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杺反手握著夕月的手掌,輕笑出聲,說道︰「勞夕月嫂嫂惦記著,我這病本不礙事兒的……倒是依蘭哪里,我看需要夕月嫂嫂多費些心思」
完顏杺的話鋒轉的快,不等夕月反應,已然拉著她坐下,笑嘻嘻的對若蘭說︰「這茶冷了,添壺新茶來」
若蘭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夕月才說道︰「杺兒可是去看過依蘭妹妹了?」語氣是一貫的溫柔,听在完顏杺的耳中,卻帶著些許的冰冷。
點了點頭,完顏杺眼眸中透著些許憐惜,說道︰「這一大早剛去過……」說完還輕輕的搖了搖頭。
「哎……依蘭妹妹也是命苦,這孩子說沒便沒了」夕月說著,眼圈兒竟似紅了,自懷中取出一方帕子,模了模眼角兒。
完顏杺冷眼看著,垂了垂眼皮子,說道︰「說的也是,那可是阿瑪額娘盼了好久的長孫呢」
夕月的肩膀明顯輕輕都抖了抖,動靜雖輕,卻還是沒有逃過完顏杺的眼楮。
「這些日子,夕月嫂嫂想必也辛苦了,一邊兒要照顧依蘭,一邊兒還要寬慰大哥「完顏杺緩緩的說道。
夕月搖了搖頭,說道︰「哪里,比起依蘭妹妹所受的苦楚,我這算是什麼?」
「嫂嫂過謙了,大哥那里嫂嫂需細心關懷才好,對這兒事兒,他雖嘴上不說,想必也是傷心的」完顏杺喝了口茶水,說道。
「那是自然」夕顏淡淡的說道,眼眸低垂。
「嫂嫂如此溫柔賢惠,娶到你,真是大哥的福氣……」完顏杺笑著說道。
夕月自完顏杺的院子出來,那掛在嘴邊兒的笑意終于漸漸隱去,心中回想著剛剛自己和完顏杺說過的每一句話,想來想去,都不覺有何破綻。
「小晴,以後給我多注意著點兒,做事萬不可失了分寸」夕月回首對身邊的丫鬟說道。
小晴微微點頭,說道︰「是,主子」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那件事兒,主子是否還要在瞞下去?」
夕月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過些日子,我自會找個適當的時機」
小晴猶豫著說道︰「只怕是瞞不了多久」
「瞞不了也得瞞著,完顏杺這次一回來,我就覺得心里惶惶不安的,總覺得她好像知道了什麼,可細細想來,又似乎不是」夕顏沉聲說道。
「主子,雖說她完顏杺是這府上的大小姐,可您她名正言順的大嫂,為何偏偏要讓著她,怕著她?」小晴有些不解的說道。
她就不明白了,主子心思細膩,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怎麼在這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面前,卻總是畏懼三分。
「你懂什麼,這完顏府里,一個個的都不是好惹的,若是想一步步的走下去,這完顏杺既要防著,也要怕著,她絕對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夕顏眉心緊緊皺著,說道。
雙手不知不覺間護住小月復,眼眸中陰狠的光芒閃過,從小到大,只要是她馬佳夕月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不擇手段!
這一次,即便有完顏杺再一旁看著,听著,她也一定不能示弱,哪怕是一對上完顏杺那發亮的眸子,她的心底就會發寒。
強壓住心底翻滾跳動著的懼意,夕顏緩緩的說道︰「到依蘭哪里看看,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不能讓人揪住短處」
小晴躬身的彎著背脊,說道︰「是,主子!」
幾日之後,完顏杺終于等來了李樂的消息,可惜的是,那四個抬轎的轎夫,第一時間被完顏老爺痛打一頓之後,轟出了完顏府,
出府之後,不過五日之內,四個人無一例外,全部都死在了各自的家中,據仵作檢驗的結果,均是自殺而死!
對于這個結果,不得不說,完顏杺是吃了一驚的,正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如此這般便是明目張膽的殺人滅口啊。
見完顏杺沉默不語,李樂接著說道︰「可疑的是,這些轎夫都並未望家里拿過銀兩,看起來並不像是受了好處」
「而且,那日老爺雖然生氣,可府里的下人們還是有規矩的,並未下死守手,這幾個轎夫都是皮外傷而已,原本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自會好轉。」
「誰知道,就在那一日,幾乎是同一時刻,這四個人竟是一同尋了短見!」李樂納悶的說道。
「你說說,他們四個都是怎麼個死法?」完顏杺蹙眉說道。
李樂想了想,說道︰「一個跳河,一個上吊,還有兩個是自個兒撞死的。」
「仵作驗過尸身了嗎?怎麼說的?」完顏杺接著問道。
「驗過了,確認這幾個人,都是自殺,不止如此,還有幾個證人可以證明」李樂說道。
「證人,你是說,這幾個人自殺的時候,有人看見了?」完顏杺追問道。
李樂點了點頭,說道︰「那個跳河的,河邊兒上有幾個漁民看到了,據說當時想要救來著,最終卻沒有救活,撞牆的那兩個,是當著家里人的面,硬生生撞死了,只有那個上吊的,是將自個兒關在房間里,偷偷吊死的」
「這就奇了……四個轎夫,怎麼會同時尋短見,就好像是約好的一樣?」完顏杺蹙著眉心,自言自語道。
「你的意思是說,只有一個上吊至死的人,沒有人證?」完顏杺問道。
「是,小姐!可這人……仵作也勘驗了尸體,確實是上吊而死沒錯!」李樂說道。
完顏杺點了點頭,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欲蓋彌彰,先不論這四個人同時自殺身死,背後肯定有人相逼,而能同時逼死這四個人的,大約便是那個人了。
如今缺少的,只是證據罷了……能夠證明那人是害死依蘭孩子,逼死這四個轎夫的證據!而這證據,她又要到那里去找?
「依蘭,你去準備準備,我明個兒出府一趟,到這四個轎夫的家里看看,也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完顏杺說道。
依蘭應了一聲,看了李樂一眼,李樂趕忙說道︰「回小姐,這四個人均住在城郊,今日又下了大雪,這路著實是難走,要不過幾日待雪融了再去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