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醫生，我的傷口……裂了……」
知道看著展明哲走遠，展瀚哲才刷白了臉色，咬緊了牙，拼命忍住那傳遞到身上每一道神經的痛楚。
秦 玥連忙跑了出去，尖叫道，「醫生！」
不一會兒就有一群醫護人員沖了進來，，醫生掀開展瀚哲的病號服，才發現那纏的厚厚的繃帶連最外層都已經滲出了點點血跡，「怎麼會弄成這樣？不是囑咐過要讓病人好好休息嗎？家屬是怎麼照顧的？」
「對不起……對不起……」秦 玥忙低頭道歉，看著隨醫生一層一層的揭開繃帶最後終于映入眼簾的傷口……那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眼淚就立刻忍不住的掉下來。
展瀚哲居然還有力氣笑著安慰她，盡管是臉色慘白，連說話的時候都時不時因為尖銳的痛楚而倒抽一口冷氣，「沒關系，我沒有那麼疼，再說這不是你的問題。」
「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嗎？」。醫生狠狠瞪他一眼，表情嚴肅的對身後跟著的小護士道，「病人傷口需要重新縫合，打一針麻藥……」
「我不要打麻藥。」展瀚哲打斷他，認真的看著醫生的眼楮，又重復了一遍，「我不要打麻藥。」
「開玩笑！不打麻藥你知道縫合傷口有多疼嗎？」。醫生驚叫出聲。
「我就要它疼。我要好好記住這有多疼，然後就更能讓我下定決心了。」展瀚哲淡淡一笑，眼眸掠過一抹陰沉。
這筆帳，他會好好的記到展明哲的頭上！
「你……好吧。」看著展瀚哲不容置疑的表情，醫生也只好妥協。
秦 玥皺著眉慢慢走上前去，把展瀚哲的手放到自己胳膊上，靜靜的道，「你痛了就抓緊我，我陪你一起痛。」
展瀚哲怔了怔，隨即溫柔的勾起一抹笑，無奈而溫暖的看著她，悠悠嘆道，「你啊……」
你啊……讓我如何是好呢？
他忽然想起那個深夜，許清薇跟他講的關于秦 玥的事，眼眸柔和下來。
他的天鵝，五年前、五年後，卻始終是那麼善良。
真好，至少這一點，無論是他，還是時光，都沒有改變她。
慢慢縫合著傷口，針穿過肌膚血肉再重復，一步一步的重復，一針一針的縫合。展瀚哲皺著眉，咬著牙，手緊緊抓住秦 玥的胳膊，卻舍不得真的弄疼她。只有自己實在受不了了，才會忽然抓秦 玥一下。
秦 玥心疼的望著他，感受著展瀚哲倔強的溫柔，和那偶爾被抓疼的胳膊，只覺得那一針一針都像是縫到了自己的心上……
縫合時間不長，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等醫生又嘆服又無奈的千叮嚀萬囑咐一番後離開，已經是深夜。
「餓了吧？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吃飯，等過些時候我請媽媽煮些粥我去拿來給你。」秦 玥溫柔的為他擦去臉上的冷汗點點。
「我不餓，你別走。」展瀚哲輕輕搖頭，俊臉很蒼白——秦 玥從來沒有看過他如此脆弱的樣子，輕的幾乎像是一片羽毛。
他努力的笑笑，有些狡黠的眨眨眼楮，「沒想到開刀縫合這麼痛。原來即使是切去身體中一個無關緊要的器官都會這麼痛……講話好像比較能轉移注意力，你……」他抬眸看秦 玥，「願意听听我的故事嗎？」。
秦 玥愣了一下，坐下來，心潮泛起波動，努力朝他微笑，「當然願意。」
「我大展明哲五歲。在我五歲之前，我的童年過的很幸福。」展明哲淡淡笑笑，黑眸中帶了回憶的神色，「我那所謂‘大媽’是名媛閨秀，嫁給了老頭子也算是商界聯姻，門當戶對。但嫁給老頭三年，始終沒法懷孕，去了好多趟醫院，都沒有用。那時候外界都懷疑是老頭子不行，再加上老頭子一脈單傳，必須要有個兒子，在外面風花雪月應酬的時候，就和我媽有了我。」
「老頭子欣喜若狂。立刻給我媽買了別墅，自己連家都不回，一心一意的等著我出生。我媽那時候也是要什麼有什麼，我出生了以後，是個兒子，老頭更是高興，直接就把我媽接進了展家。我百天的時候，他甚至辦了一個大型宴會，算是正大光明的承認了我的身份。他那正妻自己生不出來，就算是生氣也沒有辦法，只好默認了這一切的存在。」
「那個時候老頭子對我很慈祥，很寵著我，從小就把我當展氏未來的繼承人培養，我媽那時候也很幸福，經常老頭子會放下很忙的工作一家三口去游樂園玩，或者出國去旅行。他甚至會在晚上睡前給我講故事，我騎到他脖子上他也只會哈哈大笑。可是後來，他的正妻，在我五歲的那年，懷了孕，並且也生了個男孩兒。」
「他就是展明哲。」展瀚哲冷冷笑笑，剛剛的一抹溫情就急速褪去，換上了冷漠嘲諷。
「自那以後，就一切都變了。我和我媽瞬間從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變成了黑暗中不能被宣之于口的存在。老頭對我們越來越冷漠，卻對展明哲越來越寵愛。他不再對我媽言听計從，不再對我寵愛有加。我想要爬到他的脖子上他只會狠狠的罵我不講規矩，而展明哲做同樣的事他會欣然接受，他不再只給我講睡前故事，只會給展明哲講，他不再關心我的成績我的朋友，完全忽略了我。」
「我以前的地位完全被展明哲所代替。老頭兒的眼里從那以後也只看的到展明哲，只會夸贊他。展明哲拿出一份98分的試卷回來老頭子會高興的請他吃大餐，而我拿回一百分的試卷回來老頭會狠狠罵我一遍——因為超過了展明哲，讓他心愛的小兒子傷心了。我做的很好超過了展明哲會被他罵，做得不好也會被他罵。我很懷疑我的存在，到底我生下來是為了什麼？我媽也無法接受這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有些精神衰弱，只要老頭子一對我不滿，她就會瘋了般的罵我，打我，說是因為我才讓她被老頭子拋棄……」
「呵，多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