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市郊的別墅區︰楓庭水岸。
一個男子開著穩重的黑色奧迪,從別墅區開向市區。他耳朵上掛著藍牙耳機,含笑講電.話︰「……會送你一個surprise。」
話筒那邊傳來慵懶的嗓音,有煙草的甜膩,也有薄荷一般的涼,「驚喜?哈,對我這樣的人來說,還有什麼能稱得上驚喜?」
「待會兒你就知道嘍。」男子掛斷電.話,唇角笑意未盡。
車外,正有一輛公交車與他的車子交錯而過。
程杏坐在公車里,沒有望向窗外,只垂首望著貼在掌心的名片。指尖悄悄摩挲過名片上的三個字︰周雲起。她悄悄地笑,品嘗獨自享有的快樂。
奧迪車轉彎遠去,公車也已經到了終點站。
程杏驚愕站起,問司機,「大叔,請問到‘楓庭水岸’了麼?」
大叔回頭同情地聳肩,「站牌是這個名字,可是距離那個別墅區卻還有一段路。公車不通過去,要靠你自己走過去嘍。」
「為什麼?」程杏問。
大叔聳肩,「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貴,許多都是身份保密的。他們自己都有車,出入都用自己的車子,不喜歡公車通過去。」
「哦。」程杏只好下車,「謝謝您。」
在這看似繁華熱烈的人間,其實卻也有人喜歡離群索居的。也許未必都是如司機大叔所說,非要強調自己的富貴身份,實則是要保持內心的孤獨,以便讓頭腦清醒。
程杏相信,周雲起就是屬于這一類.
程杏背著超級大的帆布包,獨自走向楓庭水岸去。
她不怕累,因為握在掌心的名片給了她溫暖。
她要去見周雲起,就算披荊斬棘,跨越山海,她也要向他走去。
這一路,走了長長的六年。
終于,即將抵達。
「等我長大了,一定來找你。」她猶記得六年前,十八歲的自己望著那抹英挺的身影,攥緊小小的拳,在心里無聲地宣告.
循著門牌,程杏找到海邊的一幢別墅。這里背山面海,視野極佳;卻又遺世**,與周遭的別墅都隔了相當遠的距離,並且小區的園林修造也仿佛特地將通向這里的道路與其他住宅分開。
程杏朝向碧藍的海,捏緊掌心的名片,心中升起溫暖︰果然是行至水盡,坐看雲起;要在這樣仿佛海角天涯,才能找見周雲起。
還是微微地緊張起來,她伸手從頭到腳將自己再整理一番。掌心里的名片,已被掌心沁出的汗水濡濕。她深吸氣,按下門鈴。
叮咚——清脆的門鈴聲在花木扶疏的庭院里回響,卻遲遲不見有人應門。
程杏蹲下,從超級大的帆布背包里,翻找出手機來。看手機上的時間,果然是早到了。
程杏便用手機給自己跟房子拍了張合影。
這是周雲起的房子,是在這個城市里能夠找到周雲起的地方。一想到這里,程杏的心里便是滿滿的暖意。
曾經有三年,她打听不到周雲起的消息,只是听說他出國了。她現在還記得,自己站在周雲起的大學門外,抬頭看那些南飛而去的大雁,整顆心里都是說不出來的惆悵。
程杏嘆了口氣,將手機又扔回大包里去。
她沒看見,就在她背後那幢小樓的三樓,一個白衣消瘦的男子,隱在窗邊,陰森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