪里。
看著天遠她突然間覺得或許他才是所有人中最苦的,愛上這樣一個女子,這麼深的感情,他們該如何安置呢。
「二姐這是什麼意思?」天遠忽視天芸眼中的意味深長,問著自己最關心的重點。
果然啊,這個弟弟看著溫和卻也是固執倔強的,天芸已經不想多說了,愛情本來就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作為一個旁觀者,她不想過多的摻合了,「亦靜跟我說過一個是故事,故事中有一個女孩,受了委屈會躲起來,可是天黑之前她一定會回來的,因為她不想讓關心她的人擔心。」
「主子回來了。」似乎是要驗證天芸的話般,外面楚冰帶著意外驚喜的聲音傳來,天遠他們連忙出去。
公主府外已經都是人了,朝中大臣,平民百姓,各國來使的都在,他們自發的站成兩列,中間空出了一條通道。等到天遠出來時便看到亦靜一個人在通道中走著,一身的冰冷和絕望,四周散發著死亡的氣息,眼神中沒有一絲生氣,臉上滿是灰塵粉末,還有幾道血痕,衣服上也是血痕點點的,而且很多地方都被劃破了,她就那樣如木偶般一步步向著公主府走著,似乎四周的一切都不入她的眼。
「靜兒。」天遠看著這樣的人兒,上前幾步想要靠近。
「八王爺,不要啊。」這邊楚冰和黑羽看到天遠走近,連忙出聲阻止,可是還是太遲了。只見天遠剛跨出腳步,亦靜不知出哪里掏出一把飛刀,狠狠的刺在自己的手臂上。
「八王爺,不要靠近主子,這樣主子只會一直傷害自己的。」黑羽已經顧不得什麼禮儀了,直接從後面拉住了天遠,天遠只得後退著。
亦靜狠狠的刺了自己一刀,然後垂著手,可是手里確是緊緊的握著飛刀,她不看任何人,也不看那流著血的傷口,只是這樣一步一步的向著公主府的大門走去,生怕她再給自己一刀,沒有人敢靠近她,所有人退得遠遠的。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天逸看著黑羽和楚冰問著,剛剛他們的表現明顯就是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的。
「不清楚,月兒說的,說是大哥死的時候主子就是這樣的。」黑羽難得沒有沉默了,他看著亦靜,冷漠的陳述著,可是那語氣終究多了些別的情感。
天逸也不說話了,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了解這丫頭,可是現在看來他是一點也不了解啊,可偏偏最知她的兩個人都因她而死,這要怎麼辦才好呢。
天遠看著亦靜,好久了,似乎好久他沒有這樣看過她了,可是為何他總是看不透她,看不懂她呢?靜兒,你到底是有多痛,才會這樣不惜傷害自己,以此來轉移那些心上的傷呢?你知不知道,你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十年了,你明明明白的,可為什麼要這樣呢?
看著亦靜越來越接近公主府,天遠一步步退後著,其實他想上前的,可是他怕,那一刀劃下去,血淋淋的,讓他的心跟著很疼很疼。
「靜兒小心。」
「主子小心。」
「公主小心。」
「小姐小心。」
……
各種各樣的稱呼同時想起。原因無它,因為公主府門前有些階梯,而亦靜只是機械的走著,茫然的前行著,根本就不看腳下,走到階梯時也沒有提起腳步,被綁倒了,最後重重的摔在階梯上,趁著這個時間天逸想去奪她手上飛刀,可是剛有動作,只見亦靜動作更快,她就那樣趴在階梯上又狠狠地刺了自己一刀,那鮮紅的顏色馬上滲透出來,染紅了那殘破的白色衣服。
「三王爺,不要啊,你快不過主子的。」看著亦靜那樣,楚冰慌了,哭著對著天逸他們說道,「我求求你們了,你們放過主子好不好,不要靠近她,不要在靠近了,快不過的,你們快不過她的。」
楚冰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了,主子不輕易出手的,可是主子的身手他們見過的,那麼干脆利落,一招致命的,他們怎麼會快得過。「不要靠近了,你們不要靠近了,我求求你們了!」
「冰姐姐,你別這樣啊。」春碧出來安慰著楚冰,楚冰看著趴在地上的亦靜,止住了哭聲,擦干了自己的淚痕,可終究是帶著哽咽的,淚水還是在蔓延著,不過是在強忍著而已。
「月姐姐,你把主子交給我,你怎麼放心啊,你那麼疼主子的,你怎麼忍心讓她受這種苦呢?」
四周靜靜的,沒有人敢靠近,也沒有人說話,只是幾聲略帶抽泣的聲音響起,然後便是幾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過了很久很久,亦靜終于有了動作,她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然後一步一個階段的走著,憑著記憶走到了院子里她常躺著的臥椅上,然後就那樣躺在上面,睜著大大的眼楮,空洞又沒有焦距的看著漆黑的夜空。旁邊天遠天逸他們靜靜地站著,本來很多人想進來的,可是春碧始終記得亦靜的習慣,不喜歡太多人,不喜歡太熱鬧,也不喜歡讓一些阿貓阿狗隨便進ru公主府,所以除了天逸天遠之外,其它人她是全部擋在了門外。
亦靜這一趟就躺到天亮,一個晚上她就那樣看著天空,眼楮眨都沒眨過。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覺得自己該哭的,該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的,可是為什麼眼楮里沒有淚水?為什麼也發不了聲音呢?她就那樣看著夜空,明明天上有好多星星的,只是為什麼沒有月姐姐,沒有琪哥哥,沒有青叔叔他們呢?為什麼沒有他們,而她卻要在呢?
就這樣天亮了,公主府的門再次打開,外面的人之增不減的,可是沒有人敢進去,不是害怕,只是不想看到那個女子再這樣毫不猶豫的狠狠傷害自己而已。
淺陌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她本來是不在曲城的,可是听說了楚月的事情後便立馬趕了回來,一路上听說的都是那丫頭的事情,非常不放心,所以一進城就直接到了公主府這邊,看著這情況她也猜出了個大概,當下也不猶豫直接進去了。
對于淺陌的到來,楚冰一點也不意外,主子和淺陌之間的事情,她們無權過問,可是她們知道絕對不簡單。而對于春碧來說,她的心中至始至終裝的只是亦靜,淺陌對亦靜是怎樣的她也清楚,所以根本就不會阻攔她。
淺陌看著躺在椅子上的女子,有著說不出的心疼,初遇時她身上那種深深的悲涼至今都讓她印象深刻,那該是多麼的無助和絕望才會有的真性情。這些年她都清楚她只是一個影子,可是這又如何,那一聲聲的陌姐姐確是讓她感到無限溫暖的,有這樣一個妹妹,她還求什麼呢?可是靜兒你總是這樣,怎麼才能讓我們放心呢?
看著亦靜,淺陌慢慢靠近。
「淺陌姑娘,你還是不要靠近了!」淺陌剛有動作,春碧和楚冰就趕緊阻止。
看著亦靜的模樣,淺陌也猜出了一個大概,她收起了悲傷,換上溫暖的笑容︰「北方有佳人,南國生喬木。佳人傾人城,喬木望天堂。佳人傾人國,喬木風摧折。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尋,天堂盼相思,喬木影幢幢。絕世而**,不若相思長!」
淺陌邊靠近邊念著,這首詩還是當初相識時她說的呢,那時候她就在懷念著,現在也一定更加懷念了。
果然听到這詩,亦靜靜靜轉過頭來,看著淺陌良久良久︰「顏姐姐,是你嗎?」
戰戰兢兢的聲音,像守護一個夢一般,怕一不小心它就破了。
「是的,是姐姐,靜兒乖啊,把手中的刀給姐姐好不好。」淺陌笑著又靠近。
「姐姐。」亦靜就那樣痴痴的看著她,疑惑著,思考著,最終她緩緩的舉起手來,把飛刀往淺陌那邊伸著。
淺陌正要去抓,亦靜卻是突然間把飛刀收了回來,又是刺在自己的手臂上,一不小心還踫到了淺陌。
「啊」,飛刀劃過手臂,淺陌叫了出來,手臂上馬上就有鮮血滲出來了。可是淺陌卻沒有任何動作了,飛刀輕輕踫到她都如此疼,何況那丫頭是重重的刺自己呢?看著那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衣服,淺陌流淚了,可是卻是沒有聲音的。
亦靜看著她,很久之後開口了︰「你不是顏姐姐,顏姐姐從來不叫我靜兒的,她叫小七,小七的。」亦靜聲音已經沙啞了,可她仍一字一句地說著,最後定定地看著淺陌︰「小七,小七。」
「小七。」亦靜突然不說話了,她听到了,她真的听到了,是顏姐姐在叫她,那麼溫柔那麼獨特的聲音只能是顏姐姐的。
她立馬從榻上下來,望著四周,然後她真的看到了,顏姐姐在向她笑著,好溫暖好溫暖。
亦靜連忙跑過去,那動作太快了,以至于所有人沒反應過來,她已經重重的撞在牆上了。
「靜兒。」天遠第一時間去阻止她,確是來不及了,只好接住她下滑的身子。
「傳太醫。」天逸向著外面叫著,然後迅速點了亦靜幾個穴道。
「三哥,你這是做什麼?」看著天逸的動作,天遠質問著。
「阿遠,我寧願她一直躺著,也不想她再這樣傷害自己。我是你們的三哥,這件事情我決定了,誰也改變不了的。我只要這丫頭活著,其它的我不管了。」天逸說完也不給天遠時間,直接從他手上接過亦靜就把她抱入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