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秦 玥咬唇看他自然而然彎下腰的樣子，愣愣出聲，「你……要背我？」
「不然呢？」展瀚哲回眸瞪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問的問題很白痴。
「可是……我家在十八樓……」秦 玥光是想想就覺得頭暈，她自己爬估計都要累死，何況還要讓展瀚哲背上去？
「這房子是我買的，我當然知道。」展瀚哲蹲下來，有些不耐道，「快點上來，你單腳站能站多久？還想再摔一次嗎？」。
秦 玥猶豫的看看寫著‘維修中’的電梯又看看長長而不知道什麼地方是終點的樓梯，不知道該如何選擇，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展瀚哲沒好氣的瞪她，沒再多說，強制性的微微側身抬起她的腿就把秦 玥穩穩的背在了自己的身上，還故意在自己背上顛了兩下，「相信我就好了，我可不是天天坐辦公室的白斬雞。抱緊我脖子。」
忽然騰空，秦 玥一驚，下意識的摟住展瀚哲，感受著他因為大步向前走而輕微晃動的節奏，猶豫了下，沒再掙扎，「那你累了放我下來就好了。我傷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
一步一步攀登著樓梯，展瀚哲小心背好她，讓自己注意不要踫到她腫起的腳踝。听到她說的話，斂下眸來，「還會疼嗎？」。
秦 玥一怔，頓了一下，眸子柔和下來，努力揚起輕快的語調，「不疼了。景逸已經幫我上過藥了，其實只是輕輕扭了下，沒事的。」
「偶爾軟弱一下說很痛會死嗎？」。展瀚哲低涼而微啞的聲音響起。
秦 玥愣了下，然後，一點一點收緊自己的胳膊，抱緊他的肩。
樓梯間的燈光很昏暗，因為已經很晚了，一片寂靜中只能听到展瀚哲一步一步重復登樓梯的‘踏踏’聲。
很暗，很靜，很冷。
可是趴在他背上，感受著他說話的氣息的時候，卻只覺得心安。
他總是這樣，明明是很傷心的時候，可又是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她又覺得滿心溫暖。
怎麼有人可以一會如此傷人心一會兒又如此暖人心呢？
大概是因為他，所以才如此傷心；大概也是因為他，所以才如此暖心。
愛一個人，好像就是這樣時刻處在冰火兩重天里，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秦 玥想著，不覺有些微微痴了。她將頭依賴般的埋進展瀚哲溫熱的脖頸間，輕輕道，「你不喜歡。」
因為你不喜歡軟弱的人，所以不能軟弱。
不想成為你討厭的人，所以學會堅強。
想要一直一直留在你身邊，所以努力忍痛微笑。
展瀚哲繼續上樓梯的腳步滯在半空中，頓了半秒，感受到心中那鈍鈍的疼痛，沉重的邁了下去。
傻瓜。
怎麼可以這麼傻呢？
他蹙著眉，沉默了一會兒，聲線很低，「愛我很辛苦吧？」然後低啞的笑笑，「我總是不明白愛是什麼。我也更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愛我，明明很辛苦不是嗎？」。
感受到他的毫不作假的疑惑，秦 玥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抬眸看他在昏暗燈光下模糊的英俊側臉，心里涌動一種淡淡的溫柔。
這就是她怎樣也無法恨他、怨他的原因。
一個不懂愛，不明白愛是什麼的人，即使傷害了別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傷害，為什麼會痛。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愛’這個名詞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就像一個不懂死亡是什麼的孩童，愣愣看被蒙上白布去往天國的人，不明白為什麼親人會哭的那麼傷心。
因為什麼都不懂，所以殘忍。也正因為什麼都不懂，所以無法苛責。
秦 玥趴在他肩頭，聲音輕的仿若嘆息，「我不知道為什麼愛你。但我知道我為什麼不愛別人。」
「因為你。」
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展瀚哲心跳失了一拍。他似乎感覺到有溫暖陽光不顧他的抵抗，強硬在他黑暗角落里破開一個洞，直直照進來。
這不是他該有的東西，明明都知道的，可是好暖，他竟舍不得把那道缺口給重新綁上。
「傻瓜。」他又一次重復這個詞，卻帶了絲不自知的淡淡寵溺。
秦 玥彎起嘴角，水盈眸子漾著溫柔的光輝，喟嘆般的說，「我不是傻，我只是愛你。」
一再的重復我愛你，我愛你，可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真正理解愛是什麼？我等的太久了。太久了。
你什麼時候才會真正懂得？
「會一直愛下去嗎？」。他低啞著聲音問，因為不斷的攀登而帶著輕喘。
秦 玥心震了一下，頓了兩秒，指尖緊緊捏著他的衣領，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愛到……」她垂了眸，「愛到你愛上別人為止。」
「只要我不愛上別人，你就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嗎？」。因為那兩秒的沉寂而讓心貯滿莫名慌亂，听到她的回復，心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知為何還涌上一股淡淡失落，在那一瞬間他竟想到了葉景逸堅定的淺色眸子，還有許清薇擲地有聲的宣言，黑眸沉了沉，追問道。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秦 玥嘆息了一聲，似乎帶了些無奈，「如果你願意的話。」
展瀚哲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沒有再說話，只是低著頭背著秦 玥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前幾層腳步還比較輕快，可到了第八層，他的步子就漸漸遲緩起來。寒冬的天氣竟也讓他冷峻的臉上沁出幾滴汗珠來，隨著樓層的不斷加高攀登，精壯的胸膛不斷起伏著，呼吸不穩，喘息由輕變重，呼出的白氣在樓道中一陣一陣的旋繞在秦 玥的眼前。
秦 玥心疼了，掙扎了幾下，「放我下來吧，就幾層了，我自己能走。」
「不。」展瀚哲毫不猶豫的拒絕，制止住她的亂動，黑眸沉定如海底的石頭，「宴會上晚了一步救你，這次不會再錯過了。」
「我，絕對不放。」
晚了一步？
所以說……他是想要救她的嗎？
秦 玥水盈的眸子一下子沾染了霧氣，不再掙扎，緊緊抱住他，嘴角悄悄的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