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太陽帶著一絲紅色的光暈,柔弱的光芒被半空之中閑來無事的烏雲遮起來大半,原本已然有些轉暖的天氣,不知為何卻散著陰冷的氣息。
望著天邊的浮雲,若蘭蹙了蹙眉心,喃喃說道︰「怎麼看著這天氣,似乎又要下雪了呢?」
完顏杺喝過金小魚端來的湯藥,抹了抹嘴角兒,說道︰「怪不得覺得這屋子里冷颼颼的,若蘭,讓小棠再那些炭過來添上」
話剛說到這里,只見小棠急匆匆的挑起簾子,走進屋來說道︰「小姐,穆荷兒少夫人有些不好,夫人派人傳話過來,讓金姑娘趕緊過去一趟。」
心中略略有些刺痛,完顏杺輕嘆一聲,轉眸對金小魚說道︰「那就勞煩妹妹過去一趟吧」
金小魚連忙點頭說道︰「姐姐盡管放心,妹妹心中有數兒,這該是不妨事的」說罷,起身跟在小棠的身後,匆匆去了。
完顏杺何嘗不明白,小魚兒的這一句「不妨事」大致的意思也只是抱住穆荷兒這兩個月的性命罷了,掐指算算,距離她生產的日子,大約也不足兩個月了吧。
那個日子的到來,對穆荷兒,對二哥,無疑都是一個解月兌,嘴角展開一抹淒然的笑意,屬于她完顏杺的解月兌,又在哪里?
今個兒外面雖然冷得有些刺骨,怎奈何卻連一絲風兒都未曾吹到,窗外的樹枝也安靜的出奇,一時之間,完顏杺的世界里竟是靜謐無聲。
完顏杺托著下巴,眼楮直勾勾的望著窗外許久許久,也不見金小魚回來,心里的擔憂已然不知翻滾了多久,直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起。
轉了轉艱澀的眼珠兒,進得門來的卻不是金小魚兒,而是微微有些氣喘的小棠。
「小姐,金姑娘說,今日大約要很晚才可以回來,怕不能陪小姐赴宴了」小棠垂首說道。
完顏杺長長的睫毛隨著心緒顫了顫,隨即點了點頭,回眸說道︰「若蘭,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出府吧」
若蘭應了一聲,拿起手邊兒的斗篷,嚴嚴實實的裹在完顏杺的身上,說道︰「今個兒天冷,小姐要多穿些才是」
完顏杺穿好斗篷,對小棠囑咐道︰「陪著金姑娘等我回來,對了……額娘是否也在穆荷兒嫂嫂哪里?」
小棠點了點頭,說道︰「回小姐的話,大夫人一直都在」
「那就好,若是真的有什麼不好,記得派人到一品堂告于我知曉」完顏杺說道。
「二哥哪里,派人過去了沒有?」完顏杺頓了頓,接著問道。
「大夫人該是已經派人去了,只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信兒……」小棠說道。
真的要絕情如斯嗎……心底長嘆一聲,二哥啊二哥,不管如何,穆荷兒嫂嫂畢竟也是你同床共枕的妻子,如今這般模樣,你倒是也該回來看上一看啊。
心里像是堵著一口悶氣,上不去也下不來,只是狠狠的塞滿了胸口的位置,胃中不知為何一陣翻江倒海,只有胸口處那一枚平安扣隱隱絲清涼,沁人心扉,完顏杺沉了沉心思,對若蘭淡淡的說道︰「走吧」
這聲音也如外面陰冷的天氣一般,冷的出奇,若蘭有些發怔,輕輕移開一步,說道︰「是,小姐」
一品堂是京城中最負盛名的一處酒樓,位于繁華的王府井的黃金地段,這里平日里人流如梭,從早到晚皆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菜系大約以魯菜為主,在京城眾多酒樓之中,據對算得上高端大氣上檔次,同時……也是官宦人家,富貴大宅中人宴請的絕佳之選。
臨近午時,每日里熱鬧非凡的一品堂,此時卻是安靜的出奇,除去周圍擺攤兒的小販,竟是一個上門兒而來的客人也未曾見到。
這番景象,周圍的老百姓們並不陌生,又無聊之人坐在茶肆之中,要是茶水瓜子兒,正交頭接耳的猜測,今個兒到底又是那個大戶人家包起了一品堂。
要說這一品堂的生意如此火爆,要是包起一天的價錢,據說已然到了黃金五十兩,這可是一般人家不可企及的數目,白銀十兩,在當時來說,夠一個三口之家一個月的有余。
而且有錢您也不一定能夠在這一品堂包個全場,京城之中,有錢的大戶人家多了,若人人都來包場顯著自己的氣派,那他一品堂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所以……有錢只是其中一方面,真正的是要有勢力,一般兒的京官兒只是在此吃上頓飯便已是了不起了,怕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有這個資格。
黃金五十兩……在一般人眼中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就連周圍擺攤的小販,也是不是的抬起頭,愣愣的看著一品堂的門口,想要看看到底是那個有錢有勢的大爺,能夠有如此大的手筆。
這不,一品堂的對面兒正是個小小的茶肆,這里面可是聚集了一些喜歡閑來無事,擺弄八卦的閑人。
「哎?許老板人呢?怎麼今個兒這兒的人,一個個看著都面生的很?」一個身著粗布衣衫,外罩這棉背心的漢子,大喇喇的坐在長條凳上,嚷嚷的說道。
「呵呵呵,這位客官,許老板是我堂叔,因著鄉下臨時有事兒便趕著回去,這不,托我照顧幾天」一個嘻嘻哈哈的矮小漢子,邊笑邊說。
「哦,你是許老板的堂佷子啊,小栗子呢……小栗子怎麼也不在啊?」漢子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納悶的說道。
平日里到這茶肆喝茶聊天,都是小栗子過來斟茶倒水的,那小子倒算是個機靈的,怎麼今個兒也不再呢?
「您問小栗子啊,我堂叔帶著他一起到回鄉下幫忙去了」矮小漢子,笑著說道。
「嗨,原來跟著一起去了,我說呢……那您給我沏上一壺熱茶,老規矩送盤兒炒花生吧!」布衣漢子點頭說道。
「好 ,那您先坐,我這就給您沏茶去」矮小漢子說道。
正說著,一匹青花馬兒,踏著悠閑的步子停在一品堂的門口兒,馬上一人,身著黑色的斗篷,高大清瘦的身形,利落的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韁繩一拋,身側的青衣人麻利的接住。
矮小漢子的眸色閃了閃,沉沉的眸光在那人身上掃了掃,臉是依舊帶著慣有的笑容,只是眼底中透出的是一抹深深的警覺。