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又重新想起烏冬那可愛的熊孩子，因為一整天馬不停蹄的工作而顯得有些疲憊的臉上暈開柔和的笑容，而那柔和的笑容也在那一刻刺痛了展瀚哲的眼楮。
「是男人嗎？」。展瀚哲的黑眸更加陰沉。
男人？
烏冬……能算是男人……麼？
秦 玥憋著笑，「算吧……」
什麼叫‘算吧’？
那就是了？
展瀚哲好看的薄唇抿的緊緊的，低沉問道，「是誰？」
「你不認識啦。」秦 玥搖搖頭，眼眸閃過一抹黯然，「你也一定沒什麼興趣知道。」
如果他知道自己就這樣在短短幾天間就當了某個大街上認識的小孩兒的干媽一定會撇撇嘴說那是白痴才會做的事。
而且，他對她的生活應該也沒什麼興趣。從沒有問過她的父母怎樣，她的朋友怎樣，不進入她的世界，也阻止她進入他的世界。
有時候她甚至會疑惑的想，到底是為什麼讓展瀚哲留自己在他身邊五年？
是征服欲嗎？五年以來，征服欲還會有那麼強烈嗎？而且他從來不需要刻意去征服她，因為早在他想要征服她之前，她就早早的自己投降了。
那麼是知道她愛他，所以不忍心推開她嗎？不，不可能，她曾經親眼看到有女人哭著抱著他大腿求他讓自己留下，結果只是被他毫不留情的甩開，說自己不會要沒用的人。
那是因為她的暖床暖的不錯？但總比那些妖艷的女子差遠了吧。
難道是因為……因為……愛嗎？
啊，這是所有猜測中最不可能的一點，百分之百的不可能。
這個世界他只愛一個女人，那就是傳說中的‘勝利女神’。
或許是因為習慣，或許是因為像她的那些助理們說的那樣，看她工作能力還不錯，為驚鴻鞠躬盡瘁的份上。
這就是他留她在身邊的原因。
而她留在他身邊，卻是因為愛。
展瀚哲卻將她的低眸沉思當作是對那個電話那頭的神秘男人的思念，黑眸中火光閃動，「如果喜歡上了別人，你隨時可以離開。我不會強留你。」
秦 玥猛然睜大了眼楮，瞳孔劇烈收縮，怔然看著他，心髒好像被一顆大石撞擊了一下，「你說什麼？」
展瀚哲盯著她，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瞳孔專注的聚焦在他的身上，而這一點讓他心頭的躁動微微平息了些。
只有他。只有他能這麼快速而精準的影響到秦 玥。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我說，如果你愛上了別的男人，隨時可以離開，我不會強留你。」抓到了籌碼，他越發從容起來，淡淡的說著。
他知道她不會。
他賭她不會。
他要讓她知道，要她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展瀚哲在秦 玥心里佔了多大的位置，遠非那些平常男人可以撼動的了。
秦 玥怔怔然看著他，覺得不知道是誰硬生生的把一顆黃蓮種進了她心里，這麼苦，這麼澀。
就算陪伴他五年的她離開，對展瀚哲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他一點也不會在意，他也一定不會挽留。
哦，他就是這樣的人啊。不相信愛，不付出愛，不接受愛，不挽留愛。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知道愛是什麼？從來沒有人教過他這一點。
在愛上他的時候，她就全都知道，卻還是心甘情願的跳進了他漫不經心就布好的陷阱里。
「哦。」她斂下長長的睫毛，嘴角敷衍的微微彎了一下，然後就收回去，「我今天要加班，你先走吧。」
欲擒故縱的把戲成功了，可為什麼看著她臉上那抹刻骨的哀傷，他的心還是忍不住疼了一下，「明天再來做就好了，現在和我一起去吃飯。」
「沒關系，薇薇剛給我打電話她等會會來接我去吃飯，你走吧。」秦 玥低頭，不再看他英俊的臉。
剛剛熄滅的火焰又不屈不撓的從心髒中燃起來，他冷笑著追問，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勾轉一股帶著火氣的光輝，「是許清薇還是電話里的那個人？」
被他這陰陽怪氣的語氣給激怒，秦 玥扔下筆站起身來，矮他半個頭卻絲毫沒有減弱她的氣勢，「為什麼老抓著電話里的那個人不放？你到底什麼意思？」她一字一句道。
展瀚哲亦毫不示弱的回瞪她，黑眸清楚的映著她溫柔的俏臉，用一副欠扁的表情道，「沒什麼意思。我餓了。」
「所以呢？」秦 玥氣急反笑。
「我要你陪我去吃飯。」展瀚哲挑著眉，英俊的臉微微有些緊繃，透出幾分沉郁危險的氣勢，「現在就要。」
秦 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了我和薇薇約好了……」
「推掉。不管是許清薇還是其他人，都推掉。」展瀚哲毫不猶豫的冷冷發聲，鼻孔朝天的倔強模樣在秦 玥眼里又好笑又好氣。
「我想謝虹語一定很樂意陪你去吃飯，而且……」秦 玥眨了眨水盈的大眼楮，半嘲諷道。
「我現在只想和你吃飯。」展瀚哲瞪著她，說出的話擲地有聲，眉目中明顯有因為不耐煩而產生的不悅蔓延。
真是沒用，這樣明明只是顯出霸道的一句話竟然一下子就輕輕的觸動了心尖那塊最溫柔的角落。
秦 玥低下頭，掩去眼眸中涌動的淡淡開心，擰著眉猶豫著，「可是我答應了薇薇……」
許清薇？
展瀚哲皺眉。不管是答應了許清薇還是電話里那個‘男人’，她如此猶疑的拒絕他還是讓他感受到了某種危機感。
以前她只有他的！
黑眸沾染著矛盾的怒意，他上前來直接牽住秦 玥的手，另一只手迅速的掏出手機撥出了許清薇的電話，剛剛接通他就一句話扔過去，「她今天有事不會去的，你自己吃吧。」沒等那邊反應過來就直接掛了電話。
然後挑眉看著秦 玥，秦 玥發誓那一刻她絕對看到了一種類似烏冬那種孩子氣的得意表情，「還有問題嗎？」。
秦 玥懵了，「啊？」
「還是說你約的不是許清薇？」黑眸眯了起來，透出幾分危險來。
「當然是……」秦 玥的手被牢牢抓住，好像生怕她會奪路而逃一般。
「那就好了。」展瀚哲淡淡一笑，黑眸鋒銳，伸出手去，「手機給我。」
「哈？給你干嘛我……好吧……」猶豫的話在展瀚哲越來越深沉的眼神中慢慢弱下來，秦 玥訕訕的把手機遞給他，「你……要干什麼？」
「關機。現在許清薇那女人發火也沒處發了。」展瀚哲理所當然道，然後揚起燦爛的弧線，「走吧。」
秦 玥怔怔然跟上去，想象著許清薇被放鴿子後暴怒的樣子就忍住不遍體生寒……但願她不會死的太慘……
「嗯？怎麼了？」今日穿著清爽藍色格子加絨襯衫的岳林顯得非常陽光俊朗，他扭頭看副駕駛座上因為剛接了一個電話立刻美眸噴火，俏臉扭曲的模樣，擔心的問道。
「展瀚哲！」許清薇氣憤的听著手機傳來被掛斷電話的‘滴滴’聲，從牙縫中恨恨的擠出他的名字，「又把小玥綁走了！我還想讓小玥今天見見你呢！」
「展瀚哲？就是小玥為了他騙我的那個男人？」岳林眉頭微微皺起，「那個人確實很有手腕，場場官司都贏，但是為人太不擇手段了些。背後的黑心交易做的不少，在業界褒貶不一。反正我不是很喜歡。」
「我根本不在意他是怎樣的人。」許清薇沉著臉，「只要小玥喜歡他，他對小玥好，他做了什麼我並不關心。」
說著她唇瓣若有似無的勾起一抹嫵媚的弧度，「若不是因為小玥的關系，單純從我的角度來看，我還蠻欣賞展瀚哲。目標明確，心無旁騖，夠狠夠果斷。」
岳林不認同的搖搖頭，「那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難道不是作為一個律師的職業道德嗎？慫恿去小玥偷資料，甚至幫助作惡方疏通關系，踐踏法律的莊嚴與神聖，背叛律師的職業信仰，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良心，那麼……」
岳林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許清薇卻已然沉了眸不再說話。
你不曾艱難跋涉以為看到勝利曙光卻最終被從高處摔落，怎會知道結果比過程重要千百倍？
你不曾風雨飄搖一家四口被人追債忍饑挨餓差點被賣進歡場，怎麼會知道金錢在很多很多時候比一個人所說的‘我愛你’有用千百倍？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就是人生。
笑貧不笑娼，這就是這個世界。
她相信愛，相信希望，相信美好，卻不相信它們會如此慈悲的落在她的身上。
許清薇余光瞥著侃侃而談的岳林。
他還是像五年前一樣，充滿正義感，充滿天真的幻想，渾身散發著正派光明的氣息。這些是吸引她走近他的原因，卻也是讓她抵觸他的原因。
想要擁抱溫暖，卻又覺得那樣的溫暖多麼脆弱，害怕被灼傷，惶恐不安。
他是光明的戰士，不曾經歷過絕望；而她是黑暗的信女，不曾感受到光明。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真的可以相知相愛，然後一直走下去嗎？
許清薇問自己，卻沒有回答。只是在這個時候，她忽然很想念那個比她還要深沉的如子夜般的男人。
PS︰上架第九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