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一路向北行進,來到原平(今原平以東)這里。由于此時天已經傍晚了,後面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因而今晚他們便在這城外安營扎寨。因為丁原是州內的長官,所以他可以在城內的驛館里下榻。
此時,眾人正在城外安營扎寨,縣丞與縣尉便出城前來恭迎,說︰「下官等參見丁刺史,驛館內已備下酒水與廂房,恭請刺史蒞臨。」
丁原點頭說︰「嗯,奉先、張遼,你二人隨本刺史一同去吧。」
奉先不禁道︰「稟刺史,營寨尚未築好,屬下還是領著將士們先將營寨築好吧?」
丁原卻說︰「欸,此事交給張楊便可,你且隨我一同去。」
「諾。」奉先心知丁原的命令是不好違抗的,因而只好應命。
此刻,我將白靈拴在一旁的樹上。而後在一旁的林子里射了一頭鹿,便將之開膛破肚,扒皮去顱,再掏洗干淨。接著又架起火堆,將鹿架在上面烤了起來。不一會兒,肉被烤得噴香四溢,可以吃了。踫巧張楊與宋憲二人走了過來,說︰「呵呵,成廉兄可真會享受啊,不會介意我二人也過來解個饞吧。」
我微笑著說︰「烤肉有很多,我一人吃不完,你們來得剛好。」
他二人笑了笑便坐了下來,我讓他們自便,他們也不客氣,一人拽了只大腿就吃了起來。
旋即我問︰「怎麼就你們倆,兄長呢?」
張楊說︰「跟著丁刺史一同被請進城里去了。」
「喔?你們怎麼沒去?」我又問。
卻听宋憲說︰「嗨,就我們這些小嘍,要文采沒文采,要武藝沒武藝的,丁刺史才不會帶上我們呢。」
我不由說︰「那倒也是,在這個時代,只有有本事的人才能比較吃香。」
張楊說︰「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不錯的,無拘無束,又無需看人眼色行事。」
一旁的宋憲突然說︰「對了,差點忘了,我這里還帶了高粱酒呢;給你成廉兄,嘗嘗我自家釀的。」
宋憲說著將酒囊扔給了我,我接過後便打開喝了一口,甘醇的酒香瞬間便沁入了心脾,讓人渾身舒暢不已。隨即,我又將酒囊遞給了張楊。這時我說︰「無拘無束的曰子誰都想過,因為沒有壓力,所以會覺得很輕松自在;其實,我倒挺喜歡有壓力的,因為有壓力才能有動力,有動力才能產生價值,產生了價值人生才有意義。」
張楊喝了一口酒,又將酒囊還給了宋憲,他說︰「你這話我听不大懂,不過我感覺很有道理。」
我笑笑說︰「其實,在我們那兒,連十多歲的孩子,都能夠明白這樣的道理,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卻又寥寥無幾;喜歡壓力,將壓力當成動力的人,恐怕大都是那些被稱之為「二貨」的人了。」
「二貨是什麼?」宋憲禁不住奇怪的問。
我說︰「二貨就是指那些傻里傻氣的人,比如那些寧可吃虧,也不願佔人便宜的人。」
宋憲立時詫異道︰「啊?這樣的人在大漢可是受人崇敬的「君子」啊,怎會是傻里傻氣的二貨呢?」
我笑笑說︰「因為我們哪兒的人,大都已經思維錯亂了,他們沒有一個正確的價值觀;原本好的東西,他們卻都認為是不好的,原本不好的東西,他們卻又都認為是好的。」
張楊不禁說︰「如此本末倒置,世道豈非大亂了嗎?」
我搖搖頭說︰「那倒沒有,我們哪兒的生活很安定。」
張楊不解道︰「如此是非不分,卻又為何能過上安定的曰子?」
我說︰「因為人們樂意安于現狀,不希望這個世道變得混亂,所以即便是缺乏正確的價值觀,也能夠保證社會的安定;只是,在這安定的背後,多數人都藏著一顆不快樂的心,乃至于有人因此而發瘋。」
張楊不禁嘆道︰「唉,看來世人都是苦命的人兒。」
宋憲不禁問︰「對了成廉兄,你是哪里人氏啊?」
我說︰「我的家鄉離這里很遠,從這里開始出發,一直往西走,只要走上個一千八百五十年,就可以走到我的家鄉了。」
宋憲頓時咋舌道︰「乖乖,那麼遠啊,那你是咋個過來的?」
我說︰「因為我的祖先在一千八百五十年前,就已經知道這片土地的存在了,所以他們帶領著族人年復一年地往這里遷徙,一直到我這一代,終于來到了這片土地上。」
宋憲立時一陣唏噓道︰「 ,你的來歷還真不簡單啊。」
我立時笑了笑說︰「我開玩笑的,這你也你信啊?」
宋憲不禁意外道︰「啊?原來是編出來的,你這人可真沒勁,我還以為是真的呢。」
一旁的張楊笑了笑,旋即站起身來,說︰「我去營帳里拿條被子來,免得夜里著涼了。」
宋憲忙道︰「我去我去,張從事您坐著就好。」
說著,宋憲便一溜煙地跑回了營地。我不禁問︰「他不是應該叫你「別駕」的嗎,怎麼?」
張楊笑著說︰「那是以前,現在不是了。」
看得出,他是被降職了,不過這也是不可避免的,因而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一夜,他們倆沒有回到營帳里,就跟我在營地外面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官兵們便都起來開拔了。他們從這里轉道往東進入了一條山嶺,而後走了大半天,來到了寧武關,便在這里停下埋鍋造飯。
此時,我不禁有些奇怪,他們怎麼不繼續往北進駐雁門關呢,從雁門關出塞不是離定襄更近麼?我仔細地思量了下,才發現這其中的關鍵,原來在雁門關往北一百多公里外的峽谷,就是前次我們挖黃金的地方,估計他們是為了不想讓匈奴人注意到那個地方吧。因為此時要打仗了,所以奉先就派人去把李肅給換了回來。
吃完了飯後,他們便出關繼續往北行進,走了大概數十公里,便到達了馬邑縣(今朔州)。讓人奇怪的是,這里雖然也屬于關外,但卻沒有被匈奴人攻佔。此時,距離定襄只剩一百五十公里左右了,他們便在這座城停駐下來,然後開始部署軍勢。
話說,雁門馬邑便是張遼的家鄉,來到家鄉自然是要回家去看看的。畢竟馬上就要打仗了,回去跟家人見面道個別,總還是應該的。
此時,我不禁也悄悄研究了下這場戰爭的情勢。這里的地形相當復雜,到處都是山嶺溝壑,兵力相差太懸殊的話就非常難打了。漢朝一方只有一萬多官兵,人數實在有些少了,唯一的對策就是與對方的主力進行決戰。從馬邑到定襄這段路程倒算是寬敞平坦,可一旦孤軍深入,就容易被對方包了餃子。
匈奴人有十多萬人馬,完全可以兵分十路,一路留下守城,另九路則竄入交叉縱橫的溝壑間,繞道包抄官兵後路,因而這包餃子的下場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或者說,匈奴只需要兵分三路,也一樣可以將官兵給包了餃子。
然而,依照須卜的姓格,估計不一定會分兵繞道進行包抄,也許他會直接跟官兵決戰。可即便是決戰,一萬多人對上十幾萬人又該怎麼打呢?如果要是守方的話,還可以憑借城池地利來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可作為攻方,嘖嘖,這場仗是怎麼都不好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